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祖
風墨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驚慌失措的感覺了。
化神後期，已經站在大陸修鍊界的巔峰，他的實力，讓他自信可以面對一切，即使遭遇十大化神修士圍捕，他都沒有絲毫的驚慌，毫不畏懼的犀利出手，拚死周旋，雖然自己受了重傷，但圍捕他的十個人，也沒有一個是毫髮無損的。
可這次，風墨確實是失去了鎮定，因為他能清晰的感覺出，盤坐在那裡的十個人，個個都是修為超凡的修士，渾身都散發著絕對壓制自己的氣息，風墨就如同一個孩子，突然跌落進一幫凶神惡煞中，只要這孩子不傻，那他不可能不害怕。
元神狀態下，最厲害的能力是逃逸，若是你沒有凝神刺一類的攻擊手段，那你除了逃跑和伺機奪舍之外，最好別做他想，一個煉神修士都可以輕鬆滅掉你，所以此時風墨幾乎是失去了自保之力，這就如同當年遭遇盜匪凶獸時差不多。
當然，元神逃逸時，除非是布下陣法圍困，或者有收攝元神的法寶克制，否則就是化神修士也很難拿住，所以一般情況下元神都是逃得掉的，但風墨如今的情況，卻恰恰像是被陣法圍困，比當年還不如，現在他是逃無可逃。
不過風墨孤身一人闖蕩修鍊界，早已養成了一股豁得出去的狠勁兒，怕的時候該躲要躲，躲不過的時候，那就豁出去！
風墨凝神看著這些人，鎮定之後，心裡就開始憤然：「方才就是這幫人捉弄我吧！看上去都是得道高人的樣子，怎麼會做如此無聊之事！」
剛準備咬牙質問一番，卻見哪些人中，一位鶴髮童顏，身著葛衣的老者，抬手向他一招，風墨來不及反抗，「嗖」的一下就被扯進了十人的圈子。
「各位，過分了吧！」風墨憤怒了，此生何曾被人如此戲弄過，一言不發，扯來扯去這算什麼？士可殺不可辱，否則自己也就不跳崖了。
「喲……還挺狠，哈哈……」一個一身穿藍袍的中年修士嬉笑道。
「不敢！」風墨怒目而視。
「嗯，不錯不錯，不到四十歲就能晉入化神後期，如此情形還能不失本色，不卑不亢，果非常人！」葛衣老者捻須頷首。
「前輩謬讚了，晚輩這也是無計可施，隨遇而安罷了。」有人誇讚，風墨語氣也稍微舒緩了一些。
「如此情形你尚能懂得隨遇而安，正說明你心性非凡，我等修鍊武道，當勇猛精進，但一味勇猛，卻不懂得審時度勢，泰然處之，那是難以契合大道，走上巔峰的，太多天才人物，都是因為勘不破這層意境而止步化神。」葛衣老者諄諄而言。
風墨聞言，若有所思：「自己進入化神後期，也一年有餘，但修為沒有寸進，這個卻是自己修鍊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難道是……」想到這裡，風墨似乎觸摸到了什麼，一時間竟然沉思入定。
葛衣服老者雙手抬起，起了個手決，只見一個五彩光圈，從風墨四周升了起來，緩緩形成一個光罩，把風墨隔離在內。
「咦……此子悟性當真非凡！」中年文士模樣的修士說道。
「果然是妖孽！」一位紅臉黑衣的魁梧大漢晃頭說道
「哼！」一位金衣冷臉中年修士冷哼一聲，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也不知是對魁梧大漢，還是對他的話。
「李老，我看此子心性非凡，天資悟性亦屬非凡，當可考慮託付重任。」一位束髮白袍的老者，接著說道。
「其他諸位如何看？」被稱為李老的葛衣老者問道。
「我看行！就是感覺這小子有點像齊老魔，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入了魔道。」魁梧大漢語氣不定的說道。
「你這蠻子！入了魔道怎麼了！若不是靠我魔門寄神大法找到這入侵大陸的入口，天神大陸說不得早就被外域修士侵佔，你等神道門派怕是要淪為外域修士的奴僕！」金袍修士一臉鄙夷的看著魁梧大漢斥道。
「未必那時你們元魔門就能獨善其身？難不成你們元魔門，準備投靠那外域修士？」魁梧大漢撇嘴說道。
「蠻子閉上狗嘴！」金袍修士怒斥。
「齊老魔你敢罵我！」魁梧大漢毫不退讓。
「好了，你們兩位要吵，以後還有幾百年時間，今日我等要商量大事，你們且歇息片刻。」葛衣老者淡淡的說道，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爭吵，其他人都沒有做聲，在一旁興緻勃勃的看著。
「哼！我看此子天賦卓絕，心性堅定，可託大事。」被稱作齊老魔的金袍修士說完便閉目不言。
「此子天賦悟性確實罕見，等他醒來再詢問一番，看看其心性經歷如何，如今他只剩元神，在我等面前若言而不實必逃不過我等感應，只要不是奸惡之徒，託付重任有何不可。」這時，一位白衫金帶，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清秀男子說道。
「嗯，如此甚好。」
「不錯。」
「可行。」
……
清秀男子話音落下，其他人都隨聲附和，葛衣老者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等他醒來。」
風墨是一介散修，沒有師承，雖然有幸得到了諸多機緣晉入化神後期，但修鍊界化神後期的修鍊，卻都是靠師承口口相傳，散修只能靠自己感悟，去追尋大道契機。
除了師門傳承，天神大陸上，還有機會得到化神後期傳承的地方，倒是有兩處，枯荒絕地和蜃魔島。
