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人間試啼聲（三）修改版
一百零七章大修。這一章共四千多字，把今天的也更在裡面了。
給大家造成不便，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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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操掉在地上的話，三息之內撿起來還能用。
朱衣姑娘依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臉都沒有紅一下，微微一笑道：「這種又臭又長的手冊你居然都仔細讀過了。很好，果然不愧是被我選中的弟子，有資格在我的身邊聆聽教誨，一起歷練。」
雖然早已習慣了自家妹妹的厚顏，桂花還是被仙道前輩的無恥程度小小地驚到了一下。但她同時也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現在的前輩們都這麼求賢若渴，開始自己出門去找弟子共同歷練了嗎？」
朱衣姑娘半晌無語，心想照顧弟子乃是天底下最無聊之事，要不是為了賺點功德值，誰會閑的沒事做這種蠢事？
她微一沉吟后，決定還是跟眼前的小弟子實話實說，講明此事對雙方的好處。
「我是明湖仙派的金丹弟子朱成碧，這次是接了門派任務出來歷練，偶然經過下河城。」」朱衣女子大大方方地掏出一塊仙籍玉佩給桂花看，上面果然刻著她的門派和姓名。
這種玉佩每位仙道修士都有一塊，極難作假，而且每次使用時都得由持有者以特定的靈氣輸入方式激活。桂花把自己的那塊也拿了出來，輸入靈氣。兩塊玉佩一湊近，同時發出了瑩瑩的光芒，只是色澤和亮度有所不同。
桂花沒想到人家確實姓朱，倒有些不好意思，恭謹行禮道：「葵英下院築基弟子桂花，拜見朱真人。真人高妙仙安。」
朱成碧哦了一聲，「原來你叫桂花，倒也有趣。」
桂花臉上微微一紅，「是，弟子出來紅塵里行走，就用了個假名姓花。其實本名喚做桂花。」
這個化名的主意其實是桂圓提出來的，並且得到諸多話本的背書，卻絲毫也沒有考慮到在她揚名天下之前，桂花還是花桂在他人聽來並無任何區別。
好在朱成碧關注的重點也不在桂花的名字上面，而是她的修為進境之快。居然還未曾進入上院就已經是入世紅塵的築基弟子了，這讓她不由地對桂花高看了一眼，也更加想要把她收為自己的歷練指導弟子。想來這樣的天才都是自行刻苦勤奮修鍊，沒事應該不會過多的來麻煩她這個導師吧。
抱著這樣的期待，朱成碧推銷自家的時候就額外賣力了一些，「明湖仙派乃是東陸最好的仙道大派，門中金丹以上真人和化神以上真君無數。掌門人梅真君自身境界高妙不說，素來重視弟子培養傳承，為萬人所景仰。他曾言道，所謂仙派者，非謂有仙山樓閣之謂也，有仙師真君之謂也。」
「你隨我歷練一番，亦是有緣，待你上院結業后我可以考慮薦你進入明湖仙派門下。」朱成碧靜靜拋出了魚餌，只等桂花點頭。
桂花卻是歪了歪頭，微帶疑惑道：「弟子怎麼聽說，景山仙派才是東陸第一？」
朱成碧也不尷尬，呵呵一笑：「你這就不懂了。東陸所有仙派若是一起做個排名，號稱最好的素來有兩派，敢自稱前三的至少有五派。若是聲稱排在前五名的，怕不是有十數派之多。」
「此外還有些小門小派整體實力弱些，往往便去爭些煉器前五，煉丹前十，御劍法最快，藏書閣館藏最多之類的單項成績，甚至還有一派另闢蹊徑，號稱小廚房美食第一，倒也有不少人為此慕名而去。」
原來這九州大陸在上古之時的確是分為大小不等的九塊，但是千萬年滄海桑田，據說數次仙魔大戰也對地貌影響極大，九州大地幾經演變，到如今已經變成了極大的一整塊大陸，習慣上依照方位被稱為東南西北中五陸，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是頗有差別。葵英城和上河城都屬於東陸，景山仙派所在的雲山星海亦在此處。
