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做的很好
一聽到楚天涯被刺殺可能也是楚騫乾的,眾人都興奮了。
其實楚家現在的氛圍真的是挺扭曲的,因為兩派的兩個極端的處事方式,又在互相爭權奪利,就導致了楚家行事的整個方針就有些亂。
兩派鬥了那麼久,直到現在演變成了可能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對於楚家的這些子弟來說,似乎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就如同吃飯喝水那麼的見怪不怪了。
楚天涯被刺殺,重傷昏迷,這件事在楚家不是秘密,可是卻也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波動。
當年,楚輕狂被坑死了也就那麼過去了,何況楚天涯根本沒有當初楚輕狂在楚家的影響力。
除了楚晴天那一派敲鑼打鼓祝賀楚天涯快死翹翹了之外,楚天涯的死活,真正在意的人也就是楚厲這些叔叔,還有楚忠言這些堂兄弟。
至於其他人,表面功夫可能會做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了。
所以,當桑紅衣暴露出楚騫這個楚天涯的頭號狗腿子可能弒主的時候,大家的第一反應不是替楚天涯感到不值,而是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不得不說,楚家這些年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最基本家族的精神都已經沒有了。
楚天涯也不是不為此感到無奈,但是,這是楚家自己人做的孽,到了今日,想改變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是,這樣的罪名對於楚騫而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
他的根基在楚家,離開了楚家,他什麼都不是。
而買兇刺殺家族成員,這種事情在任何的家族之內都是大忌。
家主可能會不在乎家族子弟間的競爭,無論是良性的競爭還是惡性的競爭,但有些事,關上門自家裡解決,一切都不是問題。
甚至,你找個外人給你撐腰,只要對方不介入自己的家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買兇殺人就有些惡劣了。
如果你有實力,你自己將對方殺了,都不會有太多人反感,畢竟弱肉強食的世界,還是在家主寶座的爭奪之下,用些手段甚至不擇手段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唯獨請殺手組織殺族人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臭名昭彰。
首先,殺手這個行當在別人眼中本身就是上不得檯面的,可以說跟陰溝里的老鼠沒什麼不同,都是遭人厭恨和唾棄的。
而這些老鼠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在誰的身邊出現,若是家族中人人為了利益都可以買兇殺人,那麼誰知道下次會不會輪到自己?
所以,不是什麼非要對方死而自己還做不到的深仇大恨,族人之間,很少會有這種買通殺手組織殺死族人的事情。
這一次楚天涯外出處理家族任務,原本都成功了,也成功的為家族帶回來了所需要的東西,卻半路被人截殺,導致現在還昏迷不醒,這對楚家而言,也無異於是赤裸裸的打臉。
無論楚騫是自己生了歪心思也好,或是被他人收買也好,一旦你花錢請了殺手,便等於是壞了規矩,無論結局如何,只要坐實了罪名,楚騫在楚家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容身之地。
楚騫當然不想落得個這樣的境地,於是只能矢口否認道:「桑姑娘,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買兇殺人,這不過是莫須有的罪名,我對天涯大哥如此敬重,怎會害他?」
「何況,天涯大哥待我不薄,我的一切都是天涯大哥給的,天涯大哥若是出了事,對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反倒失了容身之處,如此不明智的事,我絕不會做。」楚騫現在真的是厭惡桑紅衣到了極點。
若不是她,楚天涯重傷垂死,根本就沒有好的希望。只要他一死,什麼事都解決了,何至於將自己逼到現在這個地步?
現在,她又和楚飛揚配合默契,陰陽怪氣的指責他的罪行。
這一切本不關她的事的,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是啊,他待你不薄,從未曾對不起你過,所以你在楚天涯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事,他從來都不懷疑。也因為如此,即便你做了這麼多,也沒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桑紅衣倒是一副讚歎的神色,看起來好像在誇獎楚騫戲演得不錯一樣。
「那是當然,我本就沒有做過!」楚騫冷笑,輕蔑的看了楚飛揚一眼,隨即暗恨的對桑紅衣道:「桑姑娘,俗話言,捉賊捉贓,捉姦拿雙,你說我買通殺手刺殺天涯大哥,證據何在?」
「證據?」桑紅衣一愣,心說你這麼配合我好嗎?
