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搖身一變
也不知行了多久，待烏鯰張開大口，一股氣泡翻湧過後，嘲岡一行人眼前突然出現一座美輪美奐的湖宮。
這湖宮四面均由龍綃圍砌而成，那龍綃隨著暗流，悠悠地漂浮在湖中，借著湖底淡淡的幽光，色澤五彩斑斕。
再看那湖宮之中玉柱並立，朝著殿中央延伸而去，玉柱周邊還掛滿了各式各樣編織精美的龍綃製品，配上形態迥異的珊瑚礁石，這其中的華美，不比荊州城的任何宮殿遜色多少。
這是嘲岡第一次親眼所見東湖的湖宮，估計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凡人來到這個神秘的宮殿之中。
龍綃宮之所以獲稱，正是因為殿中布滿這些獨特的紡織布品。龍綃宮是東湖湖底一個極其龐大的建築群，綿延數百里，且都是由龍綃圍砌，遠遠望去，甚是壯觀。
待三人走去出之後，烏鯰搖身一變，重新變回老態龍鐘的人魚模樣。
嘲岡為眼前絢麗的宮殿所深深吸引，他沒想到凌瑤的故鄉居然如此美麗絕倫，這其中的神奇也只有目睹之後才能感同身受，一般言辭難以恰如其分地形容。
這時，只見一條人魚領著一批下人，大老遠便笑臉相迎，而此人正是寒覓府上的那名管家，丘湟。
只見她領著寥寥幾名下人，朝著蓮婆游來，態度十分恭敬，遠遠就作揖招呼道：「不知蓮婆遠道而來，老奴不有失遠迎，還請海涵。」
蓮婆並沒有過多搭理這有所謂，無所謂的客套，而是領著嘲岡一行人，徑直便朝宮殿深處走去。
該死，還是讓他們混進來了，我得儘快通知滄月才行，至少得先把那凡人先解決掉，他才是真正的眼中釘肉中刺，丘湟暗暗下定決心，順手招呼一個相對乖巧老實的下人，在其耳邊聊了兩句，那下人隨即一溜煙便朝著門外游去。
之後，丘湟隨即跟上前面三人，笑著對凌瑤說道：「凌瑤，寒覓大人對你可是朝思暮想，沒想到終於是把你盼來了，這下大人可以稍稍鬆口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丘湟越說，情緒越顯得激動起來，但她還是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畢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除去闖入龍綃宮的嘲岡。
而凌瑤早就從若喃口中得知寒覓的境況，憂心忡忡，連聲詢問丘湟寒覓病情，那副擔心的模樣真是讓人看著心疼，畢竟這東湖之內沒有誰比寒覓更加疼愛自己。
在聽完丘湟的一番話之後，凌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獨自朝著寒覓的寢宮奔去。
而進入寢宮的那一剎那，凌瑤覺得自己的身體頓時僵化了，她看著病榻上枯瘦如柴的寒覓，晶瑩的淚光隨著湖底暗流，一閃一閃。
「是凌瑤嗎？」寒覓喉中發出無比嘶啞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無比心酸。
凌瑤眼眶早已經濕了大片，她應聲點了點頭，隨即拭乾眼角的殘淚，上前親切地呼喚道：「是我，我是凌瑤。」
寒覓聞言，大喜過望，掙扎著翻過身，見果然是凌瑤立在身邊，喜極而泣，雙手支撐著病怏怏的身體，顫顫巍巍地依靠在床頭。
凌瑤見狀，連忙出手攙扶，而觸碰的那一瞬間，凌瑤驚訝地發現，寒覓那身體損耗得極其厲害，摸起來簡直乾瘦得只剩骨頭了，連身體也輕得有些嚇人。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凌瑤紅著眼睛，內心無比自責，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在，寒覓能夠不用替自己過多煩心，卻不料適得其反，四年之後，已然是物是人非。
寒覓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用右手，無力地拍拍凌瑤的纖腰，安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是我太懦弱，這麼多年來一直選擇逃避。」凌瑤緊緊地握著寒覓那隻蒼老嶙峋的手，她知道現在再怎麼自責也無濟於事，因為不該發生的事顯然已經發生。
「你還小，所以很多東西你可能不懂，這不賴你。其實也怪我太過急切，有些事情處理欠妥。呵呵，都過去了，有些事也就別提了。能最後看你一眼，奶奶真的感覺很開心。」寒覓的笑容充斥著滄桑和歲月的折磨，甚至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寒覓，人既然給你送到了，我就先告辭了。」蓮婆此時也來到了寢宮門口。
