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碰瓷兒
丙辰倒是很冷靜。他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敖烈一定會找他的。
從他安然無恙的從酒中仙回來,雖然在裡頭做了一段時間的店小二,但是敖烈這種喜歡猜疑的性格,不會相信裡面會一點貓膩都沒有。
自從他回來之後,與金龍族的接觸,到後來金龍族與黑龍族越來越多的衝突,以敖烈的性子,若是不懷疑他才是怪事。
但那又如何?
敖烈不相信他,別人信就是了。
至少金龍族此刻對他無比的信任。
因為他對金龍族無所求,所謂的接觸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偶然,而且金龍族得到君臨王者圖的簡化版更多的其實是威逼。他只需要放出風聲,說自己在龍炎洞得到了一些奇遇,以金龍族霸道慣了的性格,從他手中得到這份奇遇,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們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有看的起他,趾高氣昂的讓自己將奇遇獻出來,然後許諾一個隨隨便便的好處,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自己是孤兒,沒有後台,唯獨老邁的老龍護著他,但這對金龍族而言根本無關緊要。
他只要裝作不甘心但不得不獻出奇遇的模樣,金龍族那群傻子就被耍的團團轉。
事實上,他是看準了金龍族的性子才設下的這個計劃。但是,正因為金龍族是這個性子,所以他們很容易的上鉤了。
因為如此,當看到金龍族的那些傢伙趾高氣昂的欺負自己勢單力薄的時候,他心中對於金龍族的憐憫之心便一點也不剩了。
至於黑龍族,只一個敖烈的存在就足夠他下定決心對付他了。
要知道,忽悠他去酒中仙找茬兒,其實就是抱著自己會被師父幹掉的心思。
雖然不知道敖烈究竟有什麼算計,但總歸對他是一點也不友好的。
「托你的福,我還活的好好的。」丙辰並沒有認慫,也沒有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雖然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和敖烈起衝突的時候,但是如果自己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栽,敖烈反而會懷疑他。
都差點被人玩死了,哪還能這麼冷靜呢。
「真是命大,也沒想到那個桑紅衣如此好說話。」敖烈的表情帶著懷疑。
「我和你有仇?」丙辰不知道敖烈算計他的理由是什麼。
「沒有。」敖烈搖頭。
「那為何要算計我?」丙辰的語氣有些陰沉。
敖烈笑了笑,隨即道:「只是你倒霉,當時我就遇見了你而已。」
他沒有說謊,他就是隨機找的。
當初聽聞了桑紅衣的事,他有點好奇,於是就想要找個人試探試探她。
但是那些覬覦流光山的勢力全都在觀望,似乎並不敢輕易的出手,而他恰好也對流光山很有興趣,又不想做出頭鳥,便想要尋個傻子,忽悠他去酒中仙鬧上一鬧,原本的目的就是引個頭,讓那些勢力也都跳出來給桑紅衣施壓,把水攪渾,然後謀取流光山。
但沒想到,那群勢力的人會那麼沒用,三兩句話就被忽悠的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件事,他沒有得到龍族的同意,完全就是他自己興緻所致,自然也不能輕易出頭給龍族吸引炮火,所以,當丙辰失敗的時候,他非常乾脆利落的就離開了,根本沒有任何的留戀。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的心胸也是很寬廣的。
丙辰對敖烈的話也就聽一半信一半。
「你與金龍族接觸,是為了報復我對你的利用?」敖烈眼中閃爍著殺機。
丙辰卻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些上位者還真有趣,你仗著黑龍族長繼承人的身份隨意定義他人的生死,現如今還彷彿是你受了委屈的模樣。金龍族那群人也是一個德行,從別人手裡搶來的東西,用著格外的得心應手。你們黑龍族被金龍族欺負了,對付不了金龍族,就要拿我這個被人威脅著要交出奇遇的人開刀,這是擺明了要捏軟柿子是嗎?」
此時丙辰眼中的殺機同樣一閃而逝道:「敖烈,我不管你們黑龍族與金龍族有什麼糾葛,我沒有靠山,沒有後台,修為也不夠高,所以暫時奈何不了你們。但你們最好也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就算你們黑龍族與金龍族再如何高高在上,可身為正統五族之一,我紅龍族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