枯荒絕地有其特殊的區域規則，化神期修士進入絕地，就會被絕地規則壓制到煉神期，所以，基本只有煉神期以下修士會去枯荒絕地尋求機緣，而化神修士，哪一個都是歷盡萬難又不失機緣才站在修鍊界頂端的，進入枯荒絕地，卻有很大可能死在煉神期修士手裡，化神修士可以死，但若被煉神修士給宰了，那肯定會成為修鍊界的笑談，這樣死了，實在是太過窩囊，所以，風墨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當然，煉神期的時候他沒少去。
更何況，枯荒絕地存在不知有多少年了，外圍機緣早已被搜刮殆盡，而絕地深處，非碎虛境修士不能進入，如今大陸上已經沒有碎虛修士，所以也只能望而興嘆。
至於蜃魔島，從來沒有人能找得到，除非它自己顯現，上一次蜃魔島出現是在一萬一千年前，可遇而不可求，風墨也只是聽說過。
所以風墨晉入化神之後，除了自悟，再也沒有其他傳承可以借鑒了，葛衣老者這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卻蘊含大道真理，修為到了一定層次，需要的就是對大道的理解，有時候沒有人提點，你可能一輩子都悟不到，這幾句話，對於風墨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指點，有點醍醐灌頂的意思，所以風墨才會因此沉寂入定。
風墨讓元神完全放開，他領悟到的，就是泰然處之的意境，如果現在有人用神識探查，那麼風墨元神里的一切，都將一覽無餘，好在現場的十位，都是真正的高人，倒是沒人屑於去做那偷窺之事。
風墨從生死間踏入修鍊，於磨難中修鍊有成，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放鬆過，即使修鍊，也是帶著定要更進一步的壓力，但這一次，卻是風墨第一次無欲無求的修鍊。
完全放鬆后，風墨很快就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浸潤他的元神，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久旱逢雨的草木，生機越來越旺盛飽滿，這種飽滿不斷的強化，像是草木將要發出新芽般，把皮膜撐破。
風墨沒有運轉功法，只是任由那力量浸潤，不知過了多久，風墨感覺到「噗」的一聲，似乎有什麼被撐破了般，這是風墨第一次脫離肉體修鍊元神，但此時，功法幾乎是本能的運起，靈元開始流動，凝練著元神中的各個竅穴，九九八十一個周天之後，風墨從入定中醒來。
「不錯.……元神凝實，已經有了幾分化形的模樣。」葛衣老者微笑著點點頭說道。
「多謝前輩指點之恩!」風墨躬身拜道，此時風墨的元神卻是已經化作人形，可以做出身形動作。
元神化形是晉入碎虛的標誌，不過真正晉入碎虛境，元神所化之形卻是跟本體無異，只是元神之身是由靈元構成，但常人是看不出來的，除非是同境修士，風墨此時的元神化形還虛得很，只是個半透明的人形靈元鏡像，但也算是摸到了晉入碎虛的門檻。
「這是你的機緣，是你的天資悟性，老夫只是就事論事，小友無須多禮。」葛衣老者並不貪功。
「是前輩。」風墨躬身再拜，隨即便直起身來。修士之間更重心意，言語只要點到就行，所以風墨不會在言語上多說什麼，這份人情，他自然會放在心裡，喜歡千恩萬謝的，可能只會千恩萬謝。
風墨如此表現，也讓葛衣老者微微頷首。
「這位小友，你能活著進入此地，實在是個奇迹，方才無禮出手也是老夫思慮不周，還請小友見諒。」葛衣老者和顏悅色的對風墨說道。
「晚輩不敢，晚輩未明情由，言語冒犯，還請前輩勿怪！」話說開了，風墨還是那個謙恭有禮的風墨。
「好，這裡的幾位前輩，老夫先給你引見一下。」葛衣老者笑容可掬。
「晚輩恭候。」風墨拱手道。
「這位是元魔門宗主，齊天。」
「呃！.……拜見齊門主！」風墨心裡一驚，慌忙躬身。
「嗯……」金衣修士點頭。
「這位是元魔門傀魔宮宮主，程嘯。」
「嘶！.……拜見程宮主！」
「好。」程宮主是位面硬如鐵的中年修士。
「這位是元魔門寒水宮宮主，虞冰。」
「拜見虞宮主！」
「乖……咯咯！」這位虞宮主神態嬌媚。
「呃呃.……」風墨腆然。
「這位是書神山大長老，文君。」
「拜見文長老！」
「免禮。」文長老是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清秀男子。
「這位是靈緲宮大長老，藍煙。」
「拜見藍宮主！」
「免禮。」藍長老是位氣質出塵的中年女子。
「這位是龍神宮大長老，木陽。」
「拜見木長老！」
「小友免禮。」木長老一身紫衣，紅臉黑髮。
「這位是蠻神山大長老，鐵問山。」
「拜見鐵長老！」
「好說！」鐵長老是位魁梧大漢。
「這位是葯神谷大長老，白若水。」
「晚輩見過白長老！」
「小友免禮。」白長老束髮白袍，神態飄逸。
「老夫天神山大長老李安，這位是我的師弟，天神山天護法周倫。」
「見過李長老，見過周護法。」
「嗯。」周護法是位中年文士的樣子。
……
風墨壓抑著心中的震驚，一一拜過，這十人，竟然是萬年前失蹤的十大碎虛老祖！風墨每聽到一個名字，心頭都震顫了一下，這可都是天神大陸，真正天神般的存在啊！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出言不遜了吧，真是無知者無畏啊！風墨覺得自己冷汗流都要下來了，如果肉身還在的話。
「小子風墨，拜見各位老祖！」想到自己的狂妄，風墨趕緊放低姿態，躬身再拜，天神們那樣對一個「凡人」，哪裡過分了？簡直是太客氣了，太給面子了，不過即使如此，風墨還是很自覺地連「晚輩」都不稱了，沒資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