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垂死掙扎
當李成被鐵匠用長矛刺翻在地時,整個戰鬥終於結束了。戰鬥持續的時間大概就是一刻鐘,或許更長些,或許更短一些。因為戰鬥太激烈,大家對時間的流逝已經失去了感知力。
戰鬥結束后,張松第一時間衝到了曉理面前,一把抱住了與曉嵐抱成一團的曉理。
曉理還是有點蒙,俄爾,他顫抖著手有點笨拙地抱住了張松,「哇」地一聲哭出聲來。曉嵐便也跟著流眼淚。
張松一邊用手在曉理身上揉捏,一邊柔聲問道:「曉理,別哭,別哭,大兄在這呢。告訴大兄,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沒有,大兄,我剛才好害怕啊!」曉理嚎啕大哭道,聲音凄苦而無助。
張松心中一酸,緊緊地抱了曉理一會兒,安慰著曉理。待曉理平靜下來后,就朝周谷與希子望去。
于敏之緊緊地抱住了周谷,周谷雖然嚇得臉色蒼白,但是精神狀態倒還算正常,應該沒有受傷。希子此刻專註地跪在一名傷員身旁,為那人查看傷口。
上前抱了抱周谷,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確定他沒有受傷后,又安慰了幾句,張松走向了老貨郎。老貨郎向張松行禮,拒絕了張松查看傷勢的請求。
「主公去看看范父,是范父最先衝出來打了周明庶一棍,曉理才免遭了周明庶毒手的,為此范父挨了丁三山他們好幾下。」老貨郎用手指著希子那邊道。
張松這才知道,剛才關鍵時刻的那一聲怒喝是范父發出的,希子正在治療的也正是范父。張松上前,打量了希子兩眼,向希子詢問范父的情況。
「主公不用擔心我,我沒有事,只是被人打了兩木棍,肩背部痛得厲害。」范父笑得呲牙咧嘴的。
「不只是肩背部,你大腿上還有一處刺傷,需要及時處理一下,其他倒都還好。」希子冷靜地說。
「伯父,你就聽希子的,先躺著別動,讓希子為你處理傷口。伯母也不用太擔心,希子醫術很高明的,伯父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張松一面勸導范父,一面安慰范母與范新。
「那行,就是太麻煩希子了。」
「沒有關係!」希子頭也不抬地專心處理傷口。
「希子,你還好嗎?」
「我沒有什麼事,大兄不用擔心,你自己呢?」
「我也沒事。」
於心之與鐵匠正帶人將隨同周明庶進入谷內的人逐個綁了,那些人全都掛了彩,有幾個還傷得很嚴重。於心之正用長矛柄使勁地敲打周明庶,周明庶躺在地上,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陳甲,你將周明庶潛入谷內的人員全都落網一事告知谷口守衛之人。」張松對坐在地上休息的陳甲說,「告訴他們,用心守衛谷口即可。」
「是!」
陳甲轉身上馬,策馬向谷口奔去。
張松走到于敏之跟前,跟于敏之商量了幾句,又與宋配商量了片刻,便站到了一處土坡上。
「把周明庶一眾人等帶到議事堂,聽候處置。其他人員也全部前往議事堂,聽候安排。」張松大聲命令。
議事堂里的一眾婦孺正惶惶不安,見於敏之、張松等人前來,所有人都長長地吐了口氣,群情才安定下來。
眾人分別坐下,張松一臉冷峻端坐於議事堂的上首,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几案,厲聲喝道:「把叛亂分子押上來!」
於心之與沈攸等就將周明庶押進了議事堂,強迫他們跪在地上。周明庶雖然跪在地上,但是頭顱高昂,目光倔傲不馴地盯著張松。
「嗬嗬,張松,你現在一定很高興,對不對?你也確實應該高興,這一次是你贏了。」周明庶道,「我猜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對不對?你想要知道什麼,只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明庶臉上露出笑容,但他眼底里的那絲狡黠,張松並沒有忽視,張松知道周明庶想以此為手段來拖延時間,寄希望於黃南村、小溪村與石富村的青壯年來營救他,張松也不點破他,正好問清楚整件事情。
「說說冶鐵場與軍事訓練場的事,那是你搞出來的吧?」
「沒錯,是我搞的,具體負責實施的是李末與唐文,我讓他們在今天搞點事情出來,給青松谷造成混亂,方便我們行事。」
「高爐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也去破壞!」鐵匠憤憤地插了一句。
「什麼時候青松谷這麼沒有規矩了,隨便一個下屬也可以打斷長上的話?」周明庶輕蔑地看了鐵匠一眼,「即使建好了,而且我也掌管了青松谷,也沒有人懂得如何使用,留著它幹嘛?」
向鐵匠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他插話,張松繼續問:「還有一個問題我也不明白,你是怎麼帶人進入谷內的?」
「你想知道?」周明庶得意地說,「不好意思,我不告訴你!」
張松笑了笑,也不以為意,他慢條斯理地說:「我估計你是從高山上翻過來的,當然,具體哪裡有路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不告訴我也沒有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查探,我肯定能查出那條路來的。」
周明庶不置可否,只是笑,但是笑容明顯比剛才多了一絲勉強,他的目光閃爍不定,眼睛不停地轉動。
