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兩個人找了一間客棧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去退了房，然後直奔牙行找房子去了。
畢竟是要長住的，肯定要找租下一個院子的，但這時卻犯了難。
地段好的肯定貴，便宜的房子也有，甚至幾百文一個月的房子也有，但那等地段都是三教九流聚焦之地，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有一點小麻煩就去找許嬡，她不煩他自己都煩了。
到了這府城可不是在他家裡，在他家時想怎麼見許嬡都行，想怎麼揉捏許嬡都行，甚至把手揣到人家姑娘懷裡捏了半天，最終也就這麼算了。但此時是在府城，在許遠山的眼皮底下，三天兩頭的往許家跑，眾目睽睽之下，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腿打斷，甚至可能是三條腿一起打斷。
想著以後見她一面都會很困難了，他也不由得隱隱有一絲失落，在家裡多好啊，這麼個漂亮姑娘擺在家裡，沒事了就來親一親抱一抱，看著她糾結的神情就會覺得很開心，可惜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如今他的身上有兩百貫錢，二蠻的錢都放在他身上保管了。雖說是兩個人合夥出來闖的，但是讓保長二大爺最終同意放二蠻出來的最重要因素便是那李家娘子，陳曦是跟他將二蠻和李娘子的事挑明了的，二大爺也是出於花一百貫讓他死心的態度才同意二蠻出來。畢竟家裡就這條件，哪怕媒婆能說出花來，人家肯定也是不同意的，所以花錢讓你死心，若你能將李家娘子帶回去最好，帶不回去就乖乖的回去娶妻生子。
在選房子這件事上，他充分徵詢了二蠻的意見，最終決定租下一處雖然地段不錯，但荒廢已久的小院子，租金為每月兩貫錢。在二蠻來說，想要租下這個小院子唯一的原因便是這裡離李家娘子的家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對陳曦來說，在這個叫老槐巷的巷子里，這一家是最便宜的。
便宜自然是有便宜的原因的，據說是因為這裡曾經死過一個租客，好像還曾捕風捉影的鬧過一次鬼。主家現在不住在這裡，賣又不賣掉，便掛著租了。掛了很久都沒人敢要，所以價格一降再降，直到如今，租金只有同地段的三分之一。
鬧鬼？陳曦對此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兩個火氣正旺的壯小伙兒，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他倆很快便與牙行敲定了，先交了三個月共六貫錢的租金，當然還付出了一些押金，這是從古至今的慣例。牙行的人又與兩人畫了一份契約，而後便帶著兩人去了那座小院子，告訴一些注意的事項后便交了鑰匙，接下來的三個月，這個院子便是屬於他們的了。
只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與陳曦家的格局一樣。只是房間多了些，後排是四間，東西兩側分別是三間。許是長久無人居住的緣故，院子里非常破敗。積落了很多灰塵。所以兩個人一搬進去就投入了打掃衛生的大業中。
到了下午，買了一些飯食充饑后，陳曦覺得不能把時間耗在這上面，便擺起了叔叔的架子，稱自己要出去考察商機，留下愁眉苦臉的二蠻一個人繼續打掃。
哪有什麼考察商機？商機難道還在這等著他么？這個時代的聰明人一點不比後世的聰明人差，若有商機還輪得到他？無非就是找個借口出去逛一逛，免得在家裡吃灰。誰叫他是長輩呢？
他租下的小院子大概是在城中偏北一些的方位，若論位置看是真不錯的，離那李家挺近，離府衙也近，離許嬡家也不算遠。他一路走一路看著，經過二蠻口中的那李家時，不禁多打量了幾眼。
從佔地的面積看，李家確實是個大戶人家。在蘇州城裡這等寸土寸金之地，有一處比張員外家還大的宅子，這等財力確實不小。他不禁為二蠻感到有些擔心，這個侄兒媳婦怕是不好娶啊。
整個一下午，他只是在蘇州城裡閑逛，到處走到處看，將這個城市的格局看在眼裡，盤算著日後的計劃。
按他先前的想法，最好的方式自然是造出一些此時還不曾現世的物件，這樣沒有競爭便於壟斷，無論在哪個時代壟斷都會是最賺錢的行當。可是……他能做什麼呢？
能做什麼呢？他想了很久，最終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敢做。一來他沒有那麼多的本錢和時間去鑽研，而且還不一定能鑽研得出來。二來，即使開發出了什麼寶貝出來，就憑他跟二蠻兩個人能守住？許嬡的作用無非是打通一些關節，以及在明面上為他遮風擋雨。
總要生產的呀！規模太小還不如不做，規模太大又守不住！許嬡總不可能調上一隊衙役長期守著生產基地啊，衙役可不可靠還不一定呢！再加上為一個新興事物開拓市場，他後世倒是做過這一行的，但是現在的人的觀念與後世不一樣，事倍功半也是可能的。說不定等開始賺錢的時候，大宋都快亡了。
再者，最重要的原因是，官場上的事說不準，說不定哪天許遠山就被調走了，到時候無論什麼樣的寶貝都是徒然為他人做嫁衣。
帶著這樣的想法，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回到了老槐巷。
