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般的幹得漂亮
老龍所說出的事實太過叫人震驚。
在假設這種說法是真實的情況下,幾乎顛覆了所有人所以為的歷史。
老龍苦笑:「龍族未必向你們所想象的那麼偉大,但是,歪打正著的救了三十三天所有人的性命也是事實。」
「對於魂族而言,那本是個讓自己更加強大的機會。他們吃夠了那塊石頭帶來的甜頭,他們不滿足,還想要更多,於是便想著能夠打通那道屏障,而且是在瞞著天道的情況之下,一旦這事兒做成了,便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得到天外那個存在的青睞,魂族便有了更加強大的背景,能夠輕易的在星域之中佔據一席之地。」老龍心中滿是苦澀。
哪有這麼容易?
天外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誰也不知道,怎麼就能肯定他會真的帶給魂族庇佑?
若真如他所言,他是來自於星域的大人物,要打破這小小一道屏障多容易,何須通過這麼一塊詭異的石頭來操縱別人去做這件事?
還有,那樣的大人物見慣了各種強大的種族,又何須魂族這種三十三天的小小種族成為附庸?
而如果魂族有成為他附庸的價值,直接收了便成,又何須那樣的麻煩?
但是,被美好的前景與成為皇者期望沖昏了他們的頭腦,直到最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看清這些真相。
而那些比較清醒又敢於站出來發生的人也多被這群愚昧的傢伙給滅殺了。
以前他就是個懦夫,他明明不願意吞噬同類進化,卻依然敵不過那石頭的威力,一次一次的失去自我,毫不知情地情況下完成了進化,還吞噬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明明知道這塊石頭有問題,也從來沒有敢真正意義上的拚死毀掉這塊石頭。
明明知道那些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卻偏偏連站出來拆穿的勇氣也沒有。
他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那塊石頭的問題,但實際上那不是明眼人一看便能明白的嗎?
或許天外的強者是真的,也或許不過是那詭異的石頭做出來的一個局。或許魂族的未來也是真的,可是卻要建立在整個三十三天可能面臨滅頂之災的情況下。
他從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聖人,覺得這些事情不靠譜也是因為自身的利益受到了動搖。
他失去了朋友,甚至一度失去自我。
他不想要成為那個強者的附庸是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有更加悲慘的下場。
他很自私,也很懦弱。
所以,當龍族誤打誤撞的闖入了魂天域,當他們不由分說的一劍劈開了魂天域,他心裡比起仇恨,更多的是輕鬆。
龍皇的那一劍,正好將那祭壇含括在內,祭壇原本飽和的力量,在龍族那一劍的釋放之下散逸了大半。
魂祖直接被龍皇給滅了,大部分的族人都成了龍族的手下的亡魂。
他沒想到龍皇會那麼狠,一言不合就出手便罷了,還帶著滅門的心思打上來的。
雖然祭壇被毀他很開心,可是,族人一個個的地在眼前,在龍皇手下不堪一擊的魂祖與族內的高手,偏偏像在訴說著他們的成為皇者的野望有多麼的不切實際。
龍族只是出動一個龍皇和小部分的高手便能將整個魂族滅族,那麼所謂成為皇者的野心,難道不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天真,若真有星域之內的強者降臨,何須那樣麻煩,揮手之間,整個三十三天便可化為煙塵,還需用一塊破石頭來指示你們做事?」萬物之書覺得魂族那就是一群蠢貨,一點也掂量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幾分幾兩。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想成為皇者的種族,從他誕生開始,沒見過百八千萬也見過百八十萬,有理想總是好的,可也得看清自己的能力。
魂族確實是一個比較被老天庇護的種族,也不算是被庇護吧,但是作為一個靈魂體,原本是很難在時間生存的。
因為靈魂這東西,萬族都需要,哪怕是個螞蚱精抓了他們,慢慢吸收掉也能強大幾分。
魂族應該也感受到了這種生存的艱難,所以才集合到了一起,佔據了一塊荒蕪之地,慢慢的凝聚成了一個種族。
往白了說,老天對於魂族的優待,原本就是為了給世間萬族提供一些能量進化用的,跟修士尋找採集天材地寶是一個道理。
魂族,說白了也是天材地寶中的一種。
而就是這樣的定位,還覺得這是被老天厚待賞飯吃?
