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相伴而行
打茅屋回到水簾洞之後,嘲岡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他不由聯想著所謂的冥辰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商土分五洲,東湖,北海,南丘,東沙,京州,其中北海至北,冥辰山在北海之北,可謂是出於商土最為北面的位置,只不過綺妃宮是南丘的天狐,怎麼會願意千里迢迢來到瀘沽湖畔,還口口聲聲對嘲岡說是前來幫忙,其中的隱情實屬未知。
嘲岡目前還不可能想到這一層面,他似乎對綺妃宮對話深信不疑,就是次日就動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換句話說,這個突然對決定讓他覺得茫然,而且他並沒有什麼慾望離開水簾洞,去一個看似十分遙遠的地方。
容若見嘲岡有些心不在焉,走了過來,問道:「天辰,怎麼了,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嘲岡欲言又止,只是搖了搖頭,因為他是在不知道怎麼開口,難道要說自己要跟一個絕色佳人前往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那純粹是在沒事惹事。
容若見其支支吾吾,知道其中必有什麼事,眉頭一皺,再次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手記上的一些記載,有些弄不清楚。」嘲岡指著牆壁上的字畫,解釋道。
「你說那個什麼冥辰山?」容若視線隨著嘲岡所指,定格在牆壁上的那幅地圖之上,稍稍沉默了片刻,眉頭一皺,道,「你想去?」
嘲岡一聽,點了點頭,可一想到此行容若定然也會跟隨,如果讓她遇見綺妃宮,那自己絕對會是在火藥爆炸的中心,絕對會被扯得粉碎,於是他又搖了搖頭。
「你這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是個什麼意思?」容若嘟起了嘴,斜視道。
「其實我也有些矛盾,這個地方那麼遠,途中說不定會遇到形形色色危險的妖獸,我覺得其實這裡蠻好的。」嘲岡點點頭道,其實這話也是他心中的實話,他也不想老是在驚心動魄的日子之中度過。
只不過正如先前寒覓所言,所有人的臨時都帶著其原有的使命,一個人不可能僅僅只為了自己而活,所以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綺妃宮的言語其實十分平淡,沒有誘,也沒有逼,只是給了嘲岡一個選擇的機會,可以說去不去最後完全取決於嘲岡自己。雖然嘴上和心裡都對這段時間的安逸有了深深的依賴,可腦海里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個地方自己如果不去,以後會後悔莫及,那裡隱藏著許多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許能夠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容若可不是一個貪圖安逸之人,她其實對這種閑居生活有了一些厭倦,她還是希望趁著自己年輕,能夠走盪商土,而且自己離開京州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不願被那高聳的城牆封閉了自己的生活空間,如今一直待在水簾洞中,她已經有些覺得乏悶,這次嘲岡突然提到要去北海,她還是有些期待。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出去轉一圈吧,成天在這裡我都快悶死了。」容若拉著嘲岡的袖口,略帶懇求的目光,說道。
可是一想到綺妃宮,嘲岡身後就不由沁出絲絲冷汗,要怎麼讓容若接受綺妃宮結伴同行,這令嘲岡不由頭疼。如果自己帶著容若不辭而別,或許可以避免這個尷尬,可是這圖中艱險很多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綺妃宮顯然實力凌駕於自己與容若之上,同行能夠很好地幫自己規避風險,啊,好煩啊,嘲岡情不自禁地撓著頭,表情十分為難。
「幹嘛這副表情,不就是去北海嗎,有必要擺出這麼誇張的表情,怎麼,你不願意去?」容若翻著白眼說道。
嘲岡只好長嘆了一口氣,以容若的脾氣要是知道自己要回返茅草屋尋找綺妃宮,那麼自己必將永無寧日,也罷,只能放一放綺妃宮的鴿子,畢竟兩人不過萍水相逢,而且自己已經有去冥辰山的地圖,大可兩人同行即可。
這麼想著,嘲岡終於下定了主意,點頭道:「好,那我們準備一下,明天出發吧……」
「好!」容若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看來她真的快被憋壞了,所以會如此急切,只不過嘲岡地眉頭始終沒松過,因為他心底有些忐忑,生怕綺妃宮會跟上來,不過那時候自己就有理由開脫,不至於捲入兩個女人之間,左右為難。
嘲岡頷首應道:「嗯!那我們明天早點出發。」
