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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再回永平

  到達永平縣城遠郊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進城道路與平日里的繁忙相比,今天分外冷清,偶爾有幾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


  郊外的田地里多了許多新鮮的土堆,但不見平時辛勞耕作的人們,天空中幾隻烏鴉一直在盤旋,不肯離去。


  張松拍馬追上並列前行的於心之與陳甲。


  「大兄,情況有點不對!」


  「有什麼不對?」於心之似乎怒氣未消。


  「今天過年,進出城的人應該很多才是,怎麼現在不見幾個人呢?」


  「對啊,是有點不對勁!我們且慢進城,問問清楚再說。」經張松一提,於心之也立刻覺察到了反常。


  「前面有一個人,我去問問。」陳甲自告奮勇地策馬朝前面一名老人走去。


  「請問……」


  陳甲話還未說完,那名老人「啊」地一聲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滿臉驚恐。


  張松趕緊上前幾步,扶起了老人,為老人撣去身上的泥土,收拾好掉落在地的東西。


  「老丈,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到永平縣城來探訪親戚的,現在向老丈請教,為何今天過年縣城還這麼冷清呢?是不是有什麼變故啊?」張鬆柔聲說。


  「唉,別提啦!」那名老人一邊嘆氣,一邊搖頭,「都是那飛龍盜作的孽啊。」


  「怎麼啦?」張松心一下就懸了起來,急忙問道。


  「前天晚上,飛龍盜趁縣尊出城之際突襲而來,城裡百姓一時來不及防備,就被他們攻進了城裡,這些個盜賊是走到哪裡就殺到哪,燒到哪裡,搶到哪裡,最後還抓了一批人走了。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永平縣城成了一片火海,百姓死傷無數啊。」老人說起來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痛心疾首。


  張松一聽急了,草草安慰了老人幾句,就策馬朝永平縣城飛奔而去,一路上有好幾次差點都被摔下馬來,於心之與陳甲也忙跟在後面。


  城門處無人把守,入城之後便是一片狼藉,除了有限的幾個地方外,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城南所有的棚子都只剩下了灰燼。


  路上見到的人都是愁容滿面,哀哀切切,還有的人家成年人都死了,只剩下幾歲的小孩伏在屍體旁哭泣,滿地的血跡暗紅髮黑,分外刺眼。


  張松心裡更加焦急了,他顧不得其他,勒馬直往弟弟與妹妹藏身的洞里去了。


  到了洞前,他跳下馬來,來不及拴好馬匹,更來不及招呼於心之與陳甲,就朝洞里跑去。


  「曉理,曉嵐!曉理,曉嵐!」張松一邊跑一邊喊。


  洞里還是那麼陰暗潮濕,平日里還有生氣的洞里這時沒有人居住的氣息。張松滿洞尋了個遍,灶里的火已經熄了,今天沒有生火的跡象,洞里原來藏著的臘肉與皮毛也不見了。


  張松全身的力氣像被人抽走了一樣,慢慢地蹲坐在洞里的那張木床上,臉色蒼白。


  「張君,怎麼啦,你弟弟妹妹呢?」於心之關心地問。


  張松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眼裡的淚水說明了一切。


  於心之明顯不怎麼會安慰人,陳甲就更不用說了,二人就坐在洞里一聲不吭,只是陪在張松身邊,任他流淚。洞里的氣氛便變得沉悶而悲傷。


  「大兄?」一個怯怯的聲音從洞口處傳來,有幾分遲疑,有幾分期望。


  這一聲就如一針強心劑,張松「刷」一下就站起來,幾個大步就到了洞口。洞口的曉嵐先是嚇了一跳,馬上轉身要跑,但一瞬間又停了下來。


  「曉嵐。」


  「大兄!」曉嵐一下就投入了張松的懷抱,死死地抱住了張松的腰,生怕稍一鬆手張松就會飛走一般。


  「曉嵐!「張松同樣緊緊地抱住了妹妹。


  「曉理呢?」好一會兒,張松放開了妹妹,高興問道,「你怎麼認出我來了。」


  「一開始我也不敢認大兄,只是後來我看大兄的身影,覺得應該就是大兄你。曉理大兄在袁士大兄家裡。」


  「怎麼回事?怎麼會到袁士家裡去了?還有這兩天你們到哪去了,那些臘肉又去哪了?」張松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大兄,飛龍盜到城裡來了,他們搶了許多東西,殺了好多人,燒了很多房屋,袁士大兄的父母都被殺死了。」曉嵐一臉恐懼,「我與曉理大兄昨天就去袁士大兄家裡幫助為他父母辦理後事,由於沒有什麼東西吃,我們就把臘肉提去了。」


  張松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便為曉嵐介紹了於心之與陳甲,曉嵐很有禮貌地向於心之與陳甲問好。