九州仙道在各地設立了許多仙院，歷來下院練氣，上院築基。只有築基完滿的弟子才有可能被仙派擇優錄入門牆，而仙派之間自然也有競爭，景山和明湖便是東陸最富盛名的兩家仙派，許多上院弟子削尖了腦袋也想進入其中。
認真說起來，同為仙派正傳，白勝雪因為雙親都是修士所以從小在仙派中長大，歷年來跟著蹭了不知道多少靈丹功法，卻築基十餘年遲遲未能突破，比起金丹期的朱成碧來說要差了不止一籌。
這些原本都是仙院弟子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葵英仙院一向由景山仙派代管，情況十分特殊。明月真人為她講解入世紅塵的各種知識時，就有意無意地忘記提到這種「小事」。
搞清楚了東陸仙派大致狀況，勤學好問的好學生桂花繼續虛心請教：「那麼我拿到功德值后又能做什麼用處呢？」
功德值是仙道為了鼓勵各仙派弟子而設，獲得的方式有很多，大體分為完成歷練任務，修行上取得突破，或是作出某種突出貢獻來獲得。然而對於連上院的學習都沒開始的桂花來說，賺取功德值實在為時尚早，故而明月真人完全沒有提到此事。
朱成碧也略微有些語塞，只好避重就輕第解釋道：「進入仙派之後雖然都能分配到修鍊資源，可要是想更進一步，拿到額外的靈丹仙藥，仙術心法，就都要用功德值來換了。此外明湖仙派每年功德值還有排名，名列前茅者可以獲得額外獎勵和掌門人梅真君的親自指導。「
其實她正是急需功德值來換取一批靈草和丹方，把能做的任務幾乎都做遍了，這次來上河城也是為了一項獎勵優厚的任務，可惜還是沒有湊夠需要的功德值。她無奈之下把各種規則條例來回研究了一遍，這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這個導師額外獎勵。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否某年仙道沒什麼像樣的新人，大能們實在看不下去，就搞了這麼一套東西出來，鼓勵各位仙師們多花點時間培養弟子，其中獎勵頗為豐厚。後來時移勢易，不過這套東西還藏在角落裡，沒有從這手冊上被去除掉。而且這條規起草地並不嚴謹，此外也沒有明文規定導師和弟子的修為水平，這才讓她有了空子可鑽。
「按照這上面的說法，我們只要確立了導師和弟子的關係，就能各自獲得一筆功德值，一起試煉還都有功德值的加成。比如這次，當場捉住仙道低階修士不守仙道規矩，黑心腸地做了許多惡事。五娘要是識趣好好交待，那麼證據確鑿，元兇伏法，估計可以每人得上200功德值。但你要是認我做了導師，就會獲得額外100點功德值，我們剛好各自都是250點。」
為了打動桂花，朱成碧也不復平日里清冷的樣子，滔滔不絕地足足講了半柱香，桂花幾次想要開口都插不進話去。
最後她簡直自己為自己的言辭打動，恨鐵不成鋼地道：「這許多好處，又沒有什麼壞處，不過是讓你認個入世紅塵的導師，你還是不肯答應，豈不是太傻了。」
桂花苦笑：「我何時說過不答應了？」
朱成碧愣了一愣，「那你是答應了？」
桂花點點頭：「弟子何德何能，朱真人幫我撐腰壯膽不說，還煞費苦心地一番教導，光是解析清楚五娘的種種表現就讓我頗有感悟，少走了許多彎路。而且這是兩利的事情，求都求不來，我哪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
朱成碧點頭微笑以示讚許，她早就察覺到了送茶點的人候在門外，但直到此時才有心情解開禁制讓她們進來。
幾個丫鬟果然抬著整桌的茶點魚貫而入，連柳五娘都殷勤地垂手在堂下站著，想要伺候烹茗煮茶。朱成碧卻不領情，微微皺眉道：「這裡用不著你，我好好地把我方才讓你做的事情做完就是，不要多生枝節。」
五娘連忙恭謹地稱是，然後從懷裡拿出幾本冊子呈了上去，「我是來給姑娘送紅豆館歷年來的記錄，每年的生意如何，姑娘們的來歷和去處，都一一的記在上面。姑娘要的其他東西五娘也不敢耽擱，晚飯時應當就有初稿出來呈給姑娘過目。」
朱成碧點了點頭，「甚好。東西放下，你們都出去吧。」
五娘忙道：「還想問問兩位姑娘有什麼忌口不成，廚子好準備晚飯。」
這時候朱成碧哪有心思去在乎晚飯吃什麼，她剛才叫茶點來也都只是為了震懾五娘，讓她直到自己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而已。
