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困險峰
林青豪皺了皺眉,他知道胡戰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找上門來。楊清鈴被嚇了一跳,小聲說道:「別讓他知道我在你這裡,我怕他會告訴我爹娘。」林青豪點了點頭,確實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來到男生房間里於情於理都有些不妥,於是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來到屋外林青豪笑道:「嚷嚷什麼,我正和大師兄喝酒呢,要不你也進來一起?」他本以為胡戰會帶著一大幫人前來,但此刻卻見胡戰一個人站在院中。
胡戰明顯被嚇了一跳,但旋即說道:「你唬誰呢?我告訴你,別以為有蘇清河撐腰我便不能把你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以後離我表妹遠點,這筆賬我早晚都會找你算的。」說完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便走了。
林青豪還以為他會動手,哪知道竟只是放下幾句狠話便走了,心裡也不由對他鄙視了一番。回到屋中,見楊清鈴正滿臉愧疚地望向自己,好半天才說道:「對不起啊。」樣子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林青豪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用這樣,不是你的錯。」
楊清鈴也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都是因為我表哥才會如此仇視你,你放心,等我回到家裡向舅媽告他一狀他便不敢這樣了。」
林青豪笑了笑,覺得楊清鈴不僅溫柔善良還很可愛,說道:「沒事,我打小就被人欺負慣了,比你表哥還蠻不講理的我都遇到過,他根本不算什麼。」
楊清鈴連忙問道:「你家人不管你嗎?」
林青豪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我是個孤兒,打從記事兒起便跟我那兩個兄弟混在一起了,家人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
楊清鈴從小生活在大家族裡,被視為掌上明珠一般的她哪知道人間疾苦,聽到林青豪的話不禁覺得他十分可憐,但同時心裡對他的過往也十分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你們吃什嗎,住哪裡啊?」
接著林青豪便給她講述了他在香伊城裡與賀於二人相依為命的故事,他專挑一些有趣的事來講,倒把這少女逗得花枝招展,至於一些悲慘的經歷他則是閉口不談。就這樣聊到了很晚楊清鈴這才告辭,二人的關係也變得熟絡起來,林青豪想起初見楊清鈴時自己緊張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心情大好之下也是做了一個美夢。
時間很快便到了本月十五,正是門派里所有弟子聚在一起切磋較量的日子,而此次也是今年的最後一次比試,下個月便要過年了,弟子們也是要放假回家的。
林青豪和蘇清河依舊在練武廳內練劍,他們倒對這比試沒有什麼興趣,前去參加的大多是想在門派里混出名堂耀武揚威的,也有去看熱鬧的,而單純為了學習進步才去的可能就少之又少了。
林青豪將入門劍法練習三遍之後這才停下休息,微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你怎地不去廣場露一手?以你的資歷這一輩中應該沒有能打贏你的吧?」
蘇清河笑了笑,說道:「打贏他們門派也不獎勵我酒喝,與其耽誤時間不如自己在這裡練習。」
林青豪道:「掌門不是說比試可以積累一些實戰經驗嗎?」
蘇清河搖了搖頭,說道:「這種小打小鬧積累的經驗不要也罷,你要是想要咱倆現在比試也可以啊。」頓了頓接著說道:「要是在幾十年前還行,那時候九州混亂,到處都是打打殺殺,那積累的可才是真的實戰經驗,哪像現在,就連師父他也沒多少實戰經驗,所以江湖上早就有人說了,一代不如一代,不如回家種菜。」
林青豪不禁莞爾,笑道:「天下太平還不好,天下太平我以前都沒飯吃,要是生在幾十年前還不得活活餓死。」
