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燕州刀神
這日是神刀門廣收門徒的大會，南北慕名而來的刀客著實不少，他們都想跟那鳳白玉學上一招半式，如是能得刀神垂愛留在神刀門中，那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賀於二人跟著鳳靈方來到大會，一是見見世面，二是探探風聲，見到這滿廣場的人著實嚇了一跳。
於紫英問道：「你爹不是每三個月就會收一次徒弟嗎，每次都這麼熱鬧嗎？」
鳳靈方嘻嘻笑道：「當然了，這天下的刀客成千上萬，且新人輩出，這才哪到哪啊！」
此時三人坐在廣場東的一處高亭之中，外面兀自下著小雪，三人則是圍著火爐喝著熱茶。
賀金雄問道：「靈方的刀法一定很厲害了？」
鳳靈方一挺腰板，少女曼妙的身姿更顯凹凸有致，說道：「當然了！不過我不喜歡用刀，不好看，所以現在在練習劍法，嘻嘻。」
二人一陣無語，有現成的天下第一刀客的刀法不學，竟去學劍法，還真是任性。
賀於又想起摘星派的收徒大會，於是問鳳靈方他們是怎麼收徒的，只聽她答道：「凡是來拜師的，我爹不論出身背景，又或武功高低，都一視同仁。」二人也是一驚，心想這鳳白玉果然是有魄力。只聽鳳靈方繼續說道：「最多也就是摸一下他們的底，以防有心懷不軌之徒不利於我鳳家。」
過不多時，飄雪漸漸變大，此時廣場上的人也越來越少，登記完姓名的都已進內堂正式拜師去了，而剩下的人卻都在抱怨著天氣的惡劣。
於紫英無聊至極，轉頭望了望賀金雄，發現他正在閉目養神，於是便對鳳靈方說道：「靈方，咱們坐在這裡幹嘛，不如進內堂，我兄弟倆也好一睹你父親的風采。」
鳳靈方美目低垂，害羞道：「你見我爹做什麼啊？」
於紫英笑道：「你爹可是天下有數的高手，見他一面我以後也好吹吹牛啊。」
鳳靈方一笑，說道：「別急，一會兒就出來了，每逢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向我爹挑戰，我爹無論他們是什麼人，有多少，都會一一應戰的。」
於紫英心中暗自佩服，想這天下凡是成了名立了萬的高手，向他們挑戰的人不盛其數，而他們往往自視身份不會應戰，江湖上的人也不會說三道四，畢竟只有擁有他們那樣的身份才有資格向他們挑戰。而鳳白玉對挑戰者一視同仁的做法的確讓人欽佩。
果然，只見這時從神刀門大門處走進一行五名彪形大漢，為首一人三十五六歲許間，雙手奇長，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興奮，他走到廣場中間，竟然運氣大喝一聲：「晚輩金州郝三刀，今日前來向刀神請教！」聲音響徹廣場，一看便知此人定是絕頂的高手。
沒過多時，只聽內堂處傳來一個聲音道：「泣鬼三刀郝煜禾，在下也是久仰大名了。」聲音竟然要大過這郝煜禾一倍，聚而不散，且聲音甫落就見一中年男子手提一把長刀飄身來到廣場之上，正是那刀神鳳白玉。
鳳白玉身材秀長偏瘦，臉頰已有些下凹，但一雙大眼睛卻神采逼人，長相與鳳靈方有幾分相似，四十多歲許間，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郝煜禾心中一驚，暗嘆一聲看來這刀神內功已然出神入化實不是跟自己一個級別的，但他並不慌亂，微一抱拳笑道：「刀神居然知道區區小輩的名字，實在是讓在下誠惶誠恐！」此人說話得體，且不卑不亢，使人一看便知是高人門下。
鳳白玉點了點頭，說道：「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師父是金刀刀王柳岸清，是西神跋天海的師弟，對嗎？」
那郝煜禾恭敬地答道：「沒錯，前輩說的都對。」
鳳白玉擺了擺手說道：「你師父刀王才是前輩，咱倆應該平輩論交。」頓了頓續道：「郝兄不遠萬里來到我燕州，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了。」他說話雖頗為客氣，但神態語氣無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看便知他乃極為自負且性格冷淡的人。