「你最好期待別有落在我手裡的一天,否則之前你們是如何對我的,我便加倍奉還給你們!」丙辰眼中全是陰霾,只是他還是強忍住了沒有和敖烈動手的衝動,只是冷哼著一聲,目光如刀。
「前提是你能做得到的話。」敖烈似乎並沒有把丙辰放在心上,畢竟在身份上,他們有著巨大的差距,這種差距在龍族之中,幾乎是無法逆轉的。
「不勞你費心。有那個時間,還是想想怎麼對付金龍族的挑戰吧。你們之間狗咬狗的大戲唱的熱鬧,我就更有足夠的時間來修鍊。咱們走著瞧。」丙辰轉身便離開,他現在看著敖烈都覺得來氣。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也沒有真的在酒中仙吃虧,反倒是得到了更加強大的功法,甚至還拜了一個人類為師,陰差陽錯的救活了老龍,這一點他還是很開心的。但是,並不能因為結果是好的,就能將敖烈算計他的事與結果相提並論。
敖烈是帶著惡意算計他的。
如果不是師父似乎對龍族有仇,也未必就看得上他要收他為徒。
如果沒有這層如果,可能當時他就被殺了丟出去了,那這筆因果又該找誰去清算?
敖烈看著丙辰離開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陰沉,與平日那瀟洒陽光的模樣哪有半點相似?
黑龍族本身就有愛猜疑的毛病,哪怕丙辰這樣說了,敖烈卻還是對他有所懷疑。
他甚至在想著,要不要悄無聲息的將丙辰幹掉,以絕後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當,上一次就算了,丙辰對他有了防備之心,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幹掉的?
特別是他現在有了桑紅衣給他的更厲害的功法,無需多久,他就能徹底碾壓敖烈。
從前的高不可攀,現如今他卻覺得,敖烈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這邊丙辰正努力的攛掇著金龍族和黑龍族狗咬狗,那邊不過才過了一夜,楚忠言便咣咣的敲秋一曲的院門。
秋一曲正利用這裡充足的靈氣修鍊著,被楚忠言這一敲,險些沒走火入魔了。
秋一曲陰著臉打開院門,正想要興師問罪,哪知道楚忠言卻著急著說道:「嫂子,我大哥重傷,現在昏迷不醒。」
「什麼?」秋一曲一驚,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大哥……他不是任務完成就要回來了嗎?」秋一曲的聲音之中有著一絲慌亂。
「原本是的,大哥已經在回程的途中了,但是卻遭到了襲擊,大哥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要不是半路被人所救,恐怕……」楚忠言也是聽活著的兄弟說的。
偷襲那人修為很高深,而且神出鬼沒,竟是一點氣息也察覺不到。
大哥重傷之後,那人根本不理會其他人,只是想要將大哥給擊殺,要不是半路路過的一位少俠相救,大哥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你大哥現在在何處?」秋一曲心中有那麼一點慌亂。
儘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對楚天涯似乎是有那麼一點情意的。
只是她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雲千影,那種喜歡即便是在她知道了雲千影女子的身份時也剪不斷理還亂,所以她便認定自己是對雲千影情根深種的,哪怕她和自己是同樣的性別。
但是這一瞬間,從楚忠言的口中得知楚天涯的情況,她開始不知所措,開始心亂如麻,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已經被送回楚家了。」楚忠言欲言又止,隨即又堅定了目光,看向秋一曲道:「嫂子,你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現在楚天涯的情況很差,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他希望秋一曲能夠去一次,無論大哥最後能不能好,想來以大哥那麼喜歡嫂子,也總會想見她一面的。