啊？這就走了，那救治容若的事？嘲岡隨即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敲了一下，整個人都懵懵的。尤其是見到蓮婆轉身要離開之時，他更是心急如焚。
可眼見蓮婆沒游出多遠，突然回過頭來瞄了嘲岡一眼，冷冰冰地說道：「愣著幹嘛，還不快走？」
「啊？」這下嘲岡覺得自己更糊塗了，傻愣愣地看著蓮婆地背影，用手指著自己，確定道：「跟我說的嗎？」
蓮婆沒再回頭，徑直走了出去，道：「你要是想在這看君臣團聚的感人場面，那我也不攔你，讓你好好看個夠。」
若喃連忙推了推嘲岡，不停使著眼色，小聲說道：「你不是要救什麼人嘛，趕緊跟過去啊，還磨蹭什麼呢！」
「哦哦哦……」嘲岡隨即狂奔而去，然別看蓮婆老邁，任憑嘲岡怎麼奮力追趕，也跟不上蓮婆地速度。
嘲岡只能一邊追，一邊暗暗抱怨道：這老太婆脾氣真是古怪得很，一會慢悠悠，一會卻看著急得很，就像在玩弄我一樣，真不是滋味。
不過一想到蓮婆如此胸有成竹能夠救容若，他也只好把這些怨言全部吞進肚子，皺巴著眉頭，默默加快腳步追趕，可這腿上了陸地是經過無比，在這水中卻好比灌了鉛一樣，慢得出奇，而且心越急，越是邁不動。
正當他埋頭一心追趕之時，突然一股暗流悄無聲息地迎面衝來，嘲岡沒所防備，直接被暗流卷了進去。
嘲岡大叫不好，感覺被暗流死死纏住，渾身使不上勁，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暗流的迴旋擺動。
他艱難地抬起頭，想看看蓮婆究竟距離自己多遠，想開口求救。沒想到的是，當嘲岡一抬頭，居然看到蓮婆那烏黑的垂地長袍，而且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再稍稍揚起頭，只見蓮婆那對鋒利睿智的目光正凝視著自己，而且那種眼神說不出得怪異。
「蓮婆，我……」
「我怎好讓你一個凡人在龍綃宮招搖大擺地四處遊逛。凌瑤那小丫頭是無憂無懼，可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一把年紀了還跟一個小丫頭一起胡鬧，做著這些離經叛道蠢事。」蓮婆面無表情地說著，朝著暗流稍稍又靠近了一些，振振有詞道。
嘲岡聽完蓮婆地話后，一時間沒領會，直到發覺自己的下半身傳來一股異樣。待其低頭俯視之時，驚覺自己的腿在漸次模糊，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自己的腿居然漸漸地被一條布滿鱗片地魚尾所取代。
「我的腿！」嘲岡失聲慌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下肢一點點發生變化。
大概又過了一小會，暗流終於停止了涌動，嘲岡也就重新降至湖底，只不過少了腿，一時間難以把握平衡，直接就癱在了湖底，只能憑藉健在的上肢勉強支撐身體。
「蓮婆，你這……我不過一個凡人，怎麼能夠適應沒有雙腿的日子，你還是快點把我變回來吧，不然恐怕我就要一直躺在這冰冷的湖底了。」嘲岡無奈地望著自己的魚尾，不禁動了動，但是除了揚起一陣沙泥，身子依舊保持原地，未動分毫。
「蓮婆，你還是大發慈悲，讓我變回去吧，求您了！」嘲岡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蓮婆，希望能夠柔化其如鐵一般的面容。
然而蓮婆不過冷笑了一聲，道：「你要想這麼賴在湖底，那你好自為之吧。」
沒想到蓮婆乾脆就撂下一句話，獨自扭頭準備離去。
這讓嘲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地拍打魚尾，奮力地想挪動自己笨拙的軀體。頓時湖底激起一陣濃厚的泥沙，眼看自己的視野也要隨之被完全覆蓋。
不曾想，這一頓看似雜亂無章的掙扎，嘲岡居然就浮了起來，再擺動擺動魚尾，身體開始晃悠悠地朝前移動起來。
沒想到他居然無意中掌握了竅門，沒多久就開始自顧自地遊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魚尾在這湖中著實是十分方便，不像雙腿在湖中行走，感覺有些困難。
「嘿嘿，蓮婆，你看……」正當嘲岡有些得意忘形之時，蓮婆早就已經游出很遠的一段距離，嘲岡見狀手忙腳亂，奮力拍擊魚尾，迎頭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