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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行雲點星

  細雨峽一處山澗之中,天空中雖然陽光明媚,但兀自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正有兩個少年赤裸著上身在山澗之中打鬥在一起,正是於紫英和陸白傑。


  這幾個月來於紫英的武功進展神速,不僅八蒲散修鍊得得心應手,還從病人那裡學了不少拳法劍招,所以這幾日來拉著陸白傑陪自己練功以增強自己的實戰經驗,起初他還怕會誤傷到陸白傑,但後來發現,陸白傑不僅力大無窮,就連身法眼裡也是要比自己高出很多,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反倒是陸白傑要讓著他了。


  兩人再次交手不到十招,陸白傑又是一腳踹在了於紫英腰間,於紫英吃力身體應腳飛了出去,再爬起來時只覺腰部疼痛無比,全身猶如散架一般,像是被鐵塊擊中一樣。陸白傑趕緊跑上前去,說道:「哥,你沒事吧?我這腳只用了三成力呢。」於紫英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力度剛剛好,但我已經沒力氣了,今天就到這裡吧。」說著盤起腿來閉目療傷。


  陸白傑點了點頭,知道於紫英已是到了極限,便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候。


  於紫英此時體內的八蒲真氣已耗用的所剩無幾,於是便開始運氣療傷,如此一來,與陸白傑切磋不僅能修鍊拳腳功夫還能練一下運氣療傷的本事,著實是一舉兩得。


  到了傍晚,於紫英體內的真氣這才恢復的七七八八,身上也不那麼疼了,於是便領著陸白傑回家吃飯。剛到草屋裡葯神便盯著於紫英上上下下的觀看,直看得於紫英渾身不自在。


  只見葯神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啊,你這幾日每天回來都像變了個人似的,簡直是脫胎換骨啊!」


  於紫英連忙道:「可不是嗎,第一天我在小傑手下連一招都走不下來,現在已經能過十招了!」


  葯神哈哈大笑,說道:「小傑天賦異稟,現在又正是長身體的年齡,我敢斷言,再過幾年小傑的力氣一定比現在還要大好幾倍,你如是能把他打敗了,那九州雖大,還不是任你小葯神馳騁嗎?」


  於紫英不服氣,連忙說道:「我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啊,可連塊肉都沒得吃,嘴裡都快淡出鳥了。」由於葯神吃素,所以於紫英自打來到細雨峽便沒吃過肉。


  葯神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萬物皆平等,你有什麼資格吃其他的動物?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你八蒲散是練不出多大境界的。」


  於紫英本來想反駁兩句,但看到葯神那一副嚴肅的模樣愣是把話憋了回去,心想就當是為了成為高手付出一些代價吧。


  用過晚飯後,於紫英陪著葯神在前屋喝茶,二人喝茶談天,已成了每日飯後的習慣。


  葯神先開口說道:「師弟啊,我仔細想了想,你與小傑切磋練功的方法當真是很妙啊。」


  於紫英得意洋洋,說道:「那當然了,既能練武又能練醫術,也就你師弟我這麼聰明才能想出來這條妙計。」


  葯神哼了一聲,說道:「誇你一句你便找不著北了,如此心性不定可是與八蒲散的修鍊宗旨相背的。」


  於紫英吐了吐舌頭,連忙收起了笑臉,葯神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與小傑動手比試,沒有多大的勝負慾望,所以才能將八蒲散發揮的淋漓盡致,也不影響你修鍊。」


  於紫英心中想道,跟小傑比試連十招都走不下來,能有勝負欲就怪了。但嘴上卻說:「自然,小傑是我的好弟弟,我跟他比試也是陪著他玩。」


  葯神點了點頭,突然放下茶杯,轉頭對於紫英說道:「來師弟,拍師兄一掌。」


  於紫英一愣,旋即便知道葯神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問道:「師兄光看便知道我是什麼水平了,幹嘛還用這麼麻煩?」


  葯神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八蒲真氣的強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修鍊者的心性,我雖然能看出你修鍊的情況,但卻不知你真氣的威力,來,拍我。」


  於紫英也不廢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傷了葯神,於是便運起體內八蒲真氣,同時使用聚氣功,一掌拍向了葯神的胸口。


  於紫英只覺自己像是拍在了一塊棉花上,真氣猶如石沉大海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是葯神已將自己的真氣化解了。


  於紫英收回手臂,靜待葯神說話,而葯神思索片刻后道:「嗯,還不錯,不過跟我當年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於紫英一聽這話頓時便泄了氣,只聽葯神繼續說道:「這也不怪你,當年我剛到細雨峽的時候,除了你師父便只有我一個人,師父他為人孤僻,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除了修鍊八蒲散,我便一個人站在前院的屋頂上發獃,也不知是孤獨使人成長還是成長就必須經歷孤獨,總之那一段時間我著實成熟了不少,哪像你現在,還能跟小傑說話玩耍。」


  於紫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自從和賀林二人分開后確實不像以前那般玩世不恭了,一個人單獨的時候往往就會忍不住思考一些問題,比如他到底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以前在香伊城裡與賀林二人在一起時他便從來沒想過這些,只覺得有一天過一天,只要跟兄弟們在一起便什麼都不重要。但現在卻不同了,賀林二人都與自己分開,自己也見識到了世間的險惡和錯綜複雜,自己不知到底該如何才能在這世間安身立命,但安身立命就是自己想要的嗎?他現在顯然不知道答案。


  葯神見他低頭沉思也沒打擾,繼續喝自己的茶,就這樣,二人不再交談一句,直到了半夜葯神這才起身回房睡覺,而於紫英依舊是在那裡低頭不語。


  葯神每天都起的很早,今日吃過早飯後便像往常一樣來到前院,可等他抬頭望向前院屋頂的時候卻發現於紫英正撐著油紙傘站在那裡,葯神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意,隨後轉身準備回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個位置以後就交給你了。」


