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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重回宴會

  「你帶我去哪?」凌瑤一臉霧水,本想極力掙脫,可是嘲岡此時的手勁已經不是她所能掙脫的了。


  只見嘲岡徑直朝著前殿的方向游去,如此下去肯定會跟人群照面,凌瑤實在不清楚嘲岡到底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再往前就是的話,她們會發現我們的,到時候你……」凌瑤不知不覺表露出一絲絲憂心。


  嘲岡突然停了下來,對凌瑤說道:「雖然你在瀘沽湖捨身解救族人,可是這四年你的失蹤自然人群的那種感激之情有所消退,若是沒人不停宣傳你的捨身忘我,你是不可能在回來之時又如此之大的反響。但是若是你繼續以不知名的理由失蹤,那隻會引起族人心底的反感和抵觸,到時候你就是想回心轉意,也不會有人願意搭理你,你還是得趁著人群瀰漫在你的恩惠中,順勢而上,直接將女帝之位鞏固好。」


  凌瑤聽完吃了一驚,心想原來嘲岡以前是如此心思縝密之人,雖然算個局外人,可是比局內人看得似乎更清楚,不錯,她是聽說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寒覓不停地在人群中傳播自己的事迹。聽完嘲岡的猜測,她對其接下來的猜想充滿了興趣,倒想看看其還有什麼驚人的推測。


  「我猜這一切,除了那個病榻上的老婦人願意毫不保留地幫你,東湖之內幾乎沒有人會如此義無反顧地一路幫助你。而且這東湖很難有人如此有號召力,只可惜英雄遲暮,她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以後地路只能靠你自己走,可是眼下你不能將她的心血毀了。」


  凌瑤聽著,心裡不由一怔,居然連嘲岡也勸說自己留在東湖,她自己也明白寒覓的時日不多了,即便自己能夠順利登基,可保不齊以後會飽受忤逆,那時真就孤立無援了。


  見凌瑤微皺的眉頭,嘲岡將背後的蝶箏遞給凌瑤,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有些事情不是靠逃避就能夠解決得了,這把蝶箏你拿著。」


  「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凌瑤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目露疑色,看不懂,猜不明。


  嘲岡不由分說,抓著凌瑤的手,強行將蝶箏遞給了凌瑤,說道:「凌瑤,我沒騙你,從始至終。我想我來到東湖之後狀態如此不穩定多半跟這蝶箏相關,但是我來之前我並沒想過居然會遇到自己的祭器,不過這祭器不僅能夠救你的命,還能改變你的命。」


  「可是你不是說這裡面藏著你過去的記憶和所有的情感,你為什麼會願意拱手相讓?」凌瑤玉指輕觸琴弦,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頓時從指尖傳來,難以言表。


  嘲岡笑了笑,道:「這個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鞏固女帝之位,需要這把混雜著強大力量的祭器,只要你琴弦一觸,我想東湖中沒幾個人會是你的對手。」


  東湖鮫人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種群,她們受上天眷顧,每個人一出生便擁有靈源,雖然不像那些吞食菩提子的人畜,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是這種天賦足以看出創始之初,上神對於鮫人的偏愛,可是她們卻又被上神安排在一片水如烏玉的東湖之中,看似是出於保持天之驕子的周全,可她們世世代代卻為了一個不知名的罪責,年年經歷一次撕心裂肺,甚至傷及心靈的祭祀。


  嘲岡不愧是獵元人,一眼便看出鮫人體質的特殊,這一點他的祭器可以充當凌瑤強有力的武器,能夠避免其被頑固勢力迫害。


  「你為什麼要幫我?」凌瑤的表情十分生冷,她對這種幫助只有無盡的不解。


  「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凌瑤的心深深地被觸動,只見她呆愣住幾秒,隨即用力晃了晃頭,道:「我不知道……」她的思緒此時無比混亂,她對局勢的把握一直都十分遲鈍,壓根就跟不上嘲岡。


  嘲岡流露出一些心疼的表情,道:「相信我,你會需要這把祭器,我不會看走眼,你會是一個很好的首領。」


  凌瑤許久沒有說話,可是下一句話,令嘲岡的心不由陣陣隱痛,只聽她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了嗎?」


  「天羽……」嘲岡愣了幾秒,眼神重新泛起寒鐵般冰冷的光,道,「你果然知道我弟弟的下落!」一說到天羽,嘲岡的理智似乎就有片刻的空白,不過他還是努力想控制住這種情緒,但那眼中的異芒再次引起凌瑤內心的忌憚。


  凌瑤沉了口氣,道:「我不確定,我只知道他叫天羽。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他不過一個小孩,可是他的堅強讓我印象深刻,那骨子裡的那股堅強就像是天生的一樣,因為那個年齡的孩子,很難錘鍊出如此鋼鐵般的意志。」


