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我一直很嫉妒你
「鎖龍鏈?」桑紅衣一愣。
越人炎點頭道:「鎖龍鏈是我後來所得,當初鎖龍鏈被丟入虛空,落入了魂族的試煉之地。龍族對魂族下手,便是不願意這件對龍族有著絕對束縛力的靈寶落入他族之手,所以便先下手為強,以迅雷之勢對魂族展開了屠殺。」
「而算出鎖龍鏈身在魂族地域的人,就是天機一脈的強者。」越人炎看了桑紅衣一眼。
雖然和天師府現在的天機一脈沒有多少關係,但是他們其實是出自同源。
天機一脈的能力詭異莫測,是原本哪怕三十三階梯的強者都最不願意招惹的存在。
若不是有天道反噬的壓制,恐怕天機一脈的人才是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曾有人對天機一脈出過手,因為太過恐懼這種能力。但是雖然也殺傷了不少天機一脈的強者,可天機一脈的報復也非常的慘烈,讓那些對天機一脈出手的人,世世代代祖祖孫孫都沒有好下場。
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對天機一脈下這樣的毒手。
好在天機一脈大多也不會主動招惹別人,頂多就是拿錢辦事。除非有人用他們特別心動的東西交換請求他們出手,他們才會真的出手。
當時龍族便請動了天機一脈的人,探測出了鎖龍鏈被丟入虛空之後的歸處,最後指向了魂族。
而當時的龍族非常強大,即便三十三階梯萬族林立各自爭鋒,但是妖族依舊是大族,龍族也是妖族中當之無愧的王者種族之一。
哪怕曾經被鳳凰一族打壓過,但畢竟已經過了許久,元氣也已經恢復。
於是,它們選擇了一個時機,在魂族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直接攻入,造成了魂族死傷慘重,瀕臨滅亡。
但是,無論龍族的人再怎麼逼迫魂族,也問不出鎖龍鏈的下落,最終,龍族強者一氣之下,將整個魂族的祖地一劍斬斷,魂族就此覆滅。
即便剩下了一些餘孽,可他們卻也已經完全無法振興魂族了,只能借口知道渾天鐘的下落來討好龍族苟延殘喘。
桑紅衣聽著越人炎的話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龍族覆滅了魂族,卻沒有找到鎖龍鏈的下落,那麼,結合她曾經在靈魂荒冢的所見所聞,很可能是因為就連魂族自己都不知道鎖龍鏈其實落入了他們魂族的領地。
因為靈魂荒冢本來是魂族的年輕人試煉的地方,平時魂族人並不常待在那裡,所以鎖龍鏈哪怕破入虛空,落入此地,但正巧是在沒有人的時間或地點,這也是可能的。
原本那些企圖奪舍她的魂族靈魂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關於鎖龍鏈的記憶,當然也可能是長時間待在靈魂荒冢之中記憶有所遺失或破損。然後再結合越人炎是在靈魂荒冢得到的鎖龍鏈,且當時,鎖龍鏈和那張面具是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可能鎖龍鏈被丟入虛空之後,確實是落入了魂族的領地。
而當時,魂族的試煉之地中沒有人,或是有人卻沒有被察覺,但最可能的是,它落入的地點正好是面具所在的地方。而面具擁有著斂息的能力,所以將鎖龍鏈的氣息給掩蓋住了。
但這也只是一種猜測。
如果是面具先存在在那裡,恰巧掩藏住了鎖龍鏈的氣息,那麼天機一脈是如何探測到鎖龍鏈的位置的?
是因為天機一脈太過強大,即便面具也難以徹底隱藏氣息?還是說當時的鎖龍鏈其實還沒有和面具在一起,面具是後來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掉落在那裡的?
