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果循環
林青豪回到山洞，發現老者還沒醒來心中一陣叫苦，相比那披頭散髮的古怪中年男子，他更想讓這老者帶自己下山，但想想這老者居然能睡如此之長的時間想必也是一個怪人。
林青豪不敢睡覺，生怕老者半夜醒來自己走掉，也覺得他睡得差不多了該起來了，但左等右等都沒有什麼動靜，直熬到了第二日天亮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而那老者仍沒有要醒的意思，林青豪此時內心已是說不出的震驚，心想不能在這麼乾等下去了，於是猶豫了片刻決定叫醒他，順便也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在睡覺還是受了傷。
林青豪來到灰袍老者近前蹲下身子，低喚了幾聲前輩，見沒有動靜便撞著膽子伸手晃了晃老者的胳膊，果然，老者身體微一抖動，眼睛沒有睜開但卻開口說道：「還真讓你給找到了，行，是我輸了。」
林青豪見他醒了心裡一陣高興，但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能是認錯人了，於是說道：「晚輩摘星派林青豪，被困在山上下不去，還望前輩能帶我下山。」
灰袍老者「嗯？」了一聲，睜開眼睛緩緩坐起，打量了兩眼林青豪便說道：「好小子，竟然敢打擾我睡覺。」
林青豪連忙擺手解釋道：「晚輩不是有心打擾前輩美夢的，只是我在這山上饑寒交迫，又遲遲不見您醒來，這才有所冒犯的。」他見這老者長的慈眉善目且隱隱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並不像壞人，於是也不怎麼害怕。
那老者並沒生氣，嘿嘿一笑說道：「笑話，打擾我睡覺，還讓我幫你下山，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難不成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林青豪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想想確實老者沒有義務一定要幫助自己，而且自己打擾了他的美夢在先，更是理虧，心想著只能等三天後那披頭散髮的大漢來幫自己了，思索了片刻說道：「那晚輩應該怎麼向前輩賠償呢？」
那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我睡了這麼久也有些餓了，你去給我找些吃的吧。」
林青豪一聽連忙從懷裡掏出來半個乾糧遞了過去，老者沒有接過，而是頗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樹林里有野果，你去給我摘幾顆來。」林青豪老臉一紅，連忙收起乾糧依言去摘野果了。
灰袍老者拿起第一個野果咬了一口，這果子不大林青豪怕他不夠吃便摘了二十多個，看著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前輩為何會在這裡睡覺啊？」
老者悠哉地答道：「這裡與世隔絕，空氣新鮮，難道不是個睡覺的好地方嗎？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裡的。」
林青豪一陣無語，心想他居然還專門為睡覺找地方，又問道：「那前輩睡得也未免太久了些吧！」
老者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叫我，我能睡更久呢。」
林青豪尷尬地搓了搓手，說道：「晚輩也是無心的，我見您睡了那麼久都沒醒，連個身也不翻，以為你是受了什麼內傷呢。」
老者嘿嘿一笑，說道：「好吧，看在你是無心又給我采來了野果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說著拿起了第二個果子繼續說道：「其實我睡這麼久還有兩個原因，你想不想聽？」林青豪點了點頭：「如果前輩願意說，晚輩當然洗耳恭聽。」心想著與這老者處好關係，自己下山也有望了。
老者點了點，邊吃著果子邊說道：「第一嘛，我睡覺的同時也是在練一種武功。」林青豪大感好奇地道：「睡覺也能練功？」
那老者說道：「這武功是一位道家聖賢傳授與我的，精妙深奧無比，有別於天下所有的武功，所以修鍊的方法也跟練其他武功不一樣。」林青豪很想詢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功，但知道這樣不禮貌所以便忍住了。
老者繼續說道：「第二嘛，因為我從小就膽小怯懦，不愛與人打交道，後來更是知道了因果循環的道理，所以更是不敢與外界接觸，太過麻煩。」
林青豪尚是首次聽到這樣的言論，饒有興緻地問道：「與人打交道有什麼麻煩的？」