  「你沒問他姓什麼嗎?」嘲岡對其中的細節淵源不感興趣,他只想確定這小孩是否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親弟弟。


  「那小孩父母是農戶,也許不是你所找的那個人,而且我從來沒聽他提到自己有個哥哥。」凌瑤回憶道。


  嘲岡想了想,頹廢之氣在此充斥在眉宇之間。天羽的死一直是嘲岡內心難以解開的結,以至於長年累月,成為揮之不去的執念,並不時地影響著他。


  凌瑤也不忍心繼續說下去,她靜默著,偶爾肩頭的疼痛還是會讓她不由皺眉。


  此時周圍靜得出奇,兩人彼此目視著,各懷心事。


  終於嘲岡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繼續拉起凌瑤的手,往前游去,他一時半會也不想提自己弟弟的事情,因為這件事一旦提及他一時半會很難平靜下來。


  「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我幫不了什麼。」凌瑤的心莫名地軟了下來,突然冒出一句道歉的話。


  嘲岡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他現在的打算就是扶正凌瑤之後,獨自回去救醒沉睡的凌瑤,可是這時他心底又不由泛起愁來,他望了一眼凌瑤,道:「凌瑤,我有件事情要拜託你。」


  「事情?」凌瑤不解地問道。


  因為嘲岡方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將蝶箏交付於凌瑤,凌瑤是要留在東湖號令族人,而自己是要遠離東湖,前往瀘沽湖救治容若。如果蝶箏留在東湖,那麼一旦離開一定的距離,自己很可能在蝶箏控制範圍之內的記憶也會隨之被抹去,那麼自己恐怕也會忘記蓮婆先前告知道回魂方式,到時前功盡棄不說,超出時限,容若的性命很可能真就無力回天了。


  看嘲岡目光有些獃滯,凌瑤又問了一句,道:「究竟什麼事?」


  「我……」自己既然將蝶箏相贈,怎好要回,矛盾之下,只能動員凌瑤陪自己回去一趟,而且還不能讓她知道是跟蝶箏有關,想到這,嘲岡終於開口說道:「其實就是容若的事,那顆東湖鳴珠的定魂之術我無法驅動,我想最後容若的命還需要你來延續。」


  「東湖鳴珠?」凌瑤心中納悶道,「蓮婆不是說要讓容若成為獵元人,東湖鳴珠對容若妹妹根本就無效嗎?」


  嘲岡被這麼一問,一時間也很難自圓其說。其實蓮婆當時只想借蒼雲之名,建立一個跟嘲岡之間的獨立空間,否則東湖鳴珠寒覓府上也有,到時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將其他人支開,試探試探嘲岡,應驗自己的猜測,很顯然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只不過嘲岡身上的有些謎團還是令其有些始料未及。


  「這個蓮婆怎麼個想法,我也很難猜透,不過這次我的確很需要你來幫我救救容若,單憑我一人,恐會失手。」嘲岡身為獵元人以來,屠靈無數,第一次如此死心塌地地相救一個人,估計多半是因為那顆塵封的心,不知不覺中被這兩名陌路相逢的女子擦亮。平日里唯有弟弟的消息能夠令其如此全力以赴,這次心裡多了個人,多了一些牽挂。


  凌瑤遲疑了一陣,心想自己雖然跟嘲岡還有些恩怨未明,可是容若絕對是無辜的,而且她們曾經促膝長談過,兩姐妹之間也算是相知相識,想到這,她點頭應允,不過她添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事成之後,嘲岡得隨自己回東湖受責,因為他是毀掉林中小閣的罪魁。


  嘲岡聽完不假思索便答應了,因為他有自信,只要蝶箏在自己可操縱範圍之內,這東湖之內根本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自己。


  見嘲岡豪爽答應,凌瑤的嘴算是鬆了,不過她還是一把甩開嘲岡的手,加快速度游到了嘲岡前面,道:「我才是女帝,你只能在我身後,不要到時候被人看出端倪,引得滿城風雨。」


  嘲岡嘴角一翹,緊隨其後。


  不一會,嘲岡和凌瑤便回到了宴席,恰好此時宴會接近尾聲,此時的人群依舊情緒高漲,見到凌瑤撫琴回席,更是興奮非常,高呼希望凌瑤彈奏一曲。


  此時滄月位居上坐,宮中線報早已將蘭紫之事告知與她,眼下她也不願意張揚,不想這個時候讓自己下不了台,隱忍著準備秋後一併算賬。她瞄了一眼凌瑤,心中暗涵的恨意逐漸滋生,不過要說其厲害就厲害在這裡,雖然心底是怒火翻騰,可其表情之上卻是流露出毫不做作的迎合,族人見狀都不由讚歎滄月是個識大體的忠臣,當然這只是滄月打算反客為主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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