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改變
周一。清晨。
「亞里沙，今天已經是星期一了，你不用早起嗎？」
「唔唔……今天是留在家就能處理的事務，所以不用起那麼早……」
口齒不清地回答著龍之介的問題，亞里沙在床上又翻了個身，面向著牆壁，繼續安然進睡。
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和亞里沙的同居生活的龍之介，這時候也不像最開始時候的羞澀，眼見亞里沙背對著自己，也就不再特意去到浴室，而是直接在卧室內就脫下睡衣，換上校服。
「要不要把那副眼鏡戴上呢？」
龍之介站在書桌前，手按在放置著那副眼鏡的抽屜的把手上，內心在猶豫著。
「算了，在學校戴上這個果然還是太羞恥了，還是等下次和緯緣出來約會的時候再戴吧。」
將手從抽屜的把手上鬆開，龍之介抬頭往書桌前的窗戶望了出去。
窗外依然晴空萬里，龍之介的心境卻不甚開朗。
一方面，今天是周末后的登校日，作為學生而言，是怎麼也無法對這個日子喜歡起來的；另一方面，當龍之介回到熟悉的校園、回到熟悉的教室、回到熟悉的座位時，也再沒有熟悉的摯友在等待自己，和自己插科打諢了，這樣的話，自己要怎麼度過這一天呢？
雖然說失去兩個摯友的代價，是換取了一個女朋友。然而，儘管龍之介所在高中的校風尚算開放，但是，異性之間的不純交往還是被明令禁止的，再怎麼想，龍之介也無法像和文稻有、武安幫一樣地和紀緯緣整天呆在一起。
但是，正如俗話所說，「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過不完的坎」。該上的學還是要上，該面對的現實還是要去面對，尤其是擁有不死之身的龍之介，在這個世界上最終極的逃避現實的方法也對自身無效的情況下，除了讓內心變得堅強，龍之介別無他法。
「我出去了。」
在食不知味地吃完時樂語準備的早餐后，龍之介背著書包走出了家門。
經過隔壁的沙耶加的家門口時，龍之介正想抬手敲門，卻突然想起上周五被自己從學校推回的爆胎的自行車，這時候還保持著損壞的狀態被停放在一樓的停車棚。
本來預定周末推車去修理的，但因為兩天都有重要的事情預定，所以一時間反而把最不重要的修車的事情給忘記了。
「還是等把車子修好了，再找加加一起上學吧。」
於是，龍之介最終還是沒有敲響沙耶加的房門，而是獨自一個走下了大樓，走出了小區。
因為自己一個人，沒有人和自己聊天的緣故，龍之介的腦中一直在回想著過去這一個星期以來的驚心動魄的經歷，所以，在決定命運的十字路口前，龍之介並沒有選擇過往熟悉的通勤路。
鬼使神差下，龍之介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櫻木木木家附近的那個路口。
「龍之介同學，早。」
如果不是耳邊響起櫻木木木的聲音，胡思亂想的龍之介，幾乎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來到了這裡。
而抬眼循著聲音望去，櫻木木木似乎是一直站在路口等待自己的到來。
「早……」
龍之介回應著櫻木木木的招呼，語氣中卻略帶尷尬。
回想起周六在醫院以及周日在眼鏡店的經歷，櫻木木木應該很清楚自己和紀緯緣是交往中的戀人關係了吧？
然而，此刻的櫻木木木卻還是面帶微笑地在家附近的路口，等待自己的經過，這說明了什麼？龍之介不敢去細想。
而且，在這件事中，做得最過分的，應該是龍之介自己。
畢竟，在已經有了紀緯緣這樣一個女朋友的情況下，無論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龍之介都是絕對不應該再去和其他的女生有所接觸——或者準確地講，是不應該以發展為朋友以上關係的心態去和其他的女生接觸。
「龍之介同學，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沒、沒有，就是有點……」
兩人最終還是並肩走向了校園，櫻木木木也對龍之介混亂的心境有所察覺，詢問之後，龍之介卻是欲言又止。
只是，再這麼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無論是對櫻木木木也好，還是對紀緯緣也好，都是不公平的吧？
於是，龍之介終於下定了決心去向櫻木木木攤牌。
「木木同學，關於周末的事情……」
「周末的事情？」
「對，就是周末，你遇到我們的那件事……」
龍之介盡量地在腦內組織著語言，卻一時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龍之介同學，是指的在醫院的那件事吧？」
雖然龍之介仍然含糊其辭，櫻木木木卻似乎已經理解到龍之介發言的意思。
「放心吧，龍之介同學，醫院的事情，我會替你們保密的……」
說著，櫻木木木羞澀地低下頭去。
而龍之介的心內激蕩，有點難以理解櫻木木木的用意。
「還有，我也不會因為那件事情而去疏遠龍之介同學的……」
櫻木木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已經聽不清楚。
而龍之介卻既是疑惑，又是驚喜。
按櫻木木木所說，她不會因為龍之介和紀緯緣的戀人關係而去疏遠龍之介，這種大膽的發言，無論再怎麼想，似乎都只預示著一種展開。
難道說，龍之介的高中時代，所迎來的會是傳說中的後宮結局？
分辨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妄想的龍之介，回想起自從在路口見面以來，櫻木木木一直都沒有什麼尷尬的表現，反而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和龍之介談笑風生。
這麼看來的話，龍之介的幻想，似乎並非是幻想這麼簡單。
最終，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龍之介和櫻木木木分手，各自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腦海中仍然被櫻色的妄想填滿的龍之介，卻在走進後門，看到自己位置的後方和右方的空蕩蕩的座位時，頓時又感覺到了失落。
這一年以來只有兩位損友陪伴的蒼白而乏味的高中生活，在文稻有和武安幫各自走向屬於自己的結局后，龍之介似乎迎來了自己人生的桃花期。
這算是命運對自己的愚弄嗎？還是諸神對自己的補償？這種以友情換取愛情的等價交換的戲碼，只能被認為是不折不扣的惡趣味吧？
哭笑不得的龍之介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期間耳邊傳來「班長」的呼喚聲，龍之介下意識地看向紀緯緣的座位，卻發現她似乎暫時沒有在位置上。
「龍之介，你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怎麼別人喊你你都像沒聽到一樣？」
「喊我？誰？什麼時候喊我了？」
就在龍之介回到座位，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前座的男生就回過身和龍之介說起話來。
就在龍之介一臉懵逼的時候，前座的男生嘆息著搖了搖頭，抬手指向了教室的另一端的剛剛在喊「班長」的那個女生。
「她喊的『班長』，不就是在喊你嗎？龍之介，你不會記性差到連自己是班長的事情也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