看樣子那群蠢貨就是被人賣了也幫人數錢的那種。
傻到姥姥家了。
老龍被萬物之書說的羞愧不已。
那麼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的道理,他們魂族卻始終被蒙蔽著雙眼。
曾經就連他也以為自己的種族是天地的寵兒。
沒有經歷過天地誕生之初祖輩的艱難與恐懼,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一定能夠成就萬族之上。曾經的自己,也是這群不切實際的人之中的那一個。
若不是因為那塊石頭而吞噬了最好的朋友,讓他的心靈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可能自己也會像那些入了魔的族人一樣,以為這是一個最好的出路。
但是,每當他靜下心來,朋友那張猙獰恐怖的臉就會出現在眼前。
他在質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他在怒吼,再大聲質問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每到此刻,他都會一頭冷汗的驚醒,然後渾身就像是被湖水浸泡過一樣,從頭濕到腳。
「那石頭應該是混沌源頭,是混沌世界未破碎時最為污穢的所在。」桑紅衣看了有些萎靡的老龍一眼,隨即道:「混沌破碎之後,這塊石頭曾經落入了鳳凰一族手中,而鳳凰一族的下場,你既身在三十三天,就應該聽說過。」
老龍猛的抬頭,目光想要透過牢籠看向另一個牢籠之中的鳳與凰,卻被隔絕在一層厚厚的牆面之外。
鳳凰族的悲劇竟然是因為那塊石頭?
三十三天誰不知道鳳凰一族如同被詛咒一般,天地之間竟只能留下一鳳一凰。
說到底,這和滅族有什麼不同,簡直比他們魂族還慘。
「鳳凰……也曾是那個人的附屬?」老龍指的是那個來自天外的存在。
「不是。」此時牢房外另一頭的鳳回答了一句。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能夠溝通混沌源頭的,只有混沌中心了。」萬物之書這時解釋道:「當初混沌破碎,混沌中心一分為二,一個,是我的前主人永羨,另一個,散落在了其他億萬小世界之中。」
萬物之書並不知道另一半究竟是來自億萬小世界中的哪一個。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因為那億萬小世界差不多被那傢伙都吞噬了。
「我的前主人與他對過一場,最後失敗了,臨死之際,將自己的力量化作一道屏障,鋪開在了三十三天外,除了三十三天修士正常的飛升力量能夠穿過那道屏障之外,任何的外來力量都難以撼動其存在。」
「他知道對方的強大,所以他用僅剩的力量保護了三十三天的所有人。」萬物之書有些恨鐵不成鋼看了眼老龍,咬牙切齒道:「但是這道屏障畢竟已經失去了主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削弱,最終會消失無蹤。」
「你所謂的那個來自星域的強者,不過是那個人為了騙你們打開屏障的謊言。若真是來自星域的強者,哪怕是最弱的那一個,想要打開屏障也不會太過困難。之所以需要你們裡應外合,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來自星域的強者,他只是混沌中心的另一半化形而來,目的是為了騙取你們毀掉屏障,然後他好將三十三天的力量一口吞了,重塑混沌世界,成為他自己的力量。」
「給你們更光明的未來?」萬物之書冷笑:「不存在的。你可知其他億萬小世界現在都是什麼樣子的?」
見老龍一臉茫然的模樣,萬物之書冷哼道:「據天道所言,混沌世界所化的億萬小世界,現在不過剩下四五個還在苟延殘喘的與那傢伙對峙著,其餘的億萬小世界全被那個人吞噬掉煉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其餘億萬小世界之中,比起三十三天強大的世界多不勝數,就算是在最為強盛的遠古時期,只是其餘兩個小世界的戰爭波及,三十三天就差點滅亡了,遠古在何時破碎的,你身為遠古後期的活下來的人物,你應該知道那時候的慘烈。」
