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火冒三丈
正當兩人飲酒甚歡之時,一個壯碩無比的身影踩著沉重的步子來到黑木桌前,其鼻息如悶雷轟轟,眼珠大若圓盤,樣子實實是粗曠猙獰得很,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渾身赤色毛髮,就像燃燒的赤焰纏身,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
嘲岡餘光一掃,這不正是方才在門口所見的那個蠻橫無理的赤胡大漢,豈有此理,沒去找他,他居然自己找上門來,嘲岡心中頓時一股怒氣滋然而生,眼看就要燒到嗓子眼。
然那赤鬍子卻是始終昂著頭,雙手抱胸,斜眼與嘲岡對視幾分鐘之後,轉而瞟向一旁醉倒在桌旁的容若,龐大的身子居然滿滿朝著容若挪去,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抓向容若的腰帶。
這赤鬍子說白了就是專門清理醉漢的酒保,不過此人似乎看起來十分奇怪,就像一副皮囊一樣,那眼神之中毫無一絲生氣。如此也罷,可他不顧桌旁別人炙熱的目光,唐突地伸手欲抓起容若,這一舉動實在太過傲慢,簡直是旁若無人。
說時遲,那時快,嘲岡衣袍一揮,容若未飲完的那杯酒如一道光,直衝那赤胡大漢虎口。那赤鬍子頓感手上一震,不禁面露痛苦之色,手隨之回縮。
「少惹這人,這人在酒館里可謂是數一數二的,他發怒起來,整個酒館都要抖三抖。而且這裡魚龍混雜,難免有好滋事生非之人,你如此明目張胆惹事,定有人也會摻和一腳,到時候局面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客天涯按住嘲岡急欲再次發動攻勢地手,搖了搖頭。
嘲岡眉頭緊緊一皺,望向客天涯,道:「難道就仍由他胡作非為,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容若丟出門外?」
「這……」客天涯虛嘆一聲,也不在多言其他,自覺地后居一步,退出這個隨時可能成為戰場的地域。
畢竟只是萍水相逢,客天涯如此之舉也無可厚非,但這一舉動讓赤鬍子立即鎖定了剛才動手之人便是虎視自己的嘲岡,他隨即怒目圓睜,回過身來,那副兇狠的表情似乎隨時都要把嘲岡撕碎一般,牙齒咬得陣陣脆響。
要論體術,嘲岡是不怕任何人,因為修鍊《水注心經》的原因,嘲岡目前的體能遠遠凌駕於普通人之上,可謂是上流水平,所以單拼蠻力,嘲岡完全不虛。只見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冷哼一聲,眼中帶著無盡的輕蔑,不過如此壯漢,且天生異相,也不可過於掉以輕心。
眼看赤胡大漢重踏逼近,一雙巨掌朝著嘲岡身上強勢撲來。雖然這大漢估摸著也有四五百斤,可動作還算迅捷,這呼吸眨眼之間便如同一座大山劈頭蓋臉而來。
嘲岡大概評估了一下敵我實力,心想硬碰硬只會正中對方下懷,故而心中另有盤算。
眼看赤胡大漢近在咫尺,可嘲岡確實一點也不慌張,在赤鬍子探出雙掌之時,料定其攻擊心切,防守必有漏洞。因此趁著赤鬍子一心攻擊,重心偏移之際,嘲岡趁勢前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利索地躲過第一波攻擊后,轉而繞道對方背面,隨即一記乾淨利落的飛腿獻上,只聽得「轟」得一聲,整個大廳頓時清靜了大片,除了一些臨近迷糊的幾個酒鬼還在睡夢中討酒,所有人都聞聲停下手中的酒,朝著嘲岡的方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好!」也不知道哪裡傳來的一聲叫好聲,整個酒館登時炸開了鍋,重新沸騰了起來。
周圍不一會就圍滿了人,有人甚至端著酒杯翹著凳子坐在了人群最前面,指手畫腳的,好像在指揮戰鬥。這人群之中基本是不怕事大的,一個跟著一個在起鬨。
赤鬍子隨即一骨碌從地面上跳起,雙臂一振,大聲狂嚎一聲,那聲音在大廳上方回蕩著,震耳欲聾。
本以為是起勢之吼,嘲岡也不放在心上,可是下面發生的事,由不得他不多幾分重視。
但見赤鬍子一番扯嗓巨吼之後,其身上包括鬍子頭髮等所有的體發慢慢地由赤紅轉變成醬紫,想來他這次事唄徹底激怒了。隨後只見他三步並成一步,飛身跨到牆角,抱起一根斜跨在邊上的鐵杵,氣勢十足。那鐵杆足足有房梁那麼粗,長有三米左右,別看那鐵杵十分笨重,可在那赤鬍子手中卻是耍得虎虎生風,氣勢如虹。
「這下不妙了……」嘲岡心中隨著那鐵杵甩出的風聲,不由一震,心想自己這下真是惹出事了。
「上啊!傻愣愣地幹嘛呢,膽小鬼!」
「快上,快點上!」
「哈哈,那小身板還沒那鐵杵粗呢,這一棒估計骨頭都要粉碎。」