只是如此草草啟程,嘲岡甚至還不知道這手記指引自己前往冥辰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當夜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一方面是關於綺妃宮之事,另一件事便是對這個神秘的冥辰山的遐想。他似乎隱隱感覺到了途中的艱險程度。
夜風清涼,可始終難以讓嘲岡這顆有些焦躁的心得以平復。
「天辰,你還沒睡著?」黑暗之中,從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裡傳來容若迷迷糊糊的聲音,她似乎也還沒睡著。
嘲岡淡淡笑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容若的聲音很輕,很輕,道:「也不是,我也睡不著。我其實一直在想,我白天慫恿你一起去所謂的冥辰山,到底對不對,這一路還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事,而且我師父也不在,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癲老頭?」嘲岡不由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不是我說他,他有些事情是在是做得太不靠譜,這一路走來,他存在的戲份微乎其微,多少危險還不是你我一起硬著頭皮扛過來?」
說起癲不亂,嘲岡心中的怨言可謂是一籮筐,怎麼吐槽也吐不幹凈,巴不得把他放在自己跟前,好好打罵一番。或許是癜不亂在容若心目中扮演的角色有所不同,容若對癲不亂還是十分感激,而且畢竟他是自己的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跟自己生父,相比,癜不亂不知好上多少倍。
所以嘲岡數落之時,容若還是站在自己師父一遍,替他辯解。這令嘲岡心裡頭有些不舒服,雖說一路上很多麻煩並不是癲不亂引起,可是追起根源,還是癜不亂拋下嘲岡二人,獨自離去有很大的干係,至少容若不會遭受一次死亡的洗禮,好在最後挺了過來,否則嘲岡巴不得把癲不亂找出來,狠狠鞭笞一番。
說起癲不亂,自從追蹤那團黑氣之後,似乎便消失匿跡,連祭器的另一部分眼下也在容若手中,真要說起來,他已經是手無寸鐵,身為獵元人的他,沒有了祭器,跟普通人基本上也沒什麼兩樣。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兩人窸窣私語,不知不覺,天明氣清。
臨行之前,嘲岡不由地朝著茅屋的方向悄悄望去,還是有些覺得對不起綺妃宮,雖然不過一面之緣,卻總感覺像是個相識數久的故人。
「算了,凡事不能兩頭兼顧,我還是帶著容若前往,雖然不知道此番去冥辰山目的是何,也許到時候便柳暗花明。」嘲岡自言自語道,誰知六耳突然跳了過來,調皮地敲了一下嘲岡的天靈蓋,只聽「嘣」得一聲,隨即讓嘲岡回過神來。
「你個潑猴,簡直豈有此理,越來越膽大包天了!」嘲岡見六耳齜牙咧嘴地吱笑著,隨即是氣不打一處來,揮起拳頭便迎頭趕上。
那六耳隨即被嚇得尖叫著,四處亂竄。
容若望著在林中追逐的兩人,一遍掩嘴嬉笑著,一遍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而此時,瀑布崖頂之上,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型,清風帶著陣陣水汽捲入其袍袖之中,紛飛亂舞。
她撫摸著懷中的寵物,目光穿透層層密林,凝視著其中穿梭的三個身影,嘴角一抹笑意說不出得詭異。
「淺淺,你的嘲岡哥哥居然拋下我們獨自離開了。」
綺妃宮並沒有如期在茅屋邊靜候,看來她早已經猜中今日嘲岡可能爽約,居然出現在了瀑布崖頂之上。只見其唇色無比殷紅,在陽光之下,宛若欲滴的鮮血,而且其神態與昨日那樹下倩影卻又略有不同,帶著一股濃濃的妖邪之氣,似乎心懷不軌。
只聽起口中的聲音陰陽怪氣,與瀑布的嘩嘩水聲夾雜在了一起,聽起來讓人心中略有不安。她靜靜地望著嘲岡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並沒有隨即趕上,而是十分平靜地望著,縴手在白淺身上輕輕地愛撫著,誰也不知道她此時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而此時的嘲岡只覺得心中忽地產生了一股難以言表的異樣,不由回眸一望,然而視野已經被高聳的密林所遮擋,那水簾洞的崖壁已經幾乎沒了影子。
「怎麼了?」容若見狀,也停下了腳步,詢問道。
嘲岡搖搖頭,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而六耳還在前頭的樹頭之上自顧自地攀躍著,似乎心情大好。
只聽這林中鳥鳴不斷,蟲鳴不絕,伴著習習涼風,讓人行走其中著實有些心曠神怡,嘲岡心頭的疑慮也隨之緩緩被沖淡,一心放在遊山玩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