於是她慢悠悠的掏出了張捲軸,在楚騫強作鎮定的目光下,笑道:「北斗,你可知道?」
「北斗?那個情報組織?」楚騫臉色驀然變了一下。
桑紅衣點頭:「你真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我不過是出了點靈石,讓北斗查一查楚天涯出事前幾天你的行蹤,便什麼都得到了。」
楚騫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你的一舉一動,你在那天幾時起床,幾時用飯,幾時修鍊,幾時出門,去了哪裡,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這裡頭都記載的一清二楚。」
桑紅衣的笑容帶著嘲諷:「你自以為做的隱秘,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偏北斗還就有那麼厲害,連你去判官下了什麼樣的任務都查的一清二楚。」
說著,桑紅衣將捲軸扔到了楚騫的臉上,冷笑道:「你需不需要看一下?然後再找幾個證人證明你沒有做過這些事?」
楚厲算是聽明白了。
桑紅衣這是有準備了才會這麼說,恐怕她早就懷疑楚騫有問題,才會去北斗買了消息。
他一把奪過楚騫手上捲軸,然後其中的內容頃刻已經沒入腦海,當時楚騫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的確樁樁件件都有記載。
「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天涯提拔起來的一個旁支,給了你富貴榮華,給了你修鍊資源,你便是這麼報答天涯的嗎?」楚厲氣的青筋暴跳。
楚飛揚卻在後頭噘嘴。
他心說這桑紅衣厲害啊,拆穿楚騫的時候還順帶給北鬥打了個廣告。
而且,他給她的只有楚騫去判官買兇的記錄,沒想到桑紅衣為了不暴露她已經是判官首領的身份,直接又把北斗給拉了出來。
北斗本就是情報組織,給錢就有情報,她說是去買的,也不會有多少人懷疑。
而北斗就是這麼強大,連楚騫去判官買兇的事都查出來了,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如此,既不會暴露北斗和判官的虛實,還能順帶給北鬥打了個廣告,讓人知道他們的強大。
楚飛揚只能說幹得漂亮,很有做生意的天賦。
「我沒有!」楚騫還想嘴硬。
「要不要我將那個刺殺楚天涯的殺手找出來當面與你對質?」桑紅衣的表情一直都是這麼波瀾不驚,似乎拆穿他也不過是順便的事。
楚騫恨得牙痒痒,卻不能動手,一旦動手,就坐實了他的罪名,於是他心神轉了轉,然後一臉悲憤的指著桑紅衣道:「桑姑娘,你到底是何居心?自從你來了楚家,楚家便大小事不斷,你看似是天涯大哥的朋友,但天涯大哥已經昏迷,誰能證明?我還懷疑,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是你想要害死天涯大哥,卻不想與整個楚家為敵,於是便需我做那個替死鬼,是也不是?」
楚騫那個表情,何止是悲憤。難過,痛心,悔恨,每一種情緒在那張臉上被表達的淋漓盡致。
他的演技之精湛,讓許多以前覺得他對楚天涯忠心耿耿的楚家人差點就信了他的話了。
就連桑紅衣都有那麼一瞬的恍惚,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惡事一樣。
桑紅衣無奈的搖頭,道:「楚飛揚說的不錯,你這胡亂攀咬的本事若是都用在修鍊上,妥妥的是個了不起的天驕,可惜,心術不正,卻無葯可醫。」
「哼!桑姑娘不要企圖轉移話題,你所來楚家,怕是為了要害天涯大哥而來的吧?不僅要害人,還想裝作救人,讓楚家欠你一個人情,桑姑娘打的好算盤!」楚騫咬緊了牙關就準備把髒水往桑紅衣頭上扣。
他絕不能承認,否則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一死。
「算了,說來說去還得把自己給繞進去,難怪楚飛揚都不敢和你犟嘴了。既如此,我便不說了。」桑紅衣只能搖頭,然後突然看向了楚騫的身後,笑道:「要不你說?」
楚騫被桑紅衣這笑容給弄的愣了一愣,隨即發現這個笑似乎不是對自己笑的,於是有些顫顫巍巍的轉過頭去,卻看到了楚天涯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還帶著烏黑,但那雙眼,一如往昔的鋒利如刀,刺在他的眼中,有一種疼痛的感覺爬上心頭。
「天涯……大哥……」楚騫的神色有些迴避。
他做賊心虛,自然不敢面對楚天涯。
只是,他還在期待,期待楚天涯並不知道真相,他還能忽悠過去。
可惜,楚天涯怎會如他所想?
