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朱袍斗錦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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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提醒一下，如無特殊情況，本書每章的末尾都有「作者的話」。我自己的應用端時靈時不靈，但是大家給我的反饋還是看得到的。如果有人看不見麻煩提醒我一下。多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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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本次大典最後的大軸好戲，兩位仙院弟子同台競技，滿城出動萬人空巷不說，更是驚動了數位真人掠陣，又有全體仙師一旁觀戰。
結果場上幾乎連個像樣的對攻都沒有出現，一心挑戰內門的那個靠的是高品階的靈器苦苦捱打，而另一個自請出場的則是全憑肉身蠻力一味猛攻。兩人揮拳互毆鮮血四濺的場面可謂是毫無章法，甚至稱得上難看至極。
不少仙師從生理到心理上都表現出了輕微的不適感，何雲兒喃喃地道：「方才烤肉吃地太急，好像有些不克化。」
桂圓在一旁聽地真切，心裡知道她的情形不對勁。要知道修道之人的消化能力何等強大，不過是一兩盤烤肉而已，應該是剛剛下肚就已經被分解吸收完畢了才對，又怎麼會又不克化這一說。
這時桂花一雙手已經輕輕地攙扶住了何雲兒，在她耳邊低聲道：「仙師不必擔心，張師妹看著凄慘，但只是皮外傷，只要有充足的靈丹和靈氣，恢復起來很快的。」
何雲兒露出了小動物般驚慌無助的眼神，堂堂仙師居然半倚靠在弟子的身上，「我不知怎地，覺得很是心慌，或許歇歇就好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對面田仙師正似有意似無意地觀察著這邊，看何雲兒雖然臉色泛白但沒有大礙，也就沒有再做什麼後續動作。
原來兩個練氣弟子的比斗又哪裡需要勞動四位真人的大駕，這裡面只有周院長是真地擔心弟子們受傷，故而全神貫注地掠陣，剩下的三位倒有大半的心神放在了一眾仙師們的身上。他們各自負責一個區域，仔細地查看仙師們觀看這場比斗時的反應。
除了何雲兒這種覺得難過不適的之外，更多的弟子們和仙師們見血之後卻是漸漸地有些興奮起來。
認真說來，今日存活著的所有人類，都是億萬年前生存鬥爭中的勝利者後裔。站在進化鏈的頂端，好鬥的本能或多或少地已被寫入基因之中。
桂圓前世所在的世界中，某個繼承了先代文明的強大帝國，曾經以無數輝煌的建築和精美的雕塑而著稱。但在他們那個時代最流行的娛樂既不是歌舞也不是文學繪畫，而是觀賞半裸著的奴隸們在角斗場中做殊死搏鬥，甚至這個帝國最偉大優美的建築之一就是專門為此項活動而建造的競技場。
那些被鮮血刺激地如痴如醉的觀賞者們並非是有特殊嗜好的非主流群體，事實上他們平時都是彬彬有禮的貴族，優雅美麗的少女，或者和藹可親的平凡鄰家大叔。但在這特殊的場合之下，個體的個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而嗜血的群體意識。他們因為一個角鬥士把匕首狠狠刺進另一個素昧平生的可憐奴隸的胸膛而興奮高呼，又轉身唾棄咒罵那些膽小力怯的角鬥士，紛紛伸出手來將大拇指向下，毫不猶豫地催促著勝利者將戰敗者們當場殺死。
當角斗場崩塌之後，取而代之的是鬥牛，斗狗，鬥雞，鬥蟋蟀。。。
這邊張萌已經不復方才平靜無波的樣子，巨大的疼痛刺激下，她漸漸已經忘記了對手是誰，只想揮拳將所有對命運不公的憤懣都發泄出來。這一刻她與背負著枷鎖被推到場中的角鬥士並無二致，丟掉了所有的同理心與憐憫，只想將眼前的對手徹底擊倒來為自己掙出一條狹窄生路。
其實魔魂奪舍何等厲害，張萌雖然僥倖在桂花和桂圓的幫助下掙脫了出來，將之對身體的影響消弭到最小，甚至從中獲得了種種好處。但是她原本就是隱忍偏激的性子，又把魔魂帶來的各種負面的情緒強壓下來，以至於還是埋下了心魔的種子，將來說不定就在何時積蓄足力量后爆發出來。
今日張萌卻是誤打誤撞，反而獲得了難得的發泄機會。她一邊負傷吐血，一邊依舊毫不停頓地重重揮拳，藉此將種種暴戾陰暗的情緒都轉化為擊倒敵人的鬥志。
她氣海正在快速吞吐運行，以比郭陽快上許多的速度吸納補充著靈氣，經脈也充分活化運轉起來，一遍遍地強化和修補她肉身受損的部位。若非如此，一個小小的鍊氣期弟子，如何能夠與強大靈器相抗衡。哪怕是那靈器遇人不淑，在郭陽這不合格的操縱者手裡只能發揮十之一二的效用，原本也不該是張萌的修鍊境界能夠撼動得了的。
郭陽驚懼於張萌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忍不住大喊道：「你瘋了不成？」
張萌的回答就是更加凌厲的一拳擊下，她的指骨幾乎已經斷裂粉碎，但是拳頭依然堅定如鋼鐵。一塊大些的血肉飛濺到郭陽臉上，他當即面色一白，若不是此刻還在擂台之上，只怕就要彎身狂嘔起來。
何雲兒已經閉上了眼睛，但這血肉看在那些興奮圍觀的弟子們和仙師們眼裡，卻是如同將最厲害的催化劑丟到反應皿里。他們揮舞著手臂，臉上露出狂熱之意，口中高呼著自己聽了都不知所云的話語。
情緒是會互相傳染的，對面的人若是接連打了幾個呵欠，自己哪怕並不睏倦也會跟著打起呵欠，而若是盯著一個微笑的人看地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於是乎，在這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中，那些原本還冷靜的人也漸漸地熱血上頭，加入到了興奮的群體之中。
明月真人倒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對張萌已是高看了一眼。他悄悄地將一兩個顯然是反應過大，已經變得躁狂的仙師制住了經脈，免得他們受刺激太深。
而台下芮詩蜜眼看形勢不對，心急如焚地尖聲大喝道：「這臭丫頭已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久的。郭陽，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給我再堅持幾刻鐘！」
郭陽在滿場狂呼之中一下子聽出了自家仙師的聲音，卻是嚇得渾身一哆嗦，氣勢立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