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見面

  在醫院婦產科的樓道，走廊上的少年與樓梯間的少女彼此對峙著，都為對方出現在此處感覺到詫異。


  站在龍之介面前的少女——櫻木木木，今天也換下了日常的校服，換上了淡粉色的連衣裙，飄揚的裙擺長度直至膝部，輕盈的蝴蝶結被裝飾在腰間，即使是在炎炎夏日的現在，櫻木木木的存在還是給人帶來一種初春時節的氣息。


  「我、我的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


  龍之介猶豫著回答了櫻木木木，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龍之介刻意地隱瞞了自己陪同紀緯緣前來醫院的事實，而只是謊稱自己的身體有問題。


  「木木同學呢？也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我昨晚回到家之後就一直覺得忽冷忽熱的……今天起床測了體溫，發現有點高，所以就到醫院這邊來了……」


  「是這樣啊……該不會是昨晚木木同學站在教學樓前等我的原因吧？」


  「怎麼會，我和龍之介同學回家的時候，感覺還挺正常的……應該不是吧。」


  就在龍之介和櫻木木木對話之際，兩個結伴而行的孕婦，從龍之介的身後路過。


  對此察覺到一絲異常的櫻木木木，抬眼看了龍之介身後的指示牌，頓時臉色微變。


  「龍之介同學，說起來，這一層是婦產科呢……你……」


  櫻木木木的表情尷尬，並沒有把話說完。


  意識到自己的謊言已經被櫻木木木識破，龍之介也是笑不出來，為了不暴露真相，不得不開始編造另一個謊言。


  「其實，剛剛我說的是騙你的……身體不舒服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我的……我的姐姐！」


  事已至此，再說出「紀緯緣」的名字的話，原先的對話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雖然有點對不起龍祈，龍之介現在也只好把事情往她身上推。


  「龍之介同學的姐姐？可是，普通的身體檢查應該不需要讓自己的家人陪同的吧？」


  「這是因為、因為姐姐她懷疑自己有了孩子，自己一個人不敢面對，所以，才會讓我陪她來的！」


  龍之介說出了事實，只是將其中的主角從紀緯緣換成了龍祈。


  聽到龍之介這麼說的櫻木木木，臉上疑惑的神色漸舒，卻突然露出了羞澀的表情。


  「會陪女生來做這種檢查的，一般都是孩子的父親吧？難道說，龍之介同學姐姐的孩子的父親就是……」


  「不是這樣的！木木同學，你不要誤會！孩子的事情，是和我無關的！」


  意識到自己一直語焉不詳的回答以及可疑的態度讓櫻木木木產生了誤解，龍之介慌忙分辯。


  「只是因為，姐姐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所以才會讓我陪她來的！」


  這句話說出口，櫻木木木還是將信將疑的表情，卻也不敢再繼續提問了。


  而龍之介內心也不無後悔，為了掩飾自己和紀緯緣到醫院進行產科檢查的事實，居然讓從沒有和男**往經歷的龍祈風評被害了。


  這時候的龍祈估計會打噴嚏打個不停吧？還好櫻木木木和龍祈之間彼此互不相識，要不然被龍祈知道自己在背後這樣誣陷她，龍之介估計自己會迎來難以想象的肉體懲罰。


  「對了，木木同學，既然你身體不舒服的話，看完了醫生就趕快回家休息吧……我因為還要等姐姐，就不送你回去了。」


  擔心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進行下去，會讓龍之介不得不說出更多了不得的話來圓謊，龍之介趕緊轉移了話題，也想讓櫻木木木儘快離開。


  「好的，那我先走了。再見，龍之介同學。」


  「嗯，再見，路上小心點。」


  雖然櫻木木木看上去還不是對龍之介的話完全取信的樣子，但還是微笑著與自己道別了。


  更加詳細而合乎邏輯的說明，就等到下次和櫻木木木一起上下學時再向她解釋吧，正好在那個時間到來之前，龍之介也有充足的時間來想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然而，正當龍之介看著櫻木木木轉過身，背向自己準備走下樓梯時，耳邊，卻又忽然傳來了另一聲的呼喚聲。


  「龍之介，我這邊搞定了。」


  原本已經準備向樓梯邁步的櫻木木木，似乎被這一聲的呼喚引起了注意，於是停下了步伐，回頭向龍之介的方向望了過去。


  而櫻木木木所看到，站在一臉慌張的龍之介身旁的，是一個年紀與櫻木木木相仿的興高采烈的少女。


  「咦？你是？」


  當櫻木木木駐足回頭之際，被注視的紀緯緣也察覺到了來自樓梯間的視線。


  「啊，我記得你，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吧？在年級會議上我們有見過面，你好像是哪個班的班長吧？名字是……櫻木……」


  紀緯緣把櫻木木木的名字只說到一半，就似乎忘記了下半部分。


  「我是19班的班長，名字是櫻.木木木，而不是櫻木.木木。」


  「你這麼想我就記起來了，你的名字還是挺好記的。我是13班的班長，我叫紀緯緣。」


  「13班……這麼說，紀緯緣同學你……跟龍之介同學是同一個班的？」


  「沒錯。」


  櫻木木木和紀緯緣的一問一答讓龍之介心感不妙，卻又無從阻擾，看著櫻木木木不時向自己投來的懷疑的視線，讓站在溫度舒適的醫院走廊上的龍之介，禁不住後背的冷汗直流。


  「那……紀緯緣同學，你是龍之介同學的姐姐嗎？」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是龍之介的姐姐？」


  紀緯緣對櫻木木木的提問感覺到莫名其妙，但隨即看了看身旁的龍之介逃避的視線，與對面的櫻木木木責問的眼神，紀緯緣隱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關係。


  「櫻同學，我……是龍之介的女朋友。」


  這麼說著的紀緯緣伸出雙手，抱住了龍之介的右手，將自己的胸部往龍之介的手臂上湊近。


  過去只存在於幻想中的柔軟觸感此時從龍之介的手臂傳來，如果換個場合的話，估計會讓龍之介沉浸於其中而不能自拔。


  但在此時此地，龍之介卻沒有太多的餘裕來享受這份難忘的觸感，反而是陷入了極端的尷尬之中。


  「是這樣啊……」


  櫻木木木看著對紀緯緣的親密舉動毫不抗拒的龍之介，臉上一貫保持的微笑在這時候也凝固了。


  「櫻同學到醫院這裡，也是跟我一樣來做『這個』的檢查的嗎？」


  紀緯緣指了指牆壁上關於妊娠判定的宣傳牌。


  「居然讓櫻同學一個人來，櫻同學的男朋友還真是不負責任。果然，還是龍之介最好了！」


  聽了紀緯緣的話，櫻木木木的臉頰泛起了前所未有的紅潮，一邊緊張地搖頭，一邊慌亂地回答。


  「不是的，我、我今天來醫院只是因為昨晚發起了高燒，所以……並不是來作、來作『那個』的檢查的……」


  「是嗎？」


  「是的……紀緯緣同學、龍之介同學，我的身體還有點不舒服，就先告辭，不打擾你們了……」


  櫻木木木說著，也不等兩人回答，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地急匆匆轉身下樓。


  「拜拜。」


  紀緯緣對著櫻木木木遠去的背影揮手，望向龍之介時，臉上卻露出了得勝的表情。


  而全程不知所措，只能保持沉默的龍之介，現在也只能看著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櫻木木木失落的背影，在心底無聲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