……
人群的喝聲可謂是一邊倒,雖然嘲岡的身材不算瘦弱,可是跟赤鬍子相比之下,誰也不看好嘲岡。
未過幾時,赤鬍子突然發起狂來,持著鐵杵似犀牛一般,怒火沖沖地橫衝直撞,那動作不得不讓人驚嘆,速度極快,一轉眼便臨近跟前,嘲岡見勢不對,隨即跳開,然而任憑他如何躲避,那鐵杵地准心始終對準了自己。
整個房間彷彿一道海浪迴旋,呼聲此起彼伏,人浪隨著二人的戰場變更,不斷波動退讓,其中難免有人擠人,相互踐踏之事,不久人群之中也爆發了爭鬥,由小範圍,蔓延開來,最後整個房間都亂鬨哄的,打鬥叫罵聲不斷。
眼看戰火很快便蔓延到容若身上,嘲岡想抽身前往,可那赤鬍子不依不饒,將途中任何阻擋的人或物都撞得四下而散,最後逼得嘲岡幾乎走投無路。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陡然雜亂的人群之中穿行而出一個空酒杯,那酒杯繞開途中眾人,不偏不倚,敲中赤鬍子的後腦勺,令其疾馳的腳步隨著一個趔趄,戛然而止。
嘲岡見此機會,連忙跳往容若身旁,將其抱起。雖然不知道是何人搭救,或許是人群混亂之中的誤打誤撞,不過正好替嘲岡解了個圍。
赤鬍子起來查看,嘲岡已經沒了影子,再探首一看,居然跳到了酒館的角落,而此時自己跟嘲岡之間隔著厚厚的人群,一時半會很難夠得著對方,可赤鬍子狠勁未褪,撈起地上的鐵杵,朝著人群中就是一揮,隨著幾聲咔嚓的脆響,旋即屋內慘叫聲一片,有些人直接便倒地不起。
嘲岡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著赤鬍子簡直是徹底瘋了,這幾棒下來,不知道殘害了多少條性命。
「這酒保簡直是草菅人命,大家一起把它制服了。」
「豈有此理,我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大家一起教訓教訓這個傢伙。」
「上啊!」
……
赤鬍子馬上就要為自己此番肆無忌憚的舉動付出代價,屋中諸人個個義憤填膺,朝著赤鬍子便是群起而攻之,而且人群之中是罵聲不斷。任憑赤鬍子再力大無窮,怎奈得屋中人數眾多,而且多半是些結實的大漢,相互聯手,三下兩下就將赤鬍子結結實實地壓在了地板上。
「吼……」
赤鬍子的咆哮已然是強弩之末,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嘲岡,無可奈何。
嘲岡不由冷笑一聲,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該落個如此下場。
這時六耳在屋外聽到了打鬥聲,躲在窗外望著屋內的熱鬧景象,興奮地吱吱尖叫著,像是在喝彩,它還沒見過這麼多人齊聚一堂打架鬥毆,看得它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可當它打算跳入之時,不想已經結束了。
六耳畢竟是只猴子,不習慣人族的住房,於是它一直就呆在酒館外,正好酒館后的小山丘上有片小林子,它便在林子上棲息。
屋內依舊是一片亂鬨哄的,所有的桌椅都被掀翻,有些甚至已經被打爛,可謂是一片狼藉。
「吼——」赤鬍子的咆哮聲忽地愈發高亢起來,它似乎蓄力掙脫,整個臉震得無比通紅,眼看就要充血爆炸,然眾人只道是困獸之鬥,並沒有放在心上,還在不停嘲笑挑釁。
陡然一股蒸汽從赤鬍子的身上沸騰噴射而出,壓在他身上的人群隨即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股強勁的蒸汽,其身上的人居然被沖飛了大半,其餘寥寥幾人見勢不妙,倉皇跳開,臉都嚇得青紫。
「不好,要出人命了,大家快跑!」
「快跑啊……」
……
然人多門窄,隨著門口被卡住,所有人瞬間成為瓮中之鱉,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赤鬍子一點一點膨脹,束手無策。這個趨勢下去,不弄個血流成河,恐怕這赤鬍子的怒氣一時半會也消不掉,這下玩笑真的是開大了。
客天涯早就見勢不妙,先行一步。
而嘲岡還被困在大廳之中,他在一旁看得可謂是心生畏忌,他不由地抱緊了容若,目不轉睛地望著已經無人壓製得住的赤鬍子,深深吸了口氣。
「察蠻,還不速速住手!」
眼看局勢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時從閣樓之上傳來一聲黃鶯般甜美的聲音,那聲音就像一襲涼風,頓時讓狂躁的氣氛安定了下來,赤鬍子也暫時停止了膨大,人群之中的恐懼隨之有所平復。
這小小的酒館之內真可謂是藏龍卧虎啊,嘲岡暗暗驚嘆了一聲,目光不由地朝著樓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