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旗開得勝
「小夥子，你快點回來，不要衝動啊！」
場面劍拔弩張，李飛飛和未知名的騎士互相對峙，眼看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圍觀的傭兵們一致大喊，焦急地沖著李飛飛揮舞雙手，示意他冷靜，千萬不要貿然行動，做出後悔的事情來。
雖然分屬於不同的傭兵組織，但是傭兵們同樣看不慣騎士們的驕橫跋扈，而清楚騎士實力的他們自然認為李飛飛沒有勝利的希望，所以不希望少年白白送死。此時，被營地里的騷動驚擾，凱瑟琳、瑪利亞以及傑西卡等人也跑了出來，但是被擁擠的人群堵住了，實在擠不進去。她們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在外圍干著急。
事情鬧到這一步，想必是沒什麼和解的機會了。李飛飛深吸一口氣，目視著面前一臉挑釁的騎士，緩緩抽出長劍，面容異常冷靜：「既然如此，咱們也不用說廢話了，刀劍下決一勝負吧！」
「老大不要啊，他們太厲害了……」布萊克掙扎著抬起頭哀求道。
「嘿嘿，老兄寬心吧，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輸掉的。」
看到少年手中的騎士劍，對面的騎士微微揚了揚眉毛，有些驚訝地說道：「閣下莫非也是騎士？但是為何閣下不佩戴騎士勳章呢？好吧，既然閣下提出了決鬥請求，那麼我只能奉陪到底了。吾乃伯努利侯爵的騎士德魯，請閣下多多指教。」
在確認對方的身份后，德魯說話的語氣變得尊重了不少，其餘的騎士們也慢慢後退，給兩人讓出決鬥的場地。剎那間，空曠的營地變得無比寂靜，只聽見對峙中的兩人均勻的呼吸聲不斷傳來。
「看招！」
德魯大吼一聲，仗著自己壯實的體型優勢，率先發起了攻擊。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別看這貨又高又胖，壯碩無比，但是他的速度快得可怕。眨眼間，一個箭步俯衝到李飛飛的跟前，寒芒無情地襲向少年的胸口。
卧槽，這麼快？
李飛飛的瞳孔瞬間放大，還好身體已經有了鍛鍊出來的應激反應，危急時刻本能地偏轉腳步，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饒是如此，他的腦袋上已滿是冷汗：這個敵人擁有驚人的速度和力度，要是晚了零點一秒，說不定他已經被對方刺個對穿了。怪不得布萊克會輸得那麼慘，看來他是小瞧這個名為德魯的騎士了……
好一個靈活的胖子！
發覺少年躲閃成功，德魯也是睜大眼睛，頗感吃驚。他本以為這一擊就已經決定勝負了，因為他在過往的大部分決鬥中，就是依靠「一劍致命」聞名的。同樣，他也發覺自己過於小瞧對手。看來，這小鬼有兩下子呢……
胖胖的騎士嘴角上揚，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的主人伯努利侯爵是帝國聞名的大貴族（和達西亞子爵那種貴族的級別完全不同），而他也是帝國軍部排得上號的優秀劍士。平時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起碼也算是罕見值得一戰的對手。現在好了，終於遇上一個能打的傢伙，騎士寂寞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快慰，熊熊的鬥志如火焰般燃燒起來。
德魯大喝一聲，身體前屈，猶如吐著信子的兇惡蝮蛇，攻勢如虹，再也不繼續保存實力。只見可怕的劍光和劍氣漫天飛舞，逼得周圍的傭兵們連連後退，驚嚇不止，生怕自己也卷進了這場可怕的決鬥。
「該死，這傢伙也會劍氣！」李飛飛叫苦不迭，沒料到對方竟然強悍如此。他從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一手劍擊舞得虎虎生風，流水一般暢快，幾乎毫無破綻，讓他立刻陷入了被動。轉眼間，他被德魯的劍術完全壓制住了，只剩下招架的力，再沒有進攻的餘地。
「德魯那傢伙，看樣子使出全力了啊。」
「哈哈，至於這樣嘛，對手只是個小男孩呀，這不是欺負小鬼嘛！」
「話說，這小鬼也不簡單呢，這樣還能苦苦支撐，換做一般的騎士早被砍碎了吧，他也不是泛泛之輩呢……」
德魯的騎士同伴們站在一旁，饒有興緻地一邊觀戰一邊評論，同時也暗暗讚歎李飛飛的實力。他們也發現了，這個男孩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實力非凡，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不過，由於德魯處於完全優勢，所以他們的表情十分輕鬆悠閑，顯得遊刃有餘。
「哈哈哈哈，再來再來！」
決鬥中的騎士放聲大笑，齜牙咧嘴地揮舞著寶劍，全方位壓制住面前的少年。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德魯自然沒有任何放水的念頭，攻勢越來越犀利，越來越致命。
