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歐陽景的另一面
糜詩匆匆忙忙趕回雅齋,剛進門就看見歐陽景,連忙喊住他。
歐陽景見是糜詩,連忙迎上去,問:「怎麼回事?聽芮九說先前你急匆匆地就走了,犯人抓到了嗎?」
糜詩搖了搖頭,「還沒抓到,但希望很大。我回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
「怎麼說?」
「別的沒什麼,就是讓你提前準備一下……我是想著,萬一抓住了犯人卻問不出什麼來的話,迦夜卻是等不起。想你幫我用之前的方法從犯人身上拿到毒藥的配方。不多說了,我這趕著去抓人,你趕緊準備啊……」糜詩語速極快,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顯然很趕時間。
「這太危險了。」歐陽景皺眉,「連著兩次傷身體不說,你和犯人也不熟悉,很容易陷入夢境出不來。」
「你先準備著呀,我是說萬一,不多說了,我趕時間呢。」糜詩頭也不回地走了,歐陽景看著糜詩匆匆而去的背影,眉頭深鎖。
抓捕李武的過程,既危險又幸運。幸運地是李武果然如糜詩所預料地那樣未離開京都,所在之地也符合之前的推理。危險的是李武當知道自己陷入絕境后發了瘋似的,魂司也是花了點代價才將人捉了起來。
糜詩整個過程都在外圍等著,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進去添亂,等李武被完全制服了之後,才去見他。
這人的臉色異常蒼白的,和糜詩記憶里那個烏黑僵硬的臉孔如此相似,又反差極大。李武的眼睛布滿血絲,目光幾乎是癲狂的,糜詩不由得感到一絲寒意,這個人真的會有在乎的事情和人嗎?
她看著李武,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看,沒有和李武說一句話,轉身對邊上的楚渭崖冷冷地吩咐:「蒙上眼,帶走。」
這是心理戰術,審問的一種技巧。
楚渭崖應了之後跟上來,問:「現在怎麼辦?」
「把人帶到雅齋,我要在那邊拷問他。」糜詩說,她覺得路上來回的時間也夠麻煩的,還是直接把人帶過去再說。
「這……你請示過司主嗎?」楚渭崖小心地問。
「嗯……算請示過吧……」糜詩有些心虛地說。
「什麼叫算請示?」
「你把人帶過去就完事了,司主那邊但凡有什麼你都往我身上推就好了。」糜詩盯著楚渭崖看,看得他直直地低下頭,小聲嘀咕:「帶就帶嘍,凶什麼凶嘛。」
逼仄陰暗的小屋,只有屋頂上一個巴掌大小的天窗,微微滲進點光亮。
在李武被關了足足半個時辰之後,聽見他大聲喊人,糜詩才走進這屋子。
「我要喝水!」李武說。
「可以,但是你先告訴我,一個月前在李家村朝我扔過來的那粉色毒藥的配方。」
李武眯著眼,借著點光亮仔細打量糜詩,陰毒地笑了起來:「原來是你,你到是命大,你那個師兄還活著嗎?」
糜詩雖然已經快氣到暗傷了,面上卻依然一副冷漠地表情,淡淡地道:「挺好的。你偷盜燕飛閣草藥在先,涉嫌參與威遠鏢局失竊一事,還意圖謀害魂司司魂使,這些怕是讓你都沒功夫管其他人命長不長了。」
「我要魂司的赦免令牌。」李武說。
「赦免令牌可以給你,但你這麼多案子在身,是不是該先表示點誠意?」糜詩盯著他,一字字道:「毒藥的配方。」
李武神情變得十分平靜,冷冷地道:「無可奉告。」
糜詩黔驢技窮了,她以前學的審問技巧也就這麼點,何況李武這人一點都不好對付,軟硬不吃,利誘也不成。她想,看來只有再來一次那個方法了,她轉身出門就去找歐陽景了。
糜詩走的急,沒注意在她出去后不久,一條黑影閃身進了關押李武的那間屋子。
李武直覺感到危險的氣息臨近,他驚恐道:「誰?」
來人卻隱身在陰暗的角落,看不清面容,只聽他說道:「歐陽景,說了好像你也不認識。」
他漸漸走出了陰暗,哪怕屋子裡只有一點點微弱的亮光,李武卻剎那間感覺整間屋子都彷彿亮了起來,這人好像天生帶著耀眼的華光,他微微一笑,吹皺了一池春水:「你好像不太願意給這配方,我呢,也一貫不大喜歡求人。」
他完全沒看李武,彷彿自言自語:「那毒藥好像是溶於血液的,配方什麼的我是不知道,不過從一個中了毒的人身上取一點血液讓人吃了,應該是有一樣的效果的。」他眼睛瞟了下李武面前的那杯水,說:「放在水裡是個不錯的選擇,嗯……飯菜也可以。」
李武臉色慘白,卻故作鎮定地說:「我死了,你們更拿不到配方了。」
「我不要配方,中毒之人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他呵呵一笑,如鬼魅,「但是,剛才的姑娘,她為了配方卻願意去做很危險的事情,我看著不大樂意。」
歐陽景突然一把揪住李武的領子,盯著他,目光像刺刀一樣,李武從他的眼睛里看見了淡漠和死亡,「那姑娘好對付,我卻沒什麼耐心。」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尖刀,一下子狠狠扎進了李武被綁著得雙手之中。
李武嘶聲一陣慘叫……
糜詩人才剛剛走到前院,就聽見後頭傳來慘叫聲,方向來自關押李武的那個屋子,心道一聲不好,立刻就奔過去,房屋上的鎖已經被打開,她一把將門打開,看見歐陽景手裡拿著把尖刀正向李武扎過去。
糜詩一把攔住歐陽景,喊道:「不可以!」
歐陽景掙脫開她,冷冷地道:「你不可以,我可以。」他沖著李武一個字一個字說:「告訴我毒藥的配方,我只數到一。」
李武的臉因為剛才突來的疼痛而漲紅,他目光惡毒地看著歐陽景,緊咬牙關,沒說一個字。
「一!」歐陽景淡淡地數數,雙目盯著李武,手裡卻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
手裡拿著李武寫下來的毒藥配方,糜詩有點恍惚。
她不是聖母,對惡人也沒什麼同情之心,她也遇到過恨不得對方去死的那種心情,也有被氣到真想一刀扎過去的衝動,但那都只是想想而已。每個人心裡都有瘋狂的一面,差別只在於是否付諸行動。
她捫心自問如果李武一直不說,她會不會採取極端的手段,老實說她不知道。
而她意識到原來溫文爾雅的歐陽景也有那樣狠戾無情的一面,他究竟還有多少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