走進院子的時候，他發現院子里里裡外外都被拾掇一新，甚至於還添了一些新的家什。二蠻再勤快似乎也做不了這麼多吧？他有些驚奇，到底二蠻是找了幫手呢還是找了幫手呢？他到哪去找的幫手呢？
正想著的時候，廳堂里呼啦啦的擁出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三個穿著華服的年輕公子，看年紀應該都不到二十歲，有著大戶人家子弟特有的氣度。這三個年輕公子的身後都是一些穿著僕從衣裳的人，顯然都是隨從了！
「這位兄台想必就是陳曦陳兄弟了！」三人一齊向他抱了抱拳，中間那位年紀稍大些的如此說道。
禮數倒是挺周到的呀，跟我一個如此寒磣如此落魄的鄉下小子如此客氣？從哪裡冒出來的三個人啊？這等人不可能跟他有任何交集之處。很顯然這又是做許嬡擋箭牌所引起的風波了。
這些人很是神通廣大啊，沒想到自己早上才賃下了院子！下午就被人摸上門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三個。他不由的有些警惕，看來這些人背後的勢力還真不小，可別掉以輕心，陰溝里翻了船了。而且這才是第一天，日後呢？
有些發愁，許嬡有這麼吃香么？看來必須得要早日把這事給解決掉，否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別人眼裡，那還能做什麼事？可是……怎麼解決？風聲已經出來了，莫說他無法否認，即使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啊。
莫說遠的了，就眼前這三個人也得先打發掉再說啊。所以他也不說話，只是擺出了一副我不認識你們，也不想認識你的的無賴神情。
那三人也不著惱，擺出了一副早就知道你會如此的瞭然於胸的表情。過了片刻后，中間那人呵呵一笑。
「在下趙友方，今日我三人冒昧前來。還望陳兄莫要見怪。」
陳曦擠出了一絲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當先向著廳堂里走去。
這三人看起來是抱著目的而來的，不是怎麼太好打發。他想著自己初來乍到，若非必要，這等人還是不能撕破臉的，還是得維持表面的和氣。此時與昨天不同，昨天在許嬡面前，那個雷華必須是要得罪的，否則也不能讓許嬡安心。但目前他已經住下來，為了日後的事業考慮，如今是能少得罪一個人便少得罪一個人，否則將這些大戶人家都得罪光了，將來可就寸步難行了。
賓主四人坐定，陳曦也不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在趙友方的身上。
與昨天的佳公子雷華相比，趙友方差了許多。除了衣著是一樣的華貴精美外。其他的如長相氣度等都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總歸是出身大戶人家，氣度舉止總是比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強許多的。
趙友方向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抱了抱拳，開起了口。
「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三人前來，乃是有人托我等來跟陳兄遞一些話。」
頓了頓后，他繼續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陳曦舉起了手，打斷了趙友方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慾望。然後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陳曦懂了，接下來的話也無須再說。也請三位送一句話回去。」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是啊，你讓我有自知之明，無非是說我配不上她，也是提醒我前方水很深，我涉不起。那我也便回你一句話，你也要有自知之明，配得起配不起跟你沒有關係，感情這玩意兒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明知人家在拒絕你，你還偏要自作多情，這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又是什麼？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因為……他對許嬡做了這麼多，不可能對她一點想法也沒有，他與她對此也心知肚明。無非是還不到時候，將來總有捅破窗戶紙的時候，圍繞著她的這些蒼蠅總是躲不過的，只要他想捅破那層窗戶紙，那麼就必須要把這些蒼蠅從她身邊趕走。
所以他用這句話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至於許遠山那邊，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若是許嬡還想自己為她做擋箭牌，若是許嬡還捨不得自己死，那她自然會出手，父女倆總是有一場惡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