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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殺人準備

  次日一早,為青叔舉行的葬禮就已經結束了。


  稍晚的時候,青松谷就要舉行宴會,慶祝昨天成功打退了飛龍盜的進攻。


  「主公,殺俘虜的事情由我來做吧,我只是一名謀士,聲名不好影響也不大,主公做了的話,將對大業帶來無法估量的影響。」在與張松、李山一起朝議事堂走去的時候,宋配非常擔憂地說。


  「還是我來吧,我就是一名普通人,宋君將來是要輔佐張松的,不能因這些小事而污了自己的名聲。」李山自告奮勇地說。


  「哎呀,你們兩個別爭了,這事我能處理好,如果這點事我都處理不好,將來拿什麼去成就大業啊?」張松揮手制止了兩人的爭執。


  「張君、宋君、李君,諸位請進!夫人已經入席了。」劉永盛站在議事堂門口迎接張松等人,然後把張松引到了座位上。


  與張松見禮之後,于敏之敲了敲几案,待大家安靜后,便舉起了酒杯,開了口:「昨日藉助大家的努力,我們成功打退了飛龍盜的襲擊,其中張松當為首功,其餘如永盛、心之、明庶、李山、陳甲、沈攸等等,都功勞甚大,今天在這裡宴會,就是為大家慶功,請大家滿飲此杯!」


  「飲勝!」


  「昨日之戰,我等俘虜飛龍盜十餘人,經商議,這些俘虜交由張松處置。為此,自今日起三日內,青松谷里的大小事務一應由張松做主,張松所言即如我言,請大家務必遵照執行。」于敏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折不扣地答應了張松提出的條件。


  議事堂中沒有人反對,即使周明庶也只是臉色有點難看而已。


  張松站起身來向于敏之表示了謝意,然後面對議事堂上的諸人,說道:「谷里的大小事務已由夫人安排妥當,請劉君、周君等按夫人的吩咐做好便是,不用更改。接下來我所要做的一切都是與處置俘虜有關,還請大家積极參与、支持。」


  劉永盛、於心之與陳甲等人都先後表示了對張松的支持。周明庶雖然沒有明確地表示支持,但是臉色好看了很多,除了那一絲不以為然外。


  「我知道大家都認為我們與飛龍盜之間是一場戰爭,這是因為朝廷拋棄了我們,讓大家自覺或不自覺地從心裡認為我們其實與盜賊差不多,飛龍盜和我們之間進行的自然就是戰爭了。」張松繼續道。


  議事堂中眾人聽聞,有人驚愕,有人沉思,還有人則是一副明了的模樣。


  「然而我認為大家這種定位是錯誤的,飛龍盜本為鮮卑人,在接受他們進入我們土地那一刻起,他們就等於是默認會遵守我們的法律制度,服從我們的管理。但是現在鮮卑人不但不服從管理,反而成為盜賊,四處劫掠,我們有權力依據法律制度對他們進行處罰!」張松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議事堂內外諸人都議論起來,于敏之的眼裡驚喜異常,宋配則是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就連周明庶也鄭重起來。


  「可是我們以誰的名義對他們進行處罰呢?又是以什麼律例為準繩呢?要知道,朝廷肯定是不會認可我們的,若是以朝廷的名義,我們還是名不正,言不順,因為朝廷並沒有授權給我們。」劉永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劉永盛的問題提得太好了,張松本還擔心其他人會要求以朝廷的名義對盜賊進行處罰,現在看來完全不必擔心,從劉永盛問話后諸人都不做聲看,青松谷里的人並不想以朝廷的名義行事,這也正合張松之意。


  「雖然朝廷不認可我們,但我們依然是這一方土地的主人,我們以華族的名義對他們進行處罰,以漢高祖進入關中時與百姓的三章約法為準繩。」


  華族貴胄是晉朝時胡人對漢人的稱謂,為什麼採用華族名義而不採用漢族名義,這也是張松慎重考慮后決定的,採用漢族就很容易把所有的胡人都推到對立面去,而在胡人眾多的北方,一開始把所有的胡人都推到對立面,並不是很好的主意。


  「說了這麼多,又有什麼區別,還不就是殺人!」丁三山在座位上哼哼唧唧。


  「錯了!不僅有區別,而且區別非常大,如果我們就此殺了俘虜,而不給他們定罪,我們就是真正的殺降。但如果我們給他們定了罪,再依律例殺了他們,我們就是正義的,是在懲罰罪犯。」不只是丁三山一個人有這種疑問,還有其他人也有這種疑問,張松就作了解釋。


  「既然這樣,那宴會過後就把俘虜拉出來,張松你宣布一下他們的罪行,砍了他們。」于敏之習慣性地命令張松。


  「還請夫人稍等一日,我還有其他要布置!」


  「還要等什麼!儘快砍了他們是正經,他們殺了我們的人,就該死!」吳洪叫道。


  其他人也是一臉疑惑地望著張松,不知道他為何說還要等一等,處罰的名義、準繩都有了,還有什麼可等的呢?