  「我們一起去袁士家裡吧,收拾好東西,到時你跟我一起離開永平縣。」


  袁士原來的家是一片廢墟,現在只是在原來的地方清掃出一塊地方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窩棚,窩棚里只有曉理、袁士、范新與鍾貴在,沒有其他人。幾人見到張松一開始都沒有認出來,然而當張松一說話,幾人就認出來了,便高興地都上前見禮,慶幸張松還好好地活著。


  為幾人介紹完於心之與陳甲后,張松與於心之、陳甲都向袁士表示了哀悼。


  「尊君與尊母都安葬好了嗎?」張松關切地問袁士。


  「昨天在范新與鍾貴家人以及曉嵐、曉理的幫助下安葬在了城外。」袁士眼裡噙著淚水。


  張松又安慰了會兒,問道:「縣城現在為何沒有人守著啊?」


  「縣令楊興都不見了,縣衙也被飛龍盜洗劫了,世家大族都只顧躲在自己的壁壘里保存自己,一般的百姓埋葬親人都來不及,還有誰去守縣城。」鍾貴回答。


  「主簿、主記室史、游徼與賊捕掾等人呢?」張松聽說縣衙被洗劫了,大為驚訝地問道。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追捕你的人中只有一個人在今天回來了,事後也只在城外找到幾具追捕你的人的屍體,其他人都不見了。」范新看了張松一眼,「現在世家大族都在說,飛龍盜是在楊縣令帶人追捕你的時候進城的,飛龍盜是你預先帶來埋伏在城外的。」


  「是飛龍盜,那就對了。」張松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正是趁這個機會逃脫了追捕,只是沒有想到那是飛龍盜來襲,不過,即使想到了,他那時也只能逃走,不可能返回去送死。


  聽了張松的回答,范新幾人便沉默了,就連曉理也不說話。


  「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是如世家大族他們所說的那樣。從飛龍盜窩裡逃出來時,我就已經殺了他們的二首領及其餘幾名部眾,還傷了他們的三首領,我與飛龍盜之間已經有深仇大恨。」張松平靜地說。


  范新、鍾貴與袁士明顯鬆了口氣,都輕鬆地笑了起來。他們雖然知道張松不太可能與飛龍盜勾結,但現在城裡傳言甚囂塵上,讓他們不得不擔憂,現在張松親口否認,他們就有一種雲開見日的感覺。


  「你們有李山大兄的消息沒有?」


  「據說是被楊縣令給抓起來了,關在牢里。」范新的語氣也不是那麼肯定。


  「縣衙現在也沒有人嗎?」張松希望確認這一問題。


  「沒有,我從那裡經過時縣衙的大門打開了,但是不見人影。」袁士很肯定。


  「那永平縣官吏的家眷呢?」


  「楊興來的時間不長,沒有帶家眷,唯一的一名婢女那晚被飛龍盜殺了,而其他官吏的家眷又不住在縣衙。」范新解釋道。


  「於君,我要去縣衙一趟。你們去不去?如果不去就留在這裡等我。」張松對於心之與陳甲說。


  「去,怎麼不去,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量。」於心之立即答應。


  「那曉嵐、曉理,你們與范新、袁士在這裡等著,等下我們回來接你們。鍾貴麻煩你給我們帶路去縣衙大牢。」


  幾人也無異議,鍾貴便帶著張松他們往縣衙大牢去了。


  縣衙大牢設置在距離縣衙不遠的一處一座磚石結構的房子里,房子並不太大,緊鎖的大門上寫著一個繁體的「獄」字。張松他們到達里,門口只有一名小史在看守。


  「來者何人?此為獄屋,閑人勿近,你等速速離去!」看守大喝。


  「休得叫喊,否則我殺了你!」張松根本不理他,上前將刀架在看守的脖子上,威脅道。


  看守還想反抗,張松二話不說,一拳將他打昏,從他身上搜出鑰匙,將牢門打開了。


  牢門剛一打開,一股濃重的霉味與腥騷臭味撲鼻而來,張松皺了皺眉頭,讓陳甲與鍾貴在外守著,自己與於心之走了進去。


  「李山大兄!」張松一眼就認出了蹲在牢房角落裡的李山,大聲喊道。


  李山踉踉蹌蹌地走到張松跟前,一把抱住了張松,「張松,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多謝神明保佑!」


  「走,我們出去再說!」張松打開了李山的枷鎖。


  「張君,可還記得故人?」一人高聲呼叫。


  張松定睛看去,那人正是宋配。


  「宋君,仆有禮了,可願隨我等出去?」張松朝宋配行了一禮。


  「願去!願去!」宋配連聲答應。


  將其他犯人打了回去,張松與於心之扶著李山與宋配出來,重新鎖好了牢房,將鑰匙放在看守的身上。


  「縣衙的武庫在哪?」


  「我知道,跟我走!」李山也沒有問張松要幹什麼,就帶著張松等人去了。


  於心之與陳甲一聽就知道張松要幹什麼,兩人很是興奮。只是到得武庫時,兩人大失所望,只見武庫大門打開,裡面所有的武器一掃而空,只留下了一些老朽木棒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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