  於紫英一夜沒睡,他剛站在屋頂的時候感覺這裡空氣不錯,但此時天色已晚,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散發出微弱的亮光,於是於紫英便抬起頭來望向天空。


  一開始於紫英不知道該思考些什麼,於是他便開始思考師兄站在這裡都會思考些什麼,但顯然他是在做無用功。等到了後半夜,疲勞和困意來襲,但他仍是不想回屋睡覺,於是開始修鍊八蒲散,可沒等他盤腿坐下,他驚奇地發現原來站著也能修鍊,就這樣,於紫英望著漆黑的夜空,修鍊著八蒲散直到天亮。


  天亮沒多久,他便看到一個大漢跌跌撞撞地向草屋這邊走來,大漢離他雖遠,但他卻能隱約看清此人的樣貌,三十多歲身材高大,長得雖然不錯但就是臉色太過蒼白,看來是受了很重的傷。於紫英想也沒想便扔下油紙傘跳下了屋頂,向那大漢飛奔而去。


  來到大漢身前,他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於是便伸手過去點了大漢幾處穴道替他止血,大漢本來想阻止的,但奈何受傷太重已沒有任何阻擋能力,一時著急之下竟然昏了過去。於紫英無奈,只能扛起大漢回到草屋。


  於紫英叫來了葯神,葯神只是簡單地看了幾眼便道:「這人你來醫治吧。」


  於紫英大吃一驚連忙道:「不是吧,這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怕我會醫死他。」


  葯神沒好氣地說道:「我那些醫術都是白教的嗎?這人雖然傷重,但都是簡單的外傷和內傷,你沒問題的。」


  於紫英搓了搓手,葯神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應該是可以的,但看著渾身是血的大漢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


  葯神看他猶豫又湊過來說道:「這個人武功不錯,加油師弟。」說完便轉身走了。


  於紫英一聽這話頓時便精神一震,馬上喊道:「小傑,出來幫忙!」


  於紫英給大漢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又用真氣替他治療了一下內傷,他發現大漢內傷雖重,但只是體內殘留了一些敵人的真氣造成經脈堵塞不通而已,這些葯神都教過自己,不出一個月相信自己便能將他治好。


  於紫英收回傳輸真氣的手已是累的滿頭大汗了,而過不多久大漢便醒了過來,於紫英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大漢此時臉上已有些許人色不再像先前那般蒼白,他看了看於紫英又望了望四周,知道是眼前這半大少年救了自己,於是連忙起身抱拳說道:「在下龔飛雪,多謝小葯神出手相救……」沒等他說完於紫英便將其打斷道:「龔大哥不用客氣,你還沒完全痊癒,還是先歇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龔飛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覺自己的內傷似乎好了一大半,於是連忙運起真氣,但沒過多久便覺著真氣被堵,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來。


  於紫英把水遞給龔飛雪說道:「龔大哥不用著急,不出一個月你的傷便能痊癒,不用這麼急著運氣。」


  龔飛雪喝過了水,聽到於紫英的話明顯一愣,說道:「小葯神果然是高人,連我運氣都知道。」心中此時已是對這半大少年的本事頗為敬佩了。


  於紫英也是一愣,自己也不知是如何知道龔飛雪運氣的,只是聽到了他咳嗽第一時間便想到他是運氣了,於是便跟他說了那番話,至於其中的道理,自己還要向師兄詢問一番才能知道。


  於紫英撓了撓頭,說道:「我哪算什麼高人啊,我師兄才是,對了,你怎知道我是誰啊?」


  龔飛雪答道:「一個月前我也是在新世界聽說的,細雨峽葯神有一位師弟學成醫術開始接替葯神,他們都稱你小葯神,我自然不認識你,但也猜到你就是那小葯神了。」


  於紫英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心想自己現在也成了名人了,只是小葯神這名號太過難聽了些。


  接著過了幾日,於紫英每天都替龔飛雪療傷,二人也熟絡了起來,龔飛雪雖然是新世界里的人物,但面對於紫英時他還是畢恭畢敬的,一來於紫英救過他的命,二來於紫英的醫術確實高明,如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的內傷恐怕要一年半載才能好,屆時自己的武功退步不說,還會留下許多後遺症也說不定。


  於紫英也向葯神詢問了,自己為何會知道龔飛雪運氣,而葯神則解釋道:「修鍊八蒲真氣后你對周圍的天地靈氣會愈發敏感,而真氣也是一種天地靈氣,你能感覺到他人運氣自然是理所應當。」頓了頓又十分神秘地說道:「等你以後就會知道,這種感覺是普天之下多少高手所追求的境界了。」於紫英此時自然不懂葯神是什麼意思。


  又過了幾天,龔飛雪已經能下地活動了,而他也是懂規矩的人,這天主動來找於紫英說要教他一套劍法。


  於紫英自然心裡樂開了花,但表面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聽龔飛雪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我本來是鳳鳴府摘星派的弟子,後來,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淪落到了新世界,而我在門派中學過最上乘的劍法便是行雲點星劍法了。」


  於紫英聽后一陣不可置信,心想原來這龔飛雪竟是摘星派的弟子,我說怎麼感覺他和莫大哥有一種相似的感覺呢,看年紀說不定他倆還是師兄弟呢。隨後又想到自己當初被摘星派掌門杜七三拒之門外,而今日自己憑本事學到摘星派的上乘劍法,不知讓那老頭知道了會不會把他氣死。


  想罷后,於紫英淡淡說道:「不著急,龔大哥還是先把傷養好再說,等你好了再教我行雲點星也不遲。」龔飛雪見他這般為自己著想,對他的好感便又多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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