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山
又走了二十多日，風墨和青秀終於出了神獸山脈，碰到路過的商隊，問清了沙河村的方向，兩人又走了一個多月，這才來到了沙河村外。
到了村外的河邊，青秀踉踉蹌蹌的跑到河邊的一片砂石地上，撲倒在地，雙手撫摸著砂石上一片乾涸的暗紅，哭得肝腸寸斷。
風墨靜靜的看著青秀，不禁想起當年遭遇盜匪凶獸時的慘烈，風墨修鍊有成后，也找去林大哥所在的村子，得知林大哥已命喪凶獸之口，妻兒也不知去哪裡投奔親戚了，想到此處，風墨也淚眼模糊。
青秀哭著哭著，傷心過度，竟暈了過去，風墨趕緊上前扶起她，手掌按住背心度過一道靈元，青秀抽泣一下，悠悠醒來。
「又勞煩公子憂心了。」青秀醒來，看到風墨一臉關切，不禁心裡一暖。
「沒事兒就好，歇息片刻，我陪你回家。」風墨溫聲道。
「是，公子。」
過了盞茶功夫，青秀站起身來，引領著風墨走向村裡。
這是個普通的村落，村外是石塊壘成的寨牆，村裡散落著百十座木石結構的房子。
走進村裡，偶爾有人跟青秀打招呼，也有人上前跟青秀輕語著什麼，風墨跟在後面，不時有人向他看來，小風墨都報以純真的微笑。
穿過村裡的小街，青秀在一座簡樸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青秀走上前輕叩柴扉，不一會兒，只聽吱呀一聲，一位挽著髮髻，披著麻衣的婦人打開了院門。
「青秀！」
「嫂嫂！」
兩女嬌呼一聲，隨即便抱在一起大哭起來。
哭聲驚動之下，只見屋裡快步跑出一名劍眉虎目的青年男子，男子跑到近前，見是自己妹妹歸來，一時間也站在那裡抹起淚來。
青秀見青年前來，忙收了哭泣，上前拉著青年走到風墨面前：「哥哥，日前母親被賊人殺害，小妹也被擄掠，多虧風公子殺了賊人，救了小妹替母親報了仇。」
青年聽了青秀之言，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小人青山，拜謝公子大恩！」青秀與那婦人也隨身跪下。
風墨見狀忙上前一一扶起，此時風墨只是一名少年，倒也不虞男女有別。
……
在青秀的一再挽留下，風墨在青秀家住了一晚，一家人出去東挪西湊，做了一桌風味別緻的鄉野小菜，配上陳年的谷酒，風墨吃得非常開心。
第二天，青秀一家置辦好祭品，前去祭拜亡母，風墨亦跟去拜祭了一番。
祭拜完畢，風墨告辭，青秀一定要跟隨風墨伺候左右，風墨好一番勸說，言道過些時日，待他在府城落下腳就來接她過去，青秀這才依依不捨的答應下來。
風墨離開沙河村，慢慢向前走去，身後青秀一家人站在路邊目送風墨，「也是可憐的人家，父親本是鄉里教習，卻因病早故，如今母親又遭慘死，唉……」風墨心裡暗自嘆息。
走到沒有人煙的地方，風墨辨了辨方向，縱身遁入山林，運起身法，向著家鄉的方向飛馳而去。
風墨的家鄉叫做落霞鎮，是周圍千里最大的村落，風墨家是村裡的大戶，也是外來戶，但此處民風淳樸，風墨父母在世時也願意接濟鄉鄰，所以鄉親們對風墨一家也都非常尊重照顧。
風墨每次突破大境界都會悄悄回來，拜祭父母，探望老教習，風墨沒有驚動他人，因為他闖蕩修鍊界，行俠仗義之時也得罪了不少人，雖然修鍊界講究修士不與凡人為難，但不講究的大有人在，因此不得不防。
每次回鄉，老教習都會對風墨沒去參加府考耿耿於懷，感嘆自己，估計到死，都不會有弟子能考得學士了，好在風墨每次都會給老教習留下不少丸藥，這才讓老教習開心一下。
天神大陸六大宗門，十大帝國，其他還有數萬中小宗門和王國，大小宗門和帝國、王國之間經過兩萬多年的演變，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早的那批修士，很多都是帝王子弟。
帝國統領凡人，宗門統領修士，宗門靠傳承、資源、門規管理修士，帝國靠軍隊、賦稅、律法統治凡人，但帝國管理的疆域太大，對於城池還能用軍隊震懾，但對於更多邊遠散落的村鎮就只能用其他方式，納貢就是其中最主要的手段。
納貢並不是強制的，因為缺少管理者，這隻能靠自律，但帝國卻掌握著一樣非常重要的物資，丸藥。