蘇清河並沒有跟著他開玩笑,而是十分認真的說道:「我不這麼認為,都說亂世出英雄,想想江湖上現在這些有名望的人,哪個不是從打打殺殺里摸爬滾打出來的,我要是早生幾十年,說不定也跟他們一樣。」
林青豪見他難得這麼認真,但還是忍不住潑冷水道:「三天不給你酒喝你就從英雄變成狗熊了。」
蘇清河哈哈一笑,回道:「你說的對,不過下次的酒是你來張羅,你可別忘了。」林青豪點了點頭,又閑聊幾句這才繼續練習劍法。
傍晚,林青豪吃過晚飯後便準備回屋休息,剛走進院子便見一位少女迎面而來,正是楊清鈴。
只見楊清鈴此時手裡提著一包衣服和一大罈子酒,林青豪心中納悶,而楊清鈴卻把東西都遞給了他,說道:「見你這麼用功練武,這些是師姐給你的獎勵。」說著抿了抿嘴,樣子十分的俏皮可愛。原來,楊清鈴是見天氣轉冷林青豪仍衣著單薄,且聽聞他是孤兒,所以專門吩咐自家的管家給他置辦的這些過冬的衣物,而酒則是她給蘇清河和林青豪一起喝的。
林青豪瞬間感動無比,心裡生出了一股暖意,這世間除了洪櫻楊清鈴是第二個對他這般好的女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楊清鈴見他木訥樣子十分好笑,說道:「這酒你和大師兄慢些喝,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林青豪點了點,說道:「進屋坐坐吧,外面冷。」
楊清鈴猶豫了一下說道:「不了吧,我要回去了。」
林青豪不便繼續挽留但還是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楊清鈴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下來並詢問他是什麼事,林青豪說道:「我想請你幫我打探一下我那兩個兄弟的下落。」他心想楊清鈴既然能從外界弄來衣服和酒,那自然是能與外界聯繫的,而且看樣子她楊家勢力不小,打探一下賀於二人消息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楊清鈴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吧,等過年回到家裡我便吩咐人幫你去打探。」
林青豪萬分感激,又閑聊一會兒這才分開。回到屋裡沒多久,蘇清河便來找他,林青豪心中好笑,這小子鼻子夠靈的,自己剛得到一壇酒他便來了。蘇清河當然不知道他有酒,只是找他閑聊,兩人聊到開心處林青豪這才把酒拿出來,蘇清河見到酒立馬兩眼放光,同時也不禁感嘆林青豪的神通廣大。
臨近年關,門派里的弟子都陸續返回家中,但也有一小部分弟子留在山上,這些人大多都像林青豪一樣無家可歸,留在山上也能繼續練習一下劍法。
這一日,林青豪百無聊賴,於是便動了攀登鳳鳴山的念頭,這鳳鳴山乃九州第一高山,自從他拜入摘星派時便有了登山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下不用每天練武,門派里也沒有什麼事情,所以便準備了一些乾糧和水,早早地便出發了。
天氣雖然寒冷,但林青豪穿著楊清鈴送給自己的棉衣心中說不出的溫暖,衣服雖然不是很名貴,但質量很好很保暖。
林青豪來到鳳鳴山山腳下,抬頭望去只見此山高聳入雲,說不出的氣勢磅礴,聽說在山頂上還能聽到鳳凰的鳴叫聲不知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能力登到山頂的。
一路前行,起初山路平緩不用費多大力氣,但越往上走山路越是陡峭,林青豪有幾次都顯些失足摔倒,但還是選擇繼續往上爬,到了中午,他這才停止不前,因為再向上爬已經很困難了,不藉助工具或是有很好的輕功是很難上去的,於是索性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欣賞一下這裡的風景。
林青豪掏出乾糧和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心想著此處風景如此之好,要是能與賀於二人一起登山,一路上說說笑笑那該有多快活,又想起楊清鈴,如果同她一起來又會是怎麼樣的情景呢?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從他來的地方傳來一陣叫罵聲,聲音由遠及近且越來越清晰,他知道是有一伙人正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上走,而且是在追逐什麼東西,向下張望,只見一白衣女子手提長劍向山上飛奔而來,幾個起落之間便從很遠的地方來到了自己面前,等看到那女子容貌的時候林青豪便是一愣,此女子竟是濮陽靜姝。