「那些更加強大的世界中更加強大的種族都沒有被留下,而是全被那傢伙給吸幹了,你們魂族何德何能叫他另眼相看?」
萬物之書的語氣中全是嘲諷,繼續道:「天地誕生之初,你們魂族的作用如同天材地寶,是為了給萬族修士提供養料的。一開始,你們並沒有靈智,也是與其他種族一樣,吸收天地靈氣,艱難的化了形態,才會有了之後的魂族。」
「如果說你們哪裡特別,那就只能說,你們的魂魄是大補。如果天外的那個人需要你們,唯一的可能就是最後將你們集中起來全吞了,也能增加一些修為。」
萬物之書的話說的很不客氣。他也不去管老龍那慘白慘白的臉色。
他就是很生氣。
他的前主人用了自己最後的力量布下的這道屏障,原意就是要幫助三十三天抵擋那個傢伙的攻擊。
同為混沌中心化形,他再是了解不過那個存在的強大。
如果不布下這道屏障,用這道屏障所需的力量來鞏固傷勢,只要能夠逃掉,不去管三十三天的死活,哪怕三十三天連修士加天道都死絕了,那個人也難以真的殺了前主人。
若不是浪費了力量去救這些愚昧無知的東西,他也不至於只剩下手中那一道神識氣息,他早就恢復了。
甚至可能已經去了星域闖蕩。
他的一番苦心,就差點糟蹋在了這群混賬的手中,萬物之書再看魂族的人,連想撕了他們的心思都有了!
桑紅衣能理解萬物之書的感受。
即便她一個外人都替永羨覺得不值,何況從三十三天誕生之初就一直跟著永羨的破書?
永羨當初為了能夠讓萬物之書活下來,提前將他給扔進了虛空之中,雖導致他受傷,但至少是活下來了,而且等到了她的出現。
但是他的主人卻死了。
若非是提前帶著一點復活的希望,永羨這個存在可能就真的要在天地之間抹消了。
即便如此,哪怕復活了,成了她小世界的天道,最終也不會再有從前的記憶,與萬物之書經歷過的一切悲歡離合都化作了泡沫,永遠的掩藏在了破書的心中。
如果當初永羨不去管三十三天修士的死活,不將萬物之書丟棄,而是拼著魚死網破,甚至將萬物之書自爆來抵禦那個存在,誰輸誰贏可能還另當別論。
不僅是永羨,當初三十三天那些強大的修士,有太多人為了保護三十三天而犧牲了,明明是被波及的受害者,他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戰鬥,可是卻還有魂族這樣的混賬東西一再的給他們拖後腿。
魂族是該死。他們早該死絕了才對!
龍族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在魂族滅族這件事上,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般的幹得漂亮!
老龍被萬物之書這麼直接的戳了脊梁骨,心中的痛更加難掩。
就連丙辰,雖然心疼老龍這般難過,卻也覺得魂族實在是死的太好了。
要不是龍皇突然那麼不講理,現在三十三天可能都已經寸草不留了,一想到那樣可怕的場面,想到三十三天之中哀嚎遍野的凄慘,他就覺得不寒而慄。
「當初那祭壇被龍皇一劍削成了兩半,原本所需的能量盡數逸散,所以那石頭便發揮不出預想中的作用了。」老龍忍著心痛,神色有些頹廢道:「之後為了活下去,包括我在內的同族做出了不報仇反而依附仇人的決定,卑躬屈膝,踐踏尊嚴,哪怕被龍族欺辱的再狠,也咬牙忍著,為的就是找到機會,奪舍龍身。」
老龍頓了頓:「這個機會很久以後才到來,那之前所過的,幾乎不是人過的日子。為了活下去,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我們都做了,陷害別人來成全自己的事也做過不少。越人一族算是被我們牽連下水的。」
「但是!」老龍此時卻目光堅定的看著桑紅衣道:「越人一族也絕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