天神大陸在有修鍊傳承之前亦有文明傳承，但天神大陸廣袤無邊，當時城池稀少，人們居住分散，文明傳播速度非常緩慢，這種情況，直到有了修鍊傳承后的兩萬多年，才漸漸有了改觀，如今天神大陸，基本十萬里會有一座府城，千里就有鄉鎮，但藥師和學士依然是非常稀有的，萬里不見得會有一位藥師，千里不見得有一位學士，即使有，也大都會被吸納入府城。
按時納貢的鄉鎮有資格推薦學子參考學士，而學士才有資格學習藥理，成為藥師，納貢不丹是獲得資格，同時，繳納的貢賦也能直接換來丸藥，凡人食俗物，入山林，總是會有些疾病損傷，丸藥是可以用來治病，救命的。
所以，老教習看到丸藥都會非常高興，這可以讓鄉親們少繳納些貢賦，鄉民求生不易，本就沒什麼富餘，少繳納點貢賦，不會影響推薦學子的資格，只是換來的丸藥少點。
風墨上次回來還是四年前，那時老教習已經七十歲了，這在普通人中已經是高齡了，但風墨每次回來，都會運功給他調養，所以老教習的身體依然非常健朗。
風墨這次回來，除了拜祭父母，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問老教習要一份參加府城學士考試的薦書，老教習是府城在錄的教習，他有資格給出參加府考的薦書。
風墨很熟悉老教習的習慣，他在村外等到日落時分，此時幾名學子就會散學，老教習會收拾好書本，到前堂吃飯，老教習孤身一人，每日都會有村裡的婦人來給老教習做好飯菜。
風墨隱藏身形，來到老教習的院前，神識探了探，看到老教習已經吃完飯，正獨自一人坐在堂前喝水，風墨推門走進院中，在這個民風淳樸的村子里，老教習的院門從不上鎖。
來到堂前，風墨恭敬的拜伏下去：「孔先生，弟子給您請安了！」
「咦！」老教習輕愕一聲，忙起身上前扶起風墨。
風墨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老教習，老教習一臉疑惑的看著。
「你是？」
「嘻嘻，是我啊先生！」
「你！你！你！.……你是風墨！」
「嘻嘻，先生我是風墨啊。」
「你真是風墨？你怎麼變小了！」老教習驚叫道，風墨大汗。
「這個，先生，弟子沒變小，只是煉功出了點岔子，不打緊的，過些年就好了。」風墨摸摸鼻子尷尬的說道。
老教習知道風墨修鍊的事，風墨給他行功調理，自然要告訴他自己修鍊的事。
「啊！風墨，怎麼回事兒，你，你，你有沒有傷到哪裡！」老教習聽到風墨練功出岔，慌亂的上下打量撫摸著風墨。
風墨看著老教習關愛之情流露，心裡一暖，淚水濕潤了眼眶，父母不在了，老教習就是他的親人，來自親人的關懷，總是最讓人感動。
呵呵，看來是真的變小了，這眼淚，最近怎麼這麼多。
「先生，弟子沒受什麼傷，只是功法沒參悟透，多走了點彎路。」風墨不想讓老教習擔心，輕描淡寫的說道。
「當真？」老教習還是不大相信，畢竟這都變小了這麼多。
「弟子不敢欺瞞先生。」風墨純真的笑道。
「哼！這就是學識不深所致，當年你要是去考取了學士，再去深造，怎麼會連個功法都參悟不透！」老教習又借題發揮，念念不忘考學士的事。
「是，弟子愚鈍，弟子這次回來，就想請先生再給弟子一份薦書，弟子準備去府城參考學士。」風墨忙接話道。
風墨此次也算重生，遇到十祖甚至鯤老這樣的高人大能，他的眼界見識，比起前身開闊了太多太多，考上學士既是父母和老教習對他期望，也是他內心深處的一個心愿，既然有機會重生，那就從參考學士開始吧。
「此話當真！」
「請先生成全。」
「好好，哈哈……你若考得學士，老夫也死而無憾了！」
「先生這是說哪裡話，弟子定當考得學士，您老也一定能長命百歲，只是弟子這次考取學士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回鄉為先生光耀門楣了。」風墨對自己考取學士胸有成竹，但在府城的安排還不知道，所以先跟老教習告罪一聲。
「你這小子，也太小看老夫，老夫豈是那貪圖虛名之輩，老夫雖未曾遠遊，可也讀書無數，你在外闖蕩，其中兇險老夫豈能不知，你護好自己安危，老夫亦會無憂，此去府城若考取學士，帶個信兒回來即可，老夫在堂中焚香祭奠，足慰平生所願，要什麼光耀門楣。」
老教習顯然很理解風墨的顧慮，且不說風墨在外可能惹到仇敵，單是這返老還童，若傳揚出去，必然會對風墨不利，老教習書讀得多，自然能看透很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