  「殺人也要講效益,如果現在拉出來殺了,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也就沒有多大效益。」張松說道,「夫人,這三日青松谷的事務由我做主,就由我來決定好不好?」


  「好!就聽你處置。」于敏之瞬間就明白了張松想做什麼,爽快地答應了。


  「我要在明日組織一場對飛龍盜俘虜的審判,我做裁判,負責定罪處罰,請於君做廷尉,負責控訴飛龍盜俘虜的罪行,請周君做辯護人,負責為飛龍盜俘虜辯護。」本來張松想說讓周明庶做訟師,但考慮到訟師的名聲不好,就改為了前生的辯護人。


  於心之一聽就高興壞了,他大笑著說:「好,我一定要好好控訴他們,敢殺我青松谷的人!」


  周明庶聽了則騰地一下站起來,狠狠地盯住張松,森然道:「什麼辯護人,不就是訟師嗎,你可是想戲耍於我?」


  張松平靜地說道:「難道周君以為我是那種公報私仇之人嗎?」


  「難道你不是嗎?」


  「定罪殺人,這裁判由我來做,你是不會有什麼意見吧?」張松望了一眼周明庶,周明庶不出聲,「剩下的就是控訴人與辯護人。」


  「那我也可作控訴人,由於心之作辯護人!」


  「首先說明的是,辯護人並不等同於訟師,訟師是無事生非之人,而辯護人是根據事實為飛龍盜俘虜說話,而且我是真心需要一個人為飛龍盜俘虜說話,你覺得在我做裁判的情況下,於君會是比你更適合為飛龍盜說話的那個人嗎?還是說你不敢?」張松臉上依然平靜。


  議事堂內外的諸人臉上先是現出深以為然的神色,隨後又有懷疑,周明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冷冷地道:「我有什麼不敢!我倒是懷疑辯護結束后,你是不是就找個私通飛龍盜的罪名把我也殺了。」


  「周君大可不必擔心,某絕不會借這件事而降罪於你,也也不會允許青松谷將來因為這件事而降罪於你,如果青松谷以後因為這件事而降罪於你,我就自動成為你的辯護人!」


  見大家都點頭,對張松的話很信服,周明庶也不好過於執拗,他盯了張松片刻,冷冷地道:「哼,你可不要後悔!」


  周明庶沒有再反對,事情就定了下來,審判的時間就是明日辰時初,地點設於青松谷外。


  宴會正式開始后,張松特意向周明庶敬了一杯酒,向他表示感謝。周明庶雖然還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但最終還是喝了那杯酒。


  宴會結束后,張松叮囑於心之不要大意,一定要掌握飛龍盜俘虜的罪行,收集好證據,爭取明日控訴時言之有物,還教了一些審訊的基本技巧給於心之,如將飛龍盜分開關押防止飛龍盜串供,在飛龍盜中製造囚徒困境各個擊破等。


  「張松,你今天做的真是太好了,戲耍了周明庶,還讓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在回家的路上,李山興沖沖地對張松說。


  「我並沒有想要戲耍周明庶。」頂著午時初的太陽,感受著越來越濃的春意,張松的心情很愉快,他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說。


  「不是戲耍周明庶?」李山傻了眼,「你還真是一心為青松谷著想?」


  儘管憎恨周明庶,但這件事情上,張松還真是沒有想到要去戲耍周明庶。他主要考慮的是將來如何分散地方長官的權力,熟悉歷史的他知道,一旦地方長官過分集中了權力會帶來怎樣的惡果,製造冤假錯案還是小的,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割據造反也不是不可能,剛好青松谷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他便想在青松谷做點小小的嘗試。


  當然,這麼做對於張松自己來說也是有好處的,只是這不是他刻意追求的,也就不想對人說,於是便朝李山點點頭。


  「主公,你對周明庶作下如此保證,周明庶少不得要以此興風作浪。」宋配擔憂道。


  「放心,周明庶作不了怪的。」張松淡淡地道,「只是我今天說的話於心之恐怕沒有聽進去,今天下午與晚上還請宋君與大兄協助他審訊飛龍盜。」


  「好的。」宋配遲疑了一下,「既然是審判,那必定要有一個程式,不知主公可有?」


  「有,但是還需要與宋君參詳,並與於心之、周明庶共同擬定。」


  「把地點定在青松谷外,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李山請教道。


  「嗯,就是向人宣揚青松谷是正義之師,因此還得麻煩大兄明早到青松谷外的村落多加宣傳,讓人來聽審,越多人越好。」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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