面具與鎖龍鏈的先來後到可能已經不可考了。
雖然鎖龍鏈擁有器靈,但是當時正是它的主人與龍族大戰一場,最終身死,它也受了重創的時候,所以落入魂族試煉之地的起初,它是不怎麼有記憶的。
這一點上,萬物之書已經悄悄的和鎖龍鏈溝通過了。
「那渾天鍾呢?」蘇伏問道。
「渾天鍾原本在魂族餘孽的手中,而越人一族雖是人族,但越人一族的先祖畢竟是魂族出身,當年他附身在那具屍體之上,成活后便創立越人一族,以人族的身份生活在那片大陸之上。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還是繼承了一些魂族的特徵,比如靈魂強大而凝實,對於魂族的功法依舊能夠修鍊,只是不如靈魂之身修鍊的那樣暢通無阻而已,而越人一族的先祖也是個天才,他將魂族的功法稍作修改,便適應了人族的身份,讓人類也能夠順利的修鍊越人九歌,甚至讓越人九歌成為了越人一族的鎮族功法。」
「原本,先祖被逐出魂族之後,並不生活在三十三階梯,日子也算是過得順遂。只是,人若是要進步,三十三階梯必然是要重新踏足的,所以為了越人一族在三十三階梯立住腳跟,先祖也做了許多努力。」
「但是,先祖怕魂族之人尋釁,也怕其他族類覬覦越人一族的魂魄,所以,在各個階梯都送入了越人一族的族人,讓他們在各階梯開枝散葉,以保證越人一族的傳承,做好這些后,他才重新踏入三十三階梯。」
「三十三階梯萬族林立,喜歡食人魂魄的種族也不在少數,雖然有過幾次艱險,但最終還是被避過了,越人一族也在三十三階梯穩住了跟腳。」
「原本該是相安無事的。雖然先祖出身魂族,可畢竟已被逐出族群,又奪了人類軀體,以一個人族的身份活著,開枝散葉,繁衍家族,與魂族關係已經不大了。哪怕先祖依舊惦記著魂族,但為子孫後代著想,他從未真的與魂族有過什麼接觸。」
「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會發生這些事。魂族被龍族覆滅,先祖也為魂族傷心難過,卻依舊為了家族而選擇了隱忍。可誰能想到,魂族餘孽為了活命,為了轉移仇恨,會謊稱越人一族有渾天鍾為鎮族之寶。」
越人炎的目光越發陰冷道:「龍族在魂族之內沒有找到鎖龍鏈,而天機一脈的人又很少會出錯,所以,因為魂族餘孽的謊言,龍族甚至開始懷疑鎖龍鏈會不會也落入了越人一族的手中,畢竟越人一族的先祖原本也是魂族之人,如果天機顯示的內容不是魂族而是越人一族,會不會也有混淆的可能?」
「於是,本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思,龍族對越人一族也下手了。」
「但是,龍族什麼都沒找到。」
「無論是渾天鍾還是鎖龍鏈,他們都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後來,龍族又重新拜訪了天機一脈的人,天機一脈的人很確定的說,無論鎖龍鏈還是渾天鍾都在魂族之人的手中,龍族才又重新的排查了那些餘孽。發現了渾天鐘的下落,但鎖龍鏈依舊不知所蹤。」
「但當時,越人一族已經滅亡了?」桑紅衣問道。
越人炎點頭,道:「不僅三十三階梯的越人一族成員一個不剩,龍族為了斬草除根,甚至下達了必殺令,通知各個階梯的龍族,對越人一族的所有人展開屠殺。這也是我們需要東躲西藏無法安心生活的原因。」
「但是,龍族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那魂族餘孽搞的鬼,他們沒有撤回必殺令?」
「撤回?」越人炎冷笑:「對於龍族而言,越人一族不過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家族,滅了也就滅了,根本無所謂。哪怕他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遭了魂族餘孽的唆使與欺騙,他們頂多會去找那魂族餘孽算賬,對於越人一族的覆滅哪會有半點愧疚?」
「它們甚至忘記了必殺令一般,直到最後真相大白,也沒有撤回所謂的必殺令,一直追殺越人一族的族人直到如今。」越人炎咬破了嘴唇,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全是恨意。
「三十三階梯的事情,你為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越人歌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如果越人炎說的不是假話,那麼,這些年,他們所遭受的一切的迫害都只是源於魂族餘孽的一次陷害,還有龍族之人對殺戮的絲毫不在乎。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童年是如何度過的。
哪怕他對越人一族沒有多少的歸屬感,但是和父親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卻與其一點也無法脫了干係。
如果越人炎的話不曾有假,那麼,魂族餘孽確實該死!龍族那群畜生也該死!
