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消失

  「文稻有？那是誰啊？我們班上並沒有這樣一個學生。」


  在教室辦公室內，龍之介從班主任口中得到的，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不僅連武安幫，就連班內的其他同學，甚至是班主任，他們的記憶中似乎都從來沒有存在過文稻有這個人。


  在學校的一天時間內，龍之介翻查了學生的花名冊，查閱了入學以來各場公開考試的排名記錄，甚至到學生宿舍向宿管確認過住宿生名單。


  然而，在這些文字資料上，卻始終找不到「文稻有」這個名字，甚至在資料上面，看不見任何的塗改痕迹——也就是說，「文稻有」的名字並不是在後來被人刻意抹去，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被記載到這些文字記錄上。


  除了自己的記憶以外，龍之介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的人證或者物證，可以去證實一個名為「文稻有」的人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那麼，這是因為自己的記憶是虛假的嗎？「文稻有」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於孤獨而缺乏友情，所以才在腦海中擅自妄想出來的虛構人物嗎？


  還是說，「文稻有」這個人的而且確曾經存在過，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他不再存在於除了龍之介以外的其他人的腦中，而過去有關於他的文字記錄也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呢？


  一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龍之介的頭顱就開始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劇烈的頭疼，讓他幾乎無法進一步思索下去。


  最奇怪的是，明明從白天到夜晚，龍之介已經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去探尋記憶中的摯友「文稻有」的存在證明，但越是去探究，「文稻有」這個人的印象就好像在龍之介的記憶中越來越變得模糊。


  從最初的龍之介認定「文稻有」是曾經確實存在過的人物，到後來，連龍之介都不敢確定腦中有關於「文稻有」的印象，到底是自己真實的記憶，還是虛構的幻想。


  「龍之介同學，你怎麼了？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櫻木木木溫柔的問候聲突然傳入到龍之介的耳中。


  而這時候的龍之介，正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窗邊，忍受著頭痛去回想有關於「文稻有」的一切。


  「沒什麼，就是……我的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痛了起來。」


  「頭痛？是著涼了嗎？」


  櫻木木木看著臉色不善的龍之介，露出了擔憂的眼神。


  「是不是因為龍之介同學昨晚熬夜學習太累了，所以才會頭痛的？」


  「熬夜……嗎？」


  龍之介回想起昨晚的經歷。


  的確，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昨天晚上以後才變得奇怪起來，或者更準確地說，龍之介今天所遇到的這起理解不能的事件，是在今天上學以前發生的。


  但是，造成這些讓龍之介難以解釋的現象的元兇，是龍之介本人嗎？難道是因為昨晚在公園中受到亞里沙的冰系魔法所影響，龍之介才會感覺到頭痛？會產生有關於「文稻有」的幻想，也是昨晚的事件的原因嗎？


  龍之介在內心否定著這一切，但是，當龍之介想要進一步思考的時候，頭痛再度襲來，讓龍之介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搓揉，以減輕痛楚。


  「龍之介君，你看上去真的很不妥呢……我看還是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直接來學校接你到醫院，或者回家休養比較好。」


  櫻木木木皺著眉看著龍之介，熱心地提出建議。


  龍之介卻只是搖了搖頭，心裡很清楚，頭痛的來源，並不是自己的身體上的原因。


  「不然的話，我們去保健室一趟怎麼樣？雖然不知道這個時間校醫還在不在，不過，那邊應該有治頭痛的止痛藥，你吃了在保健室休息一下，看看會不會好點。」


  櫻木木木並沒有因為龍之介的拒絕而丟下龍之介不管，反而繼續積極地給龍之介各種意見。


  龍之介最初還是搖了搖頭，然而，當「保健室」三個字傳到龍之介耳中的時候，他卻像是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靈感一樣，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起來。


  「說起『保健室』的話，木木同學，你還記得我們在保健室的第一次見面吧？」


  「這個的話，記得啊……因為這是昨天的事情，不是么？不過，龍之介同學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呢？」


  對於龍之介毫無邏輯性的問題，櫻木木木雖然摸不著頭腦，卻還是乖乖回答了。


  「木木同學，你還記得，當時你在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以後，我是怎麼念的嗎？」


  「怎麼念？龍之介同學，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呢。」


  「就是……我一開始是念的『櫻木.木木』，還是『櫻.木木木』？」


  龍之介解釋了自己的提問，並且滿懷期待地等待著櫻木木木的回答。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龍之介同學是念的『櫻.木木木』。」


  「你確定嗎？」


  「嗯，因為很少有人第一次就把我的姓名的斷字念對的，所以，我的印象特別深刻。」


  得到了櫻木木木的回答，龍之介腦海中的有關於「文稻有」的記憶片段一下子又變得清晰了起來，就連困擾多時的頭痛，這時候也突然消失無蹤了。


  龍之介回想起昨天體育課上文稻有告訴自己櫻木木木的名字以及糾正自己關於櫻木木木的名字的念法的片段，再對照櫻木木木的答案，整整一天都沒有找尋到的「文稻有」的存在證明，終於在此時此刻被龍之介發現了。


  ——龍之介第一次就能以正確的斷字念對「櫻木木木」的姓名，這就是文稻有曾經存在的最好證明。


  如果文稻有是不曾存在的人物，那麼，沒有被糾正過念法的龍之介，是不會在保健室時第一次就念對櫻木木木的名字的。


  這一天都困擾在龍之介心頭的難題，這時候終於得到了解答，龍之介不免喜極而泣，讓身旁的櫻木木木臉露憂色，卻又一時間不敢開口去詢問龍之介詳細情況。


  在感覺到眼眶泛熱，視界變得模糊的同時，龍之介的內心除了因為探尋到正確答案而產生的喜悅以外，悲傷與懷緬的感情也同時襲來。


  花費了一天的時間，用盡了想得出的方法，最終所得到的答案，其實並不是龍之介想要的答案。


  仔細想想，這個答案真的需要用到一天的時間、需要用上各種的方法才能找到嗎？又或者，龍之介的心中一早已經察覺到了謎底，只是內心不願意承認。


  只是，事到如今，龍之介再也無法去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


  龍之介的摯友之一——文稻有，在除了龍之介以外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被某個身份不明的「魔女」，抹殺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