「我猜你一定在想,時間過去那麼久了,為何谷口還是那麼安,是不是?你覺得黃南村、小溪村與石富村的村民會按照與你約定的時間向青松谷進攻嗎?」張松笑眯眯地看著周明庶,不緊不慢的說道。
周明庶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驚疑不定。
「我再告訴你,劉武子已經向我們交待了你的所有計劃,我們已經知道了谷外三個村的村民與你有約定。我還猜測,你不敢將自己想獨佔青松谷的實情告訴所有村民,因此,我在想,如果谷外的村民知道了你的陰謀,他們會不會配合人的計劃呢?」
周明庶依然拒絕回應張松。
「夫人饒命啊,我等是受周明庶的蒙蔽,是周明庶說你被張君挾持,你有生命危險,我們是誠心來搭救你的啊。」
李成突然撲倒在地,拚命地叩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向于敏之求饒。其他村民見狀,也都跟著叩頭求饒。
「你們綁著谷兒與希子來救我?這話說出去你覺得有誰會信?你莫非以為我得了失心瘋,連基本的是非也判斷不了了?」于敏之厭惡而冰冷地說道。
李成他們無法回答,只是拚命地叩頭,額頭都叩破了。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要像個磕頭蟲一樣求饒,也用不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我們的目的就是要佔據青松谷,先以夫人受挾持名義殺了張松與宋配,再囚禁夫人等人,這在當初商量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的,當時你們幾個都還為我佔據青松谷后要給你們什麼位置而爭吵不休呢。」周明庶厭惡道。
李成等幾人的恐懼突然好像找到了發泄口,他們憤怒地咒罵周明庶,話語里充滿了惡毒與怨恨。
周明庶沒有回答,也沒有生氣,只是憐憫地看著李成等人。
「報,稟夫人與長上,谷口的敵人已經退去,谷口安然無恙。」陳甲飛奔而入,朗聲報告。
「唉,看來這一次是還我輸了,你贏了。」陳甲報告的內容,冰凍了周明庶最初聽到報告聲音時的喜悅,他的語氣顯得很蕭索,「你還真是貴人啊!我準備得這麼充分,居然還是失敗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張松回了一句。
「多行不義必自斃。」周明庶口中喃喃地念了幾遍。
「周明庶,你身為部曲竟然背叛主人,可謂以下犯上,理應處斬,你可知罪?」于敏之厲聲道。
周明庶神情蕭索地看了一眼周谷,略向于敏之躬了躬身道:「圖謀青松谷,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向夫人賠罪了。」
于敏之愣了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周明庶居然會當眾認罪。看到周明庶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許是想起了周明庶的過往的功績,于敏之心中終究還是有一絲不忍。
「周明庶,你為何就不能安心做好部曲的本份,輔佐張松發展壯大青松谷呢!」于敏之有點恨鐵不成鋼道。
「多說無益,夫人,錯誤已經犯下了,再也不可能挽回了,我也沒有其他要求,只求一死而已。」周明庶笑了,只是笑容有點慘淡,「只是死之前,讓我為張松盡點力,幫他把青松谷與谷外三個村莊的奸滑之徒肅清吧。」
李成惱怒交加,道:「周明庶,你瘋了,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要啦!」
周明庶沒有理會李成,他昂著頭看了看于敏之、張松與宋配等,嘴角勾了勾,語氣平靜地說:「你們抓獲的人員中,除了極個別外,都是我的親信。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參與了這事,他們是……」
張松看著周明庶跪在議事堂中,一個名字接一個名字報出來,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周明庶怎麼會突然變了性子了,對自己這麼好了呢?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呢?
隨著周明庶一個個名字報出來,議事堂內的眾人漸漸騷動。
「周明庶,你別血口噴人,誰跟你私下聯繫密切啊!你自己要自尋死路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別把我拖下水。」被念到名字的一個人怒斥。
張松猛然一驚,騰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塞住他的嘴,別讓他再說下去!」
張松一邊喊,一邊向周明庶身邊搶去。到得周明庶跟前,突然發現沒有東西可以塞住周明庶的嘴,情急之下,張松用力地大巴掌抽打周明庶的嘴。
周明庶被打后,一點怒氣也沒有,他哈哈大笑道:「夫人,張松,怎麼……樣,我送你們的禮物……還可以吧?記得要把……他們全……全都殺掉哦。哈哈。」
這邊,宋配在張松搶到周明庶跟前時也反應過來了,他從自己身上撕了一塊布下來,衝到周明庶面前,把周明庶的嘴塞住了。
雖然被塞住了嘴,周明庶仍在發笑,笑得腰都彎了,眼淚都出來了,只是無法出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