郝煜禾連忙說不敢：「刀神果然是豪爽之人，我此次前來正是要向你討教幾招，世人都道你乃當世第一刀客，還望鳳兄能不吝賜教。」
鳳白玉點了點頭，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長刀，說道：「世上的人只會胡說八道，他們能有幾個可以看出我刀法中的奧妙！」沉默良久這才望向郝煜禾笑道：「你師父刀王乃當世不二的刀法大家，我生平最遺憾的便是未能與他老人家見上一面，如是能和刀王交上幾招，我想我這幾年都未有進招的刀法一定能有突破！」說罷眼光赫然亮了起來，顯然是說到了興奮處。
郝煜禾一行五人一愣，他們萬萬沒想到這鳳白玉竟對自家師父有如此高的評價，要說西部第一高手，那首推西神跋天海，其次便是他師弟刀王柳岸清，鳳白玉與西神齊名，那武功自然要高過他們師父了。
誰料鳳白玉又說道：「我若與你們師父對壘，勝負尤未可知，這天下第一刀客的名頭實在是不敢當。」
郝煜禾大驚說道：「鳳兄說笑了，你乃九州大地上封了神的高手，我師父只不過……」話沒說完卻被鳳白玉打斷道：「這等言論就不要再提了，所謂九州八神也只不過是個噱頭，真正勝過我們的人想必也是有的。」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賀金雄也首次睜開了眼，打量起這傳說中的八神之一。
只見鳳白玉又說道：「我雖然不能與刀王他老人家親自比試，但你是他的弟子，我想與你過招也會對我大有裨益的。」
郝煜禾當下心中佩服不已，他早聞鳳白玉此人生性傲慢自負，但今日一見只覺他胸襟廣闊且率真豪爽，難怪能立這等功業。當下恭敬地施了一禮，便拔出背後鋼刀。
只見他暗暗運氣，腳底下的雪竟被真氣逼得四散開去，赫然出現一片沒有積雪的水泥地，此等內功確實有挑戰刀神的資格。
而鳳白玉那邊的場景則更加駭人聽聞，只見原本自由飄落的雪花，此時竟被他散發出的護體真氣震飛，且極速地向外射去，以他自身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極強的氣場，想必就算是何等鋒利的劍刃也休想破之。
郝煜禾見到此等場景也不由心呼一聲厲害，哪敢託大，刀鋒一轉，裹夾著大量的雪花便向鳳白玉猛劈過去，刀勢威猛悍勇，當真有力劈天地之能。
鳳白玉豎刀擋格，以靜制動，而郝煜禾待自己的刀馬上要劈至之時便欲改劈為挑，可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手中的刀竟不聽使喚，狠狠地便砸在鳳白玉的長刀之上，接著大量的真氣便如驚濤駭浪一般狂涌過來，「嘭」的一聲過後，郝煜禾連退三步，而鳳白玉卻是紋絲未動。
郝煜禾心中大驚，但他知道鳳白玉已經手下留情，適才一刀想必也只用了五成的內力且沒有乘勝追擊，當下便說道：「鳳兄這招當真厲害！不知有什麼名堂？」
鳳白玉微微一笑說道：「不急，郝兄再來進攻，看看我接下來這一招如何。」
郝煜禾點頭，這一次他並不著急進招，而是閃到了鳳白玉的左側，鳳白玉還是站在原地，將刀舉至胸前，然後緩緩橫推出去，看似緩慢實則卻讓郝煜禾心中暗暗叫苦。
這一刀確實是玄妙無比，不僅封鎖了郝煜禾所有進攻的路線，並且可以反攻他身上任何一處要害，如是郝煜禾強行進攻勢必會被這一刀擋住且逼出破綻，如是他不攻反守那更會被這一刀追殺至死，實在是令他進退兩難。
但郝煜禾畢竟不是二流高手，當下不等對方長刀推出，竟一刀劈了過去，「噹」的一聲，自己又是退後三步才站定。
郝煜禾此時方知鳳白玉的厲害，實在不愧刀神的稱號，強壓體內翻騰的氣血說道：「鳳兄這一招當真是驚世駭俗，竟逼得我不得不與你硬拼一記。」
鳳白玉也是讚歎道：「郝兄眼力也是十分了得，看出我這一刀唯有硬拼才能化解。」