從一開始,他的受傷昏迷就是一個局,一個引出自己身邊姦細的局。
那一日,他確實受到了刺殺,刺殺他的殺手乃是星光境的修士,以他的實力,勉強可以戰上幾招,但要贏卻不可能。
就在他真以為自己必須拚命的時候,那殺手卻留手了。
他很震驚。
對方既然來刺殺他,又為何處處留手,避開他的要害?
那殺手沒有與他多說,只告訴他,有人買兇要殺他,而買兇的人就是楚家的人,還是他身邊的人,要他小心,然後便出手傷了他,偽裝成將他重傷的樣子,他也自然而然的配合著演了這一齣戲,就是為了讓那個叛徒露出馬腳,自己站出來。
那個殺手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楚飛揚的關係。
他雖然與楚天涯一直不怎麼對付,但卻更不想讓楚晴天漁翁得利,所以,讓殺手刺傷了他,給了他點教訓,還能順帶賣個人情,救他一命,一切都在楚飛揚的計算之中。
而且,楚飛揚之所以知道楚騫有問題,自然是因為他是判官的幕後之人,對於楚騫的舉動,他最清楚不過。
他很享受和楚天涯對著乾的樂趣,但卻並不想要他的命。
在他的印象里,楚天涯一直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什麼都好,什麼都棒,他們明明是堂兄弟,卻好像自己就是那螢火,楚天涯是皓月一般。
他之前的天賦不是很好,還是小時候被自家老爹念叨著楚天涯的優秀念叨煩了,自己跑到了楚家後山躲清閑,無意中在寒潭挖出了一顆冰蓮,他吞服了蓮子,改善了體質,自此後天賦之強大,可以說是一飛衝天,就連瓶頸都很少有。
不過他一直沒有聲張,隱藏著修為,默默的練到了星光境巔峰,達到了現在的成就。
然後他的父母卻不知道啊,依舊是各種誇讚楚天涯,這裡好,那裡也好,哪裡都好,碎碎念著『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巴拉巴拉,算是讓楚飛揚更討厭楚天涯的原因了。
他心裡一邊得意著本少爺可比你們口中那個楚天涯強多了,一面又享受著隱藏修為的樂趣,然後一次次給楚天涯找茬。
不過,就像楚天涯說的,他給楚天涯使絆子倒是使了不少,但從來沒用那種害人的陰謀詭計。
他似乎就是耍著楚天涯為樂,為了報復從小一直被念叨到大的仇,但卻從沒想過讓他死。
如果楚天涯知道自己被記恨的原因是這個的話,恐怕他都想把他四叔拉出去一頓打。
坑人不帶這麼坑的!
這是從小開始培養仇恨啊!多大仇!
楚天涯到現在也不知道殺手的留手和警告都是楚飛揚所為,他只以為自己人品好,得了哪路大神的喜歡呢。
但是,別的先不管,他這一裝昏迷,確實釣出來了不少魑魅魍魎。
尤其這個楚騫。
虧他待他這麼好,竟然下這樣的死手。
雇傭殺手買兇殺他,他還真不記得他如何和他結下了這樣難解的仇恨?
「楚騫,你做的很好。」楚天涯的臉色開始變了,黑色逐漸退去,恢復了之前的紅潤。
原來,這所謂的中毒也不過是楚天涯裝出來的而已,就是為了將楚騫徹底的釣出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楚天涯神色冷淡:「你比我狠,比我更像是一個梟雄。」
「可惜,實力差是最大的原罪。」楚飛揚突然插了一句。
楚騫聽著這話,莫名覺得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