在咄咄逼人的攻勢下，李飛飛大汗淋漓，不停地抬劍格擋，在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中，他只覺得手腕一陣發麻，幾乎再也握不住劍柄。德魯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每一擊都彷彿雷霆降落，把他打得搖搖欲墜，喘不過氣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要體力耗盡，一敗塗地……
有了！
突然間，李飛飛眼睛一亮，逐漸看出了德魯進攻的弱點：這個壯漢雖然攻擊兇猛，讓他難以招架，但是每一擊的空檔非常大。他總是奮力將長劍舉高，然後狠狠劈落；又或是全方位刺擊，卻沒給自己留後退的餘地。這樣的攻擊方式，在壓制對手的同時，也有著防禦不足的潛在危險。
事實上，這也是中世紀歐洲騎士的劍擊特點：講究大開大合，全力劈刺，意圖用純力量壓制對手。因此，騎士們的武器往往是需要大力揮舞甚至雙手揮舞的大闊劍。在古典歐陸的戰爭中，騎士精神的核心是光明磊落，正面衝撞，因此騎士精神的決鬥也是如此，體現了一種肌肉碰撞的美學，又或者爆髮式的力量互搏。而很可惜，李飛飛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歐洲白人，所以白人的這套理論對他沒啥約束力……
摸清了對手的套路后，李飛飛冷笑一聲，放棄了和對手正面劈砍把自己手腕震麻的愚蠢方式，轉而開始不斷地位移，用靈敏的行動擾亂了對方的攻勢。他避開德魯強大的劍鋒，在躲閃中摸到了對手的近身處。
發現對方突然變了路數，德魯慌了，短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李飛飛和自己肉貼肉，他的劍擊優勢再也發揮不出來了！緊接著，在德魯驚慌的眼神中，李飛飛右手攥緊，猛然揮出，在德魯的胸口狠狠擊了一掌。
「呃——」
騎士悶哼一聲，眼前一黑，瞬間呼吸喘不上來。他的手腕瞬間脫力，長劍無聲地落在地上。在下一秒，李飛飛眼明手快，一腳踩到了對方的劍刃上，阻止了德魯的拾劍動作。
「抱歉，騎士先生，你已經輸了。」李飛飛收劍入鞘，擦去了頭上的汗水，微笑著說道。
在騎士決鬥中，繳械代表了一方的勝利，因此按照規矩德魯確實輸了。可憐的德魯，高傲的腦袋歪在一旁，猶如一個智障兒童一般，傻傻地看著李飛飛，又木訥地看了看地上的劍。他的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完全想不到自己突然輸了，他剛剛明明還是優勢的啊！
當然，懵逼的不止他一個。他的騎士同伴們，還有外圍密密麻麻的傭兵們，全部都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戰鬥的結果……哈？德魯輸了？
「好，打得好！」
「幹得漂亮呀，小鬼頭！」
愣了足足一分鐘，終於有幾個傭兵反應了過來，帶頭大吼起來。緊接著，全場的人們都開始舉起雙手歡呼，向得勝的少年喝彩，場面就像沸騰的開水。憑良心講，這場打鬥確實精彩，戰鬥的雙方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他們平常從沒有看到這麼好看的比賽！更何況，比賽的結果同樣讓人又驚又喜，這個年輕的男孩戰勝了不可一世的騎士大人，替他們全體傭兵都出了一口惡氣！
與此同時，凱瑟琳幾個女孩也擠開了人群，跑到了男孩的身旁。她們帶著哭腔，又害怕又生氣地抱怨道：「你在做什麼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要讓我們擔心好不好！」
「嘿嘿，俺沒事，不過是和一位騎士先生友好切磋了一下而已。」李飛飛摸著腦袋笑道。
「老大，你真是太厲害了！」布萊克不顧自己的傷勢，掙扎著伸出大拇指，滿是崇拜地看著少年。他還以為李飛飛肯定沒法獲勝呢，沒想到這個少年永遠能給人們帶來驚喜，這個老大真是跟對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伯努利侯爵的騎士們面色鐵青，一個個握緊了拳頭，又惱火又尷尬。他們是伯努利侯爵麾下的精銳，平常可以說所向披靡，只有他們欺負人，哪有他們被欺負的時候！如今，他們的高傲彷彿被狠狠地踐踏在泥土裡，傭兵們的歡呼就像針扎一般刺耳！
其中最氣惱的還屬德魯，這個又高又胖的騎士一咕嚕從地上爬起，臉蛋漲得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李飛飛。他像一隻受傷的獅子那樣怒吼一聲，作勢要跳上去和對方拚命。
「停手，德魯。」
就在戰敗的騎士因為羞憤，即將陷入暴走之時，一個冷漠的話語響起。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低沉有力，不容置疑，一下子停住了德魯的動作。德魯回頭看了看說話的人，立刻垂下腦袋陷入沉默，再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動作。
說話的人是一名瘦削的鷹鉤鼻男子，大約三十歲，身穿華美的戰袍，氣質比其餘的騎士還要高貴幾分。他漠然看了看德魯，又看了看歡呼的人群，幽幽地說：「你已經輸了，是你自己實力不濟，不要繼續給我們丟人了。」
「遵命，克萊爾子爵大人。」德魯瑟瑟地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