老者笑了笑，眼睛里似乎蘊藏著無窮的智慧，而此刻林青豪覺得他更像一個老神仙，只聽他淡淡地說道：「你想想啊，你與別人打交道，難免就要相互有所虧欠，有了虧欠便是因，就一定會有果的出現，因生果，果報因，果再生因，這便是因果循環，報來報去多麻煩啊，這輩子報不了的，下輩子也會找上來，這便是六道輪迴。而我睡覺則是用以不變應萬變的方法來斬斷因果，超脫輪迴。」
林青豪一時間聽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老者的思想太過極端了些，也不便反駁只是說道：「那這樣前輩豈不是很寂寞嗎？」
老者拿起了第三個野果，說道：「要想斬斷因果超脫輪迴，付出點代價也是理所應當的，再者與因果循環的麻煩相比，寂寞簡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頓了頓續道：「你叫醒了我這便產生了因，而我讓你為我采來野果也算有個果了，我一般都是當場就把因果斬斷的，省著日後麻煩。」
林青豪不解，問道：「前輩與我交談也是會產生因的，而且就算前輩知道這一世的因並能處理掉，但也不知道上輩子的因啊，如此一來上輩子的果還是會找到你身上你該如何處理呢？」
老者聽到了林青豪的話明顯一愣，又重新打量了他幾眼，說道：「好小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悟性慧根，不簡單啊。」
林青豪無奈地笑了笑，他可不覺得自己這是什麼悟性慧根，只聽老者繼續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般想，所以便做盡善事，為的就是能還清自己上輩子欠下的債，但後來卻發現，有的人我不該殺，有的人我不該救，有的話我不該說，有的路我不該走。」說著輕嘆了一口氣，顯然是想起了往事。
林青豪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他經歷尚淺，但也知道不該強行地去斬斷什麼因果，如此有意而為之的活著難道不是在違抗天道嗎？
只聽老者繼續說道：「後來我便不這般了，一心鑽研武學，專心睡覺，不理因果循環，只求個一輩子不拖不欠便行。」
林青豪點了點頭，他突然對這老者產生了很大的好感，同時也很羨慕他，如果當初他們兄弟三人沒有偷莫谷風的錢袋，更沒去妓院偷錢，也不會在香伊城呆不下去而跟莫谷風北上，更不會走到今天這步，想想這可能也是因果報應在作祟。
老者拿起了第四個果子，見林青豪低頭陷入了沉思也沒有去打擾，自顧自地吃著，當他吃到第五個的時候，林青豪忽然抬頭問道：「晚輩還想向前輩詢問一件事。」見老者點了點頭這才問道：「我有三個好朋友，其中一個被一位家族子弟殺害了，另外兩個為了報仇就殺了這個家族子弟，但也隨之招來了他們家族的追殺，就像是前輩所說的因生果，果報因，果再生因，但這因果絕不是睡覺就能斬斷的啊！」他說的自然是賀於二人和洪櫻。
老者點了點，將第五個果子的果核丟在一旁說道：「殺人償命，那家族子弟殺了你朋友因此惹來殺身之禍應了因果，但你另外兩個朋友也因殺人陷入因果循環，勢必會引來仇家的追殺，要想斬斷這因果卻是談何容易啊。」
林青豪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前輩，之前有一個古怪的男子一直在找你，看樣子不會是你的仇家吧？」
老者搖了搖頭，笑道：「我沒有仇家，那個人不是來找我尋仇的。那人叫張御風，自詡輕功天下第一，是當世唯一一個能登上鳳鳴之巔的人，可當他登上鳳鳴山頂的時候卻發現我在那裡打拳，於是便好勝心起要跟我比試輕功，輸給我后又說是輸在內力沒我深厚上，於是便劃出道來，說以這鳳鳴山為界，期限三個月，讓我先行三日躲起來，他要是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我便是他贏，如此又能比試輕功又可比試追蹤和反追蹤的功夫。」
林青豪脫口而出道：「這不就是捉迷藏嗎？」
那老者哈哈大笑，說道：「不錯，所以我也懶的和他比試，便找到這個山洞睡了三個月。」
林青豪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重複道：「睡了三個月？」
見老者微不足道的點了點頭，心想此人果然非比尋常，不吃不喝能睡上三個月那還是人嗎？又想到他所說的道家功法，想必是什麼修仙的秘技，怪不得這老者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還沒等他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只聽上方傳來了哈哈大笑之聲，接著一人從天而降落在二人身前，此人披頭散髮正是張御風，「哈哈哈，老前輩，你可讓我找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