此時在場眾人都看得十分不解，他們之中也不乏刀法精湛的高手，但奈何鳳白玉的招數太過精妙，就算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也是一知半解。
而此時高亭上的賀於二人卻看得一清二楚，這倒不是他們天賦異稟，而是之前看過中神羅廣文的一劍，逼的董天不得不硬拼，顯然與鳳白玉剛才那一刀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下似乎悟出什麼深奧的道理來，但也沒來得及深想。
只聽鳳白玉又開口說道：「從適才那兩刀我已看出，郝兄下盤當真是穩如泰山。」
郝煜禾說道：「鳳兄說的不錯，我師父時常跟我們說，他縱橫江湖幾十年不敗所仰仗的不是他的刀法，而是他的下盤功夫。」其實高手過招，往往一招便可以看出對方的精妙所在，更何況是鳳白玉這等人物。
兩刀熱身過後，兩人這才打在了一處，郝煜禾精妙刀法層出不窮，源源不斷地向鳳白玉進攻，鳳白玉只守不攻，仔細地招架著，而他越打越是興奮，顯然刀王的刀法能讓他熱血沸騰起來。
只見場中二人，攻的排山倒海，守的密不透風，直震得周圍的雪花四下里飄蕩。
猛地，郝煜禾接連劈出三刀，一刀快似一刀且都劈向同一個位置，鳳白玉也接連擋了三下，又是一陣勁氣交擊過後，二人便分了開來。
郝煜禾抱刀慨嘆道：「刀神果然名不虛傳，今日小弟可真是受益良多。」顯然鳳白玉雖然只守不攻，但其精湛的招數也是讓郝煜禾大開眼界。
鳳白玉此時心情也頗為不錯，笑道：「郝兄就不必過謙了，你人送外號泣鬼三刀，自創的三招刀法聽說未曾遇過敵手，不如再讓我開開眼！」
郝煜禾也不推讓，畢竟能讓刀神指點一下他自創的武功也會對他大有好處，於是又一抱拳便拔地而起，只見他人隨刀轉，眨眼間已在空中旋轉了四五圈，待臨近鳳白玉身前猛地一刀劈出。
鳳白玉雙眼一亮，首次用出全力橫刀格擋，只見雙刀交擊火光四濺，鳳白玉竟然向後退出半步，而郝煜禾身子向後飛出老遠這才緩緩落地。
鳳白玉哈哈大笑，說道：「郝兄還真是讓我連連意外，這一刀當真是所向披靡。」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收刀太慢，如果不能一舉斃敵那很容易露出破綻。」
郝煜禾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我師父也說我這三刀粗中無細，難成大器，倒和鳳兄說的一般無二，我也在盡量完善。」
說著又使出第二招，只見他腳踏玄步，來到鳳白玉身前，右手握住刀柄，左手輕捏刀身，身子猛地前傾將刀橫推出去。
鳳白玉微微一驚，右腳連忙后移一步，同時斜刀格擋，雖然動作微不起眼，卻已將郝煜禾所有的后招變化盡數封鎖。
郝煜禾突然左手發力，猛地將刀身以內力推出，再加上右手的力道以及前傾的身體，這一刀所攜的力道當真非比尋常，只聽「噹」的一聲巨響，二人勁氣交擊直接將空中和地上的雪花震出多高，宛如一堵雪牆一般。
再看鳳白玉，他右腳下的水泥地已被踏碎，雖然沒退出半步，但內心的驚詫卻著實不小。這郝煜禾劈出的第一刀已令他大感意外，誰想這第二刀的力道竟然更大，如不是他事先後移了一步，那他現在定要退出兩步開外。
郝煜禾更是退出了十三步才站住，虎口傳來陣陣疼痛但心裡卻還是十分欣喜的，畢竟自己所創的刀法能讓刀神全力抵擋，已可說得上是十分了得了。
但是這並不能說郝煜禾所創的刀法要比他師父高明，只是自創的刀法要更適合自己且自己能完全理解，但是學習別人的武功那要完全理解其中奧妙就難比登天了，學出來的效果自然也要相差萬里。
鳳白玉雖然廣收門徒，也不乏天資聰穎之輩，但能領悟其刀中奧妙的卻少之又少，更別提能自創刀法的了，今日他與郝煜禾切磋，其實心中已經十分肯定，那金刀刀王柳岸清的武功絕不會在自己之下，要不怎能教出這樣優秀的弟子。
鳳白玉如遇知音，笑道：「以郝兄今時今日的修為，若干年後刀神的稱號可要歸你所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