濮陽靜姝看到林青豪也明顯吃了一驚,但很快便一把抓住林青豪的后衣領,縱身一跳跳起三四丈高,腳底借著峭壁上凸起的石塊就這般一路向山頂飛奔,一口氣飛奔了一個時辰這才停住腳步將林青豪放下。
林青豪看了看四周,此處相對平坦四周全是參天大樹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他第二次來到摘星派時並未看到濮陽靜姝,而且就連莫谷風也不知她去了哪裡,此次偶遇沒想到她竟然被人追殺,於是問道:「濮陽姐姐,是什麼人追殺你啊?」
濮陽靜姝沒有回答,而是坐下來盤起腿打坐,而此時林青豪才看見她肩膀處竟然出現了殷紅的血跡,知道她是受了傷於是便不再打擾。
過了半個時辰濮陽靜姝這才睜開眼睛說道:「是青柳幫和鳳鳴府楊家的人。」
青柳幫林青豪聽說過,是鳳鳴府一帶一個勢力不小的幫會,至於楊家他就不知道是不是楊清鈴的家族了。
思索了一下林青豪接著問道:「他們為何要追殺你啊?」
濮陽靜姝冷冷地說道:「那青柳幫的幫主強搶民女,將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擄到家中當小妾,可沒過三天,這少女就被青柳幫幫主夫人挑斷了腳筋,我本來欲教訓這夫妻倆一頓,可那日這幫主外出不在,我就挑了幫主夫人的手筋腳筋。」頓了頓續道:「楊家是這幫主夫人的娘家,所以他們才會聯合起來追殺我。」
林青豪恍然大悟,心想濮陽靜姝雖然看上去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但確實是一個正義之人,只是下手重了點。問道:「你為何不自己跑啊?帶著我只會給你增加累贅。」確實,如果濮陽靜姝不帶著林青豪她會走的更遠。
只聽濮陽靜姝說道:「這裡已經很高了,他們上不來的,青柳幫幫主柳松林武功最高,但練的外家功夫,輕功還不及我三成,放心吧,這裡很安全。」林青豪點了點頭,心道我本來也很安全。
濮陽靜姝繼續說道:「況且我還有事要向你詢問?」
林青豪沒想到她還有事情要向自己詢問,難不成是想打聽莫谷風的近況嗎?想到這裡他也不禁心中暗笑,女人畢竟就是女人,縱使平時再冷若冰霜,只要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也會變得不矜持。
濮陽靜姝淡淡說道:「你那兩個好兄弟去哪裡了?我在鳳鳴府對他們的英勇事迹也有所耳聞。」
林青豪一聽這話便嘆了口氣,說道:「不知道,我也在打探他們的消息。」
濮陽靜姝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他們兩個比你狡猾的多,現在說不定正在哪裡喝酒吃肉呢。」語氣竟是出奇的溫和平緩,讓林青豪聽來心中一陣感動,看來濮陽靜姝真的很關心他們。
林青豪掏出了乾糧遞給濮陽靜姝,眼見天色漸晚不禁心裡一陣發愁,問道:「咱們今晚是否要在山上過夜呢?」
濮陽靜姝接過乾糧並沒有吃,聽林青豪這麼問她便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傷還沒痊癒,帶你下山是不可能了,況且那幫人守在山下,咱們得另找下山之路。」
林青豪點了點頭,知道下山比上山難的道理,但讓他在這極冷的山頂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的住,又看了看濮陽靜姝的肩膀和蒼白的俏臉,說道:「那你先打坐療傷,我去幫你把風。」
「療傷就不必了,把風也不需要。」
林青豪被下了一跳,猛然回頭卻看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懸崖邊上,而此話正是出自這老者之口。
濮陽靜姝也大吃了一驚,她本以為青柳幫的人中以柳松林武功最高,而柳松林都上不來此處,便沒有能上來之人,卻沒考慮到楊家的高手,而且這老者開口說話自己才發現他,縱使現在自己受傷頗重,但就算自己沒受傷想必也不一定是這老者的對手。心想自己今天看來是凶多極少了,但就算從這懸崖上跳下去,也不願意被人挑了手筋腳筋,想罷把心一橫便緩緩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