「好,我立刻隨你去。」秋一曲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此時此刻,哪還有什麼矜持還有猶豫,無論她心中對楚天涯的感覺是不是那種喜歡,但是她想見他,她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秋一曲想了想,讓楚忠言先等一等,帶著他去見了桑紅衣。
她想要和桑紅衣求上幾顆丹藥。
這些日子她也算是弄清楚了,桑紅衣身上,無論是丹藥、符陣還是酒,似乎效果都比別人煉製的要好上不少。
以防萬一吧,這個人情她只能先欠著了。
秋一曲簡單的將事情和桑紅衣提了一嘴,桑紅衣沒有猶豫,各種療傷的解毒的丹藥都給秋一曲備了一些。
她的身上的丹藥、符陣還有酒,都是摻雜了星域的靈氣煉製而成,當然比這個世界的東西要好很多。
而且,星域是她的,靈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對別人來說足夠珍貴,對她卻是爛大街的東西,所以她也不心疼。
桑紅衣對楚天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特別是聽了武心黎各種埋汰楚家,當遇上了本以為不是好東西的楚家人卻出奇的講理的時候,那種反差感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而楚天涯就是楚家講理的那一派。
上次快活台之中,他們交流的還不錯,所以他們也可以算是半個朋友了。
桑紅衣剛把丹藥給了秋一曲,秋一曲和楚忠言還沒趕得及離開,桑紅衣身上便飛出了一張傳音符,桑紅衣一看,竟然是好久沒有聯繫的公輸弈給她發來的,按說這傢伙應該還在葬神之地,不遇上麻煩,幾個月也不捨得聯繫她一次,難道這次又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師父。」公輸弈的聲音似乎都變的成熟了一些,更顯得穩重了幾分。
「有事?」桑紅衣問道。
「師父,我已經從葬神之地出來了,本來要去常春城找你的,不過半路上遇上了點事,救了個人,現在惹上了些麻煩。」公輸弈簡單的將自己的事情說了一下。
「救人還能惹上什麼麻煩?」桑紅衣不懂。
「他們非說是我做的。」公輸弈的語氣有些冰冷。
「碰瓷兒啊這是……」桑紅衣的神情也冷了幾分。
「你現在在哪裡?」桑紅衣詢問了下公輸弈的所在。
「大堰谷。」公輸弈回答道。
「大堰谷?」桑紅衣奇怪的看了楚忠言一眼。
大堰谷,那是楚家的地盤吧?
楚忠言也是一愣,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又扯上他們大堰谷去了。
但想到剛剛傳音符另一頭的那個聲音說的話,他突然就是一頓,隨即心道:那個救了大哥的人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那麼非說是他乾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楚忠言現在比桑紅衣都懵。
於是他連忙上前兩步,搶過話頭問對方:「你難道就是救了大哥的人?」
「你大哥是誰?」這次輪到公輸弈茫然了。
「我大哥叫楚天涯。」楚忠言立刻說道。
「楚天涯是誰?」公輸弈卻問道。
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救的人姓甚名誰,他只是很偶然的路經此地,本來就是去常春城的路程,他是回去找師父的,救人就是順手。
當時他救的那個人重傷垂死,其他人也都傷的不輕,他都沒來得及細想,順手就救了對方一把。
之所以救人,還是因為殺手那一方用的功夫太陰毒,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於是他下意識就出手了。
將殺手打跑了之後,剩下了一地的傷員,對方連走路都艱難,於是對方提出希望自己護送他們去大堰谷。
他其實不想去的。
一直待在葬神之地,與楚輕狂,也就是曾經的武心黎接觸,他自然就聽了楚家很多的壞話,不過對方答應用一株降株花來作為答謝,而降株花對他也確實有用,他才答應了。
可誰知道,卻答應了一個麻煩。
去了大堰谷之後,被護送的人自然是千恩萬謝,但是又蹦出了另一幫人,非說那個受傷的人的傷勢是自己所為。
而且,竟然不要臉的出動了一個星光境的修士將他給拿住了。
桑紅衣聽到此處,臉色也是鐵青。
大堰谷楚家,這還真是欺人太甚,碰瓷碰到她桑紅衣徒弟的身上去了!
桑紅衣目光冰冷,看向楚忠言道:「看來,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一趟大堰谷了。」
楚忠言連哭的心都有了。
那些捉拿公輸弈的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