反而是桂花一邊翻著五娘呈上來的冊子，一邊略想了下，就吩咐道：「按照你們這裡平日里奉客的上等席面進一桌來，不要添減。」
等到五娘領著丫鬟們走地精光，桂花噗嗤一笑：「我們倒像是強盜惡霸一樣，占著人家的屋子，叫做主人的誠惶誠恐，生怕招待不周呢。」
「那是因為你我修士的身份在，你若真是個單身孤女，這會子怕不光光是誠惶誠恐了。」朱成碧不以為然地道。她手裡隨意拿了本館里賣笑的姑娘們的花名冊子，「你看這幾個，賣進來的時候才八九歲，等到十三四歲就被逼著高張艷幟開門迎客了，算算也就是你現在的年紀吧。」
「嘿嘿，娉娉婷婷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一幫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摟著自己孫女年齡的雛妓狎游賞花，居然還有臉寫這樣的淫辭浪語。」
桂花接過冊子，越是翻看臉上越是凝重。說起來她們兩姐妹都有某些前世的記憶，但桂花腦中的幾乎都是些修鍊相關的零散知識，離開葵英城前對這人世間也並無直觀認知。這短短時間內接連面對各種人心鬼蜮和惡毒心思，可以稱得上是驚心動魄，內心很有觸動，隱隱間有了某些想法。
這時朱成碧卻放下冊子，抿了一口杯中碧綠芬芳的茶水，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把話題拉回到歷練上來。
雙方既然有了這導師和弟子的名份，關係儼然親近了不少。她雖然是為了賺取功德值而來，但高階修士要想更上一層樓就當追求念頭通達，因果清楚，自然也不會在教導桂花的事情上偷懶。更何況歷練導師的身份可遇而不可求，對她來說也是難得的經歷。
她循循善誘地問道：「學而不思則惘，空有歷練而不思考，就算曆練個十年八年也是徒然浪費時間，無法化為自身感悟。我且來問你，今日一番經歷，你都有什麼心得體會？」
桂花想了一想：「首先就是，真切地體會到了修士的力量之強大。喬大他們用了那麼多鬼祟伎倆，層層圈套，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卻顯得十分可笑，非但不能算計到我，反而引火焚身。」
朱成碧嗯了一聲，「的確，很多人認識到此點后，發奮修鍊，在仙道上更進一步，以期獲得更大的力量，以力證道，一力破萬巧。」
桂花搖了搖頭，又往下說道：「但是弟子也意識到，力量並不代表一切，甚至可能使我們盲目自信，蒙蔽我們的雙眼。比如柳五娘只是練氣初期，一味柔弱之姿，但弱者也可以有弱者的手段，找到自己的存身之道。她便以自己的方法來影響我的判斷和決定，若沒有朱真人道心通明，又為弟子層層剖析，弟子只怕就會被她牽著鼻子走，卻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
「不錯，你能認識到這一點，便不枉了為師的苦心。」朱成碧略點了點頭，很有導師的樣子道：「修士對於凡人來說當然高高在上，但是上位者也有自己的弱點和盲區，一味地信奉以力服人並非正路。我輩亦需學習下位者的智慧。」
「九州修士與凡人共存，仙凡間卻如同天塹之隔。我輩該如何自處，又如何相處？」桂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朱成碧不由地苦笑，開始感到天才弟子實在不太好帶。這個話題自有仙道之日就爭辯不休，各類論述汗牛充棟，哪裡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地明白，正考慮以「你修鍊有成自然就明白了」這句萬金油搪塞過去，桂花卻又開了口。
」某位前輩曾經用黃牛，老虎，嬰兒做比喻為我說法，可惜我當時魯鈍聽不明白。直到經歷過這番入世紅塵才略有感悟。凡人如黃牛，負重前行，自己並無多少選擇；低階修士如老虎，磨礪爪牙，開始真正意識到自我，決意踏入仙道，一往無前；元嬰之後則如新生，重歸原點，大道坦途唯願從此自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