「因為這雙眼睛。」越人炎再次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圓圓的黑洞,那裡完全看不到眼睛的輪廓,只有漆黑的洞,看得人心發瘮。
越人歌看向了這雙眼睛。絲毫沒有避諱。
「你們可能看不到,而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龍族那群畜生摘除了我的眼睛之後,我發現自己不僅沒有瞎,看任何東西反倒比從前更加清晰。」
「而那個得到了我的眼睛的龍族孩子卻因為本身與我被摘除的眼睛不匹配而死,所以龍族將氣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沒有聲張一切,假裝自己已經看不見了。也沒有反抗,做一個只能逆來順受的廢物。但實則,我看得清所有的東西,甚至在被龍族虐待的過程中看到了一些龍族的傳承記憶。」
「而由此開始,這雙眼睛便不受控制了。它不僅讓我看到了龍族的傳承記憶,還會時不時的出現一些影像,就是當年越人一族發生的那些災難的前因後果,我都能看得到,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越人炎臉上也有些許疑惑之色。
「這雙眼睛,難道和越人一族的先祖有關?」蘇伏懷疑道。
比如留下一些線索,讓後世子孫為他報仇什麼的。
「我不知道。」越人炎搖了搖頭,道:「這雙眼睛究竟什麼來歷,我一點也查不出端倪。甚至是它一開始就隱藏在我的身體里,還是我原本的眼睛被拆除后發生了什麼變故而出現的,我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因為這雙眼睛看到了當年越人一族覆滅的真相,所以成了所有越人一族之中最為清醒的人。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任何與魂族有關的記錄,也查找了一些典籍,卻始終都沒有關於這雙眼睛有關的東西。但是這雙眼睛讓我看到了當年的真相,所以,我一面與龍族作對,一面繼續修鍊、飛升,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飛升三十三階梯,可能會知道更多當年的信息,也能夠想辦法為越人一族報仇。」
越人炎說著卻失落了起來,道:「可是,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即便在龍族的手中我每一次都頑強的活了下來,可身體所遭受的傷害卻都是實實在在的,我也尋遍了各種療傷的方法,但卻只能抑制住傷勢一段時間,卻無法完全治癒。」
越人炎說著看向了越人歌。
「所以,你找到了我?」越人歌似乎對越人炎的目光有所覺,也能解讀道越人炎的想法一般。
「不,其實我是找到了她。」越人炎卻搖搖頭,指向了桑紅衣。
「我?」桑紅衣一皺眉,心說自己當初在下界的感覺真的沒錯嗎?那時候她確實是有一種感覺,那面具人似乎是沖著她來的。
但是後來那條蠢龍說聽到了面具人所說的什麼『越人一族的宿命』,桑紅衣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對方可能是沖著越人歌來的。
「可我並不是越人一族的人。」桑紅衣不解。
「我知道你不是越人一族的人,但你是越人一族族人的師父。」
桑紅衣眯了眼,心中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越人炎接下來冷笑道:「當初我觀察了你很久,發現你對待這個徒弟當真是不遺餘力。雖然你自己被外界稱為是廢物,但還是為了幫他修鍊,四處尋找各種天材地寶。」
「而最讓我驚奇不已的是,你究竟是從何處得到的越人九歌的修鍊方法?還就這麼傳給了他。」越人炎看向越人歌,卻有些苦笑道:「那雙眼睛雖然也讓我看到了越人九歌的修鍊方法,但因為我的身體的緣故,已經無法修鍊這種強大的功法,它不會讓我變強,只會讓我的身體更快的崩潰。」
「所以,我一直很嫉妒你。」
越人炎神色複雜的望向了越人歌道:「我很嫉妒你,嫉妒的快要發瘋了。同樣是越人一族的族人,我受盡了虐待,你卻能幸福的活在這個世上。」
「父親一直保護的人是你,最後陪在父親身邊的人也是你。你雖也遭遇追殺,有著不快樂的童年,但卻有人在你身邊安慰著你,不讓你一個人遭受苦難。」
越人炎此時的語氣已經很平淡了。
從前想起這些,他總是會激動的想要殺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