第17章 初見火繩槍
葛新峰嘴裡所說的火槍，自然是指火繩槍，也就是俗稱鳥銃的火器。
火槍不是誰都能玩得到的。
據史料記載，在明朝中後期，火器的種類已相當多，但普及程度並不高，就算到了萬曆之後的天啟年間，主力部隊的火器普及率也就40%左右，而且是以最原始的火門槍為主，最多的就是三眼銃。
而在萬曆年間，火器普及率最高的也就是戚家軍，但到後期也才30%左右，而且是以鳥銃也就是火繩槍為主，這還是戚繼光非常重視火器的原因。
但全國也就一支戚家軍。
在北方，就算是募兵制的主力部隊，都一直是以火門槍結構的三眼銃為主，火槍的應用只有在江浙一帶才比較重視，廣東、福建等地次之。
之所以有這樣的原因，是因為鳥銃操作繁瑣：「北兵不耐煩劇，執稱快槍三眼銃便利過於鳥銃，教場中打靶，鳥銃命中十倍快槍，五倍弓矢，猶自不服。「此戚少保語也。
而作為早已崩壞的衛所體系，火器的應用自如是更加罕見，鳥銃就不用說了，連三眼銃都非常罕見。
東莞守御千戶所算是比較例外的。
在戚繼光晚年擔任廣東總督的影響下，在陳青雲的提議下，袁雲奎對火器的應用算是比較慎重，早已引入了鳥銃，也就是火繩槍，但數量並不多。
就算是葛成瑞這樣的副千戶，首日有著上百號能戰的軍士，火繩槍也不過才幾支。
因此在葛新峰看來，以陳耀祖的家庭條件，他是沒什麼機會接觸火繩槍的，跟別說經常性的練習和使用。
想來想去，葛新峰覺得自己唯有在這方面能贏陳海生了。
這下輪到陳耀祖驚訝了。
據他從陳海生的記憶中所了解，此時東莞守御千戶所配備的火器更多的是火門槍，也就是俗稱的單眼火銃、燒火棍。而火繩槍作為威力更大的火器，千戶所內只有為數不多的十來支。
因此，按照此時陳海生的身份，他確實還沒有接受過火繩槍的訓練。
葛新峰覺得這一項自己應該贏定了。
火繩槍很快就拿上來了。
以葛新峰的身份，他有一支來練習，為將來上陣殺敵做準備是很正常的事情。
「能先給我看看嗎？」
陳耀祖把槍要了過來，先打量起這隻火繩槍來。
這款火繩槍的槍管用熟鐵打造，管長約一米一多一點。陳耀祖試了一下手感，整支槍重約5-6公斤，有準星、照門，槍管穩固在木托之上，口徑大約為12毫米。銃口長出木托二寸，托后七寸稍微向下彎曲，還有通條一根卡在托上，槍上連有火繩點火。
陳耀祖不禁記起了《天工開物》里關於鳥銃的製作描述：
「凡錘鳥銃，先以鐵梃一條大如箸為冷骨，裹紅鐵鎚成。先為三接，介面熾紅，竭力撞合。合后以四棱鋼錐如箸大者，透轉其中，使極光凈，則發葯無阻滯。」
結合相關知識，陳耀祖知道這應該是明朝仿製的火繩槍，而且是已經改良過後的較好的火繩槍。
但陳耀祖對這把槍還是相當的不滿意。
首先是這把槍的做工略顯粗糙。其它不說了，光是槍管，因為是手工製作加手工打磨，管壁竟然厚達近7毫米，使得整支槍拿在手裡實在是太重，5-6公斤的重量在戰爭中實在是累贅。
其次，整支槍的構造很不符合人體工學，這讓用慣了後世各種槍支的陳耀祖很是不滿。
再有，對於熟悉各種槍支構造的陳耀祖來說，這種火繩槍也太原始了一點吧！操作起來這麼麻煩，簡直是不能叫槍啊！
不過，就算有各種不滿，陳耀祖還是得先應付完這場比試再說。
「可以讓我先試一下嗎？」陳耀祖故意問道。
「不行你就認輸吧！」
事關誰當老大誰小弟，這下葛新峰也不客氣了，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陳耀祖要求試槍的要求。
「那怎麼比？」陳耀祖又問道。
葛新峰指了指校場上的紙人標靶，說道：「50步之外射標靶，每人3發，誰命中多誰贏。」
陳耀祖算了算，在明朝五尺為一步，而這裡的一尺是指營造尺，如果陳耀祖沒記錯的話，營造尺的一尺相當於32厘米，也就是說一步約1.6米，50步開外相當於80米左右，這對陳耀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那你先來吧！」陳耀祖說道。
葛新峰勝券在握，他不再謙讓，接過槍走到了標靶50步開外，開始嫻熟地炒作起來。
約莫一分鐘之後，槍響了。
很遺憾，第一槍並沒有命中。
但葛新峰毫不氣餒，接下來的兩槍他全神貫注，並且全都命中了，儘管不是正中靶心。
葛新峰對這個結果是相當滿意的，要知道就算是一個熟練的火槍手，在50步之外的成績也就差不多這樣。
「3中2，看你的了。」葛新峰驕傲地把槍遞給了陳耀祖。
這是陳耀祖第一次親自試射火繩槍，不過該怎麼操作他還是知道的。
陳耀祖先從葛新峰手裡接過了一個火藥包。
這是一種用小竹筒分裝好了的火藥包，內裝火藥三錢及三錢重的圓形鉛彈一顆。
這種火藥包分裝方法應該是倭寇或者葡萄牙人學的，在戰爭中可以稍微加快火藥的填裝速度。
陳耀祖先把鉛彈取了出來，將竹筒里的火藥倒了一部分入引葯鍋，合上了引葯鍋蓋。
該裝發射葯和彈丸了。
陳耀祖把火繩槍直立，從槍口倒入小竹筒內剩餘的火藥，然後準備裝彈丸。
這種圓形的鉛彈其實算不上很規則的圓形，並且直徑應該比槍管口徑稍微小了一點點，陳耀祖毫不費勁地就用通條把鉛彈捅進了槍管。
接著，陳耀祖又拿起了點燃的火繩，固定在了火繩夾上。
長長的一條火繩拖在火槍上，這讓陳耀祖很是有點不習慣。
陳耀祖強忍著心中的不喜舉槍。
他使用的是後世的標準步槍站姿。稍稍瞄準后，陳耀祖對著標靶把中指放到了扳機上，但他稍微試了試之後，又換上了食指，然後扣下了扳機。
在槍響的那一刻，陳耀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