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亂將至
王府內院的書房之中，一位長相威嚴的中年男子坐於上首，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綉金線祥雲，腰間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氣度逼人。渾身散發著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婉顏！為父不在的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燕雲嘯看向坐在下首的女子，柔聲道，「也是你那兩位哥哥實在不爭氣，不然如何能讓你一個女兒家去挑起這些事……」
「這是女兒該做的……」女子微微一笑，道。
她穿著束腰緊身的齊胸月華綢裙，襯出完美的身段，梳著華美的飛天髻，面容精緻，傾城之貌，端莊淑雅之中隱隱帶著一絲英氣。
「父親大人！不知此番前去王都，情形如何？」
「不妙……」說到這，燕雲嘯眉頭微皺，語帶凝重，道，「王上病重，恐怕時日無多，王太子又生性羸弱，諸位公子蠢蠢欲動，朝中局勢風雲涌動啊……」
「那朝中三公……」詹婉顏試探道。
「哼！那三個老傢伙，擺著一副超然事外的嘴臉，倒是對本王提防甚重……不然為父怎麼如此之快便就回返了！」燕雲嘯言語之間頗為不滿。
「依本王看，老匹夫們分明是忌憚我雲郡王府的六千親衛罷了！」
「那此事要不要跟太爺爺稟告……」詹婉顏猶豫了一下，道。
「不必了！此事無須去打擾你太爺爺了！」燕雲嘯擺了擺手，「他老人家的年紀大了，身體的隱疾日益顯現，實在不該再為這些俗事煩憂了！」
「那……」
「爹爹！」正當詹婉顏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清脆的嬌喚。
書房內，兩人對視一眼，盡皆苦笑。
「爹爹！婉柔好想你啊~」書房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竄了進來，徑直撲到燕雲嘯的懷裡。
詹婉柔抬起頭，一臉嬌憨的看著燕雲嘯。
「你這丫頭！」燕雲嘯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輕笑道，「剛才不見你來迎接為父，現在倒是跑來了！」
「女兒不是去辦大事去了……沒來得及嘛！」詹婉柔搖晃著燕雲嘯的手臂，撒嬌道。
「我家的婉柔竟然去辦大事了，那為父得好好探聽一番了……」燕雲嘯一臉調侃，笑道。
「爹爹！不許笑！人家真是去辦大事了……」詹婉柔嘟起嘴，不滿道，「不信跟女兒去看看！」
說著，詹婉柔起身拽著燕雲嘯的袖子往外拉……
「此物為馬鞍？」站在戰馬之前，燕雲嘯伸手輕撫馬背上的木質馬鞍，疑惑道。
「嗯嗯！」詹婉柔連連點頭，「還有這個，這個是馬鐙……」
說著，她踏上馬鐙，翻身上馬，演示了一番。
隨後，在詹婉柔的慫恿之下，詹婉顏也上馬嘗試了一下。
「這馬鞍和馬鐙倒是奇巧之物，有了此物，馬上控弦拉弓方便不少，而且更有利於控馬……」坐在馬鞍之上，詹婉顏給出了相對專業的評價。
在沒有鞍鐙的時代，人們騎跨於裸馬的背上，僅靠抓住韁繩或馬鬃並用雙腿夾緊馬腹使自己在馬匹飛馳的時候不至於摔落。
但這種方式很不容易，首先是長時間騎馬容易疲勞，同時在奔跑的馬背上也難以有效地使用弓箭，在近戰中，也無法隨心所欲的使用刀劍長矛。
劈砍或刺殺落空，雙方兵刃的撞擊等都隨時會令騎手從馬上滑下，嚴重影響戰鬥力，這也是早期騎兵無法完全取代步戰車的原因之一。
「婉柔！你剛才說這是府中馬仆所做？」燕雲嘯看向自己的女兒，問道。
「嗯！就是姐姐帶回來的那個傢伙……哼！」說到這裡，詹婉柔頓時有點羞惱起來，「那個登徒子……」
「婉顏帶回來的？」燕雲嘯扭頭看向詹婉顏。
「是女兒從畿北道回來路上所救的流民……」
「身份背景可清白？」燕雲嘯皺眉道。
「本來女兒準備讓人問詢一番的，只是太爺爺出面攔下了……」
「既然你太爺爺發話了，那就隨他去吧……」燕雲嘯擺了擺手，「任他是良非善，在郡王府內，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不過這番他獻上這等奇巧之物，那自然不能吝嗇賞賜的……」他沉吟了一下，「那便賞金百兩，升他為馬役管事吧！讓他監造這馬鞍和馬鐙之事！」
郡王的一決之言，自然效率很快，臨近傍晚，賞賜和任命就送到了黃宏天所在的小院落。
「哈？這就陞官了？」等到大管事離開之後，黃宏天手裡捧著一大串銅錢，一臉懵逼。
現在他倒真正的變成了王府弼馬溫了……
不過，明明說的是賞金百兩，為啥變銅錢了？哥還以為是黃澄澄的金子呢……
……
「你這老酒鬼怎麼又來了？」看著抱著酒罈站在門外的老者，黃宏天一臉嫌棄。
「老夫這不是來找你喝酒的嘛！」老者徑直走進了屋內，「說來奇怪，現在沒有你這小子陪老夫暢飲，這再好的酒水也失了滋味！」
「對了！上次你所說的那些物什，明日便就會有人送來！老夫可是急著要喝你小子釀的瓊漿玉露了……」
「哥現在可是王府管事，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別想著隨便使喚我了……」黃宏天走到床榻邊，與老者相對而坐。
「你這是怎麼了？」兩人對飲淺酌，但黃宏天總感覺今晚老者有點異樣，「才兩天不見，怎麼一副要死的樣子？」
「天下大亂將至，可老夫卻已力不從心……唉！算了，不說這些擾興緻的話了！」老者欲言又止，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水。
「咋地了？有人要造反？」黃宏天隨口道。
「嗯？」老者握著玉盞的手微微一顫，抬頭看向他，「你小子怎麼知道？」
「切！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既然你說什麼天下大亂將至，那肯定是有人要造反啊……反正皇帝老子的位置誰都想坐，有什麼好奇怪的？」黃宏天撇了撇嘴角，不以為意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者喃喃一句，轉而緊緊盯著他，「你所說這皇帝老子又是何意？」
「呃……」黃宏天愣了一下，掩飾道，「沒什麼，喝多了，有點胡言亂語……」
「你這小子！」老者微微搖頭，「老夫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算了！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吧！反正老夫也無幾多時日可活了，煩心這些俗事又有何用？」他自嘲一笑。
「沒事！反正你這一年半載的也死不了，到時候哥自然有辦法讓你多活幾年的！」黃宏天大大咧咧的一揮手，道。
「生死天命！只要能讓老夫在死前喝到你親手所釀的那等美酒，便了無憾了！」
「你就這麼點追求？那活著跟鹹魚有何區別……」黃宏天調侃道。
「人之一生，強求太多，豈不是太累？」老者豪爽一笑，「老夫早已放下俗念，唯有這仙釀為我所求……」
「你這老傢伙要是真的放下那倒好了……」黃宏天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