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婚事
芮九離開的時候對糜詩說:「我留個地方給你們倆,心裡有事就敞開來說痛快。如果到了明天你想走,我陪你走,你想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反正你都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於是糜詩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發獃。
她聽芮九說了,看見歐陽景一早就出了門。
所以說歐陽景就是和常人不一樣,一來這大雨天出門的本就沒幾個,其二就算出門有事也不會像他這樣一大清早就出去,好歹等晚些看看雨勢再說。
這時候就顯得古代打發時間真的有些不容易,尤其對習慣了電視機手機WIFI的糜詩來說,實在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
尤其外頭又下著雨,只能在屋裡待著,閑極無聊除了看書就真心沒其他事情可以打發時間了。
想想芮九說的話,她心裡的確想問歐陽景,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天晚上說和她成親的話是真還是酒後隨口一說?
總之,她心裡想問的真的很多,但這些問題當著歐陽景的面卻一個也問不出來。
她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發獃。
這西洲的天氣真是無常,春天裡竟然會有這樣像夏季才有的颱風暴雨。
廊檐外面的合歡樹在風雨中搖搖晃晃,大雨織成了一張密匝匝的水網,落在地上濺起無數的水花,房檐上落下萬千條瀑布,原本放在廊下的幾盆蘭草,早就被雨水打的東倒西歪,沒了精神。
糜詩坐了半天,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這才想起來從早上起來到現在,一直都沒吃過東西。
果然不管有什麼事,她的胃一直都需要填飽的。
因為下大雨的關係,客棧里的人比平日多了數倍,廚房也比往日里忙上許多。
糜詩只要了碗麵條,讓店家打了個雞蛋進去,嫌外頭人多,就將麵條端進了屋裡吃。
正吃著,就看見歐陽景回來了。
糜詩因為覺得屋裡煩悶,就將門窗都打開透透氣,反正外頭還有一個廊檐,雨再大也不會落在屋裡。
所以歐陽景從廊前走過的時候,被糜詩看個正著。
糜詩看見歐陽景的時候有些吃驚,一來他的樣子卻是有些狼狽,當然外頭這樣大的雨,即便打傘也沒用,整個人就像水裡撈出來似的。
說真的,糜詩還從未見過歐陽景如此狼狽的模樣,就算那次他倒在雪地里也沒眼前這樣……
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端著碗麵條,坐在門口,正一手用筷子夾起麵條在那吹起,別說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即便放倒開放的現代社會,這樣的舉動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也絕對是大忌!
糜詩迅速站起來,將面放在椅子上,沖著歐陽景尷尬地一笑,分散注意地隨口道:「你真是夠可以的,外面這麼大的雨還出去。」
「有點事情要辦。」歐陽景淡淡地說。
他一邊說著,雨水滴滴答答從他身上滴落在地上,一會兒站的地方就是一灘水。
糜詩從屋裡拿出乾淨的布巾遞給他,「趕緊回屋先擦一擦,我讓夥計給你燒壺熱水,再煮個薑湯給你送屋裡來。」
歐陽景接過她遞來的布巾一邊擦著一邊說:「我先回屋了。」
「好啊,一會兒……」突然,天上春雷滾滾,「轟隆隆……」,緊接著又劈了個驚雷。
糜詩渾身一抖。
歐陽景瞟了他一眼:「你怕打雷。」很肯定的語氣。
「我才不怕。」糜詩嘴硬,「那是突然一下,被嚇到了。」
「嚇到?那不還是怕。」歐陽景斜眼看她。
……
「你趕緊地回屋去吧。」糜詩推搡了他一把,氣呼呼的,心裡不平:就喜歡拆她台,偶爾順她一次會死啊!
氣歸氣,糜詩還是叫來了夥計,讓他給歐陽景送去熱水,以及薑茶。
糜詩算了算時間,覺得歐陽景應該差不多的時候,敲開了他的房門。
歐陽景打開房門,糜詩見已經換了身乾淨衣服,除了頭髮還有些濕之外,看著精神了不少。
她手裡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雞蛋面,上面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煮好的,「燙……燙……」她衝進屋子,將碗迅速地放在桌子上,對著兩隻手直吹起,手還時不時摸自己的耳朵。
歐陽景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燙著了?我看看。」
糜詩的五個手指微微有些泛紅,她縮回去,放在身後,「沒事的,有一點燙而已,你趕緊先吃面,不然一會兒就糊了。」
歐陽景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難得很聽話地坐下來,端起碗吃了起來。
糜詩就站在邊上沒動,看著歐陽景吃。
屋子裡很安靜,歐陽景的吃相很好,哪怕是吃面,都沒什麼聲音,糜詩忍不住道:「吃面就是要呼呼地吃起來才香,才好吃。」
歐陽景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都像你那樣吃?」
二人也算走過不少地方,這麵條也沒少一起吃。
糜詩吃面真的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每次都是先從碗里抄起一大筷子的面,上下來回幾次,散掉點熱氣后,然後端著碗,「呼啦啦」地大口吃面。
第一次在一塊吃面的時候,歐陽景一直看著她,都顧不上吃面了。
在他的注視下糜詩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白了他眼說教似地道:「這樣吃才香,你懂不懂啊。」
歐陽景反正一直沒懂,但是說實在的,看她這樣吃面,突然感覺眼前不再是一碗普通的麵條,而像是山珍海味。
歐陽景將面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放下了筷子。
糜詩早就發現他有這麼一個留碗底的習慣,她知道大戶人家規矩大,不許吃光,覺得這樣吃相太難看,和窮人家正相反,哪怕一點湯水都要用窩頭刮乾淨碗才罷休。
突然歐陽景說道:「我先前去見了父親。」
「哦。」糜詩本來還在胡思亂想,只是對歐陽景的話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後來突然意識到這個稱呼,怔了怔。
「我也和他說起了要娶你的打算。」
如果說先前那一句對糜詩來說威力還很小的話,那後面這句比天上的驚雷還要讓她震驚數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