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血擘王殺成
岐山莊,此刻已是夜幕降臨,但是這天卻是長亮不暗,似有一種暗紅之色將這裡渲染。
再一看,那一根根的木柴散落在地上零星的燃燒著,顯然是篝火堆被衝散造成了這般模樣,但是那火焰卻是如同鮮血一般跳躍燃燒!
仔細看去,那些木柴四周已經被屍體堆滿,而且更是處在一個暗紅色的液體小譚當中,其中有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傳出,聞之令人幾欲作嘔。
赫然,那木柴並非燃燒油料,而是以這些血液為燃料!
如同這般的情形,在這岐山莊的戰場當中存在了許多!
就算說是屍骸遍野血流成河也不為過,而那原本被劃分的二里真空戰場,卻是被獸潮越過。岐山莊的西邊一些屋舍已經坍塌,就連原本被安頓在村莊東側的婦孺病殘的族人,也不得不向東遷徙到安全的地帶。
嘶吼聲不斷傳出,其中既有妖獸的咆哮,又有修士的怒號。
這已經是岐山獸潮展開的第最後一日了,戰爭早已升級,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妖獸一方不死不休,接連幾日幾乎是沒有間隙的出動著。
岐山莊族人血戰不退,雖然已經出現了十分慘烈的犧牲,但是沒有人有過怨言或者放棄的念頭,反倒似激活了那血性,用行動來堅定信念,誓死守衛岐山莊……守護那身後的族人!
在那激烈的獸潮當中,死亡已經是很平常。
「阿烈大伯!」
在戰場中的某一處,一個壯年族人半躺在地面上,身下壓著那些死去不久的妖獸,而他身上有著許多的傷口,正向外流著鮮血。
他頭顱抬起,脖頸顫抖的僵硬,可以看出,這是他用力勉強支撐著自己抬起。他沙啞的開口,神色悲戚,眼眶通紅就有淚水流出。
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裡四周正有著一些妖獸如同癲狂一般發動著攻勢,在妖獸中央正有一個年歲不小但卻體型高大的族人,顯然這個被妖獸圍攏中央的男人,就是那壯年族人口中的阿烈大伯!
只見其目中有著瘋狂之芒,怒吼一聲與四周妖獸廝殺在了一起,奈何寡不敵眾,全身血肉翻開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
英雄末路,那充斥在戰場中的咆哮和怒吼便是最好的葬歌,只見那些妖獸本應前進的身軀驀地一震,紛紛後退了幾步。
那阿烈大伯身體表面浮現出九條細線,細線原本乾涸,在被催發出來之後天地之間的元氣如同沸騰,以一種瘋狂的速度向著那九條細線匯聚。
這股能量龐大,使得他失去的血肉飛快生長,如同……肉白骨!
他的氣息也迅速提升,直到巔峰也不曾停下,那九條細線早已膨脹上面有著細縫產生,並且如蜘蛛網一樣的蔓延開來!
天地元氣還衝擊著他的身軀,而在他下丹田的位置處,有一團白色的黯淡光團,此刻也迅速光亮,漸漸大盛而刺目,就要將他的全身籠罩。
他全身鼓脹,氣息混亂,好似被他刻意壓制著一股恐怖的力量,而他最後側目,那白光或是血光照亮面龐,鐵血一吼,「活下去,保護族人!」
那壯年族人滿臉悲痛之色,疾呼道:「不要!」但在他聲音落下之際,也是白光最盛之時,一聲巨響落地傳出,原本圍在那裡的妖獸在那恐怖的威勢之下,直接泯滅。
而此刻,在戰場上有號角聲傳出,「嗚嗚」之聲曠遠蒼涼,好像是為逝者寫下的輓歌,而與此同時一聲聲的怒吼也傳出,這是岐山莊反攻的號角。
而在那二里堆滿屍骸的位置處,有一道道的元力衝起,還有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強大的威勢從那裡散出,使得不論人獸都不敢靠近分毫,因為若有波及,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此刻那裡化為了另一片戰場,那屬於高端力量的戰場,相比於後方獸潮的慘烈,這裡的氣氛更加沉重壓抑。
而此時更是寂靜的詭異,全部身影在空中漂浮,族老面色平靜,目中似有星辰運轉,下方那阿烈族人的自爆,以及種種的話語都被他收在心中。
而在他周遭圍繞著五隻妖獸,其中除了有帝鷹和太陽烏之外,還有三隻不同的妖獸,但氣息深沉顯然實力也不低,而它們面色不盡相同,都帶著凝重之色。
族老突然慘然的一笑,本以為自己已經看淡生死,但當族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之時,仍然會使他的心中掀起波瀾。
什麼都沒了,我想要的守護……是我,我是岐山莊的罪人,那些血是我讓你們妄流!
突然,族老仰天狂笑,目中星辰消失如有紅芒涌動,似有無盡的暴戾與瘋狂從眼底深處產生。那紅芒妖異,透著嗜血殘暴,落在周圍那些妖獸目中,竟使得生性暴虐的它們也不寒而慄!
族老停止大笑,回過頭來一一掃過妖獸,一股無形的氣勢在他身上崛起,更有凝如實質般的殺機迸出,尤其是那種凝望著他,彷彿凝望著無盡的屍山屍海的感覺,讓人修為凝滯。
在這種氣勢崛起之時,一陣狂風呼嘯而起,吹動他灰色的衣袍,以及蓬亂的銀髮。
他向前一步邁出,那一步明明是踏在半空中,但卻好似踏在了什麼有質無形的存在之上,而那些妖獸卻是齊齊在半空中後退了半步。
他緩緩開口,「老夫王殺成!」
這話語平淡,但是給人以無盡血腥的滋味,這是只有長久殺戮之人才會產生的一種氣勢。
而除了他之外,那其餘四個漂浮在半空中的身著黑袍的老者,目中露出狂熱之色,在空中半跪下來。聲音不再蒼老,而是激動,說道:「恭迎主人!再現血擘,血奴恭候多時!」
這四人話音落下,融在一起,隆隆傳出時有著肅殺和血腥之風掀起。
而在戰場後方指揮的羅耀鋒見到這一幕,眼瞳猛的縮在了一起,聽到了那之前在祖宅中見過的四個老者的話語。
「血擘,血奴……」他嘴中重複著,然後似想到了什麼似的,不可思議的看向族老。
而身在半空中的族老,在那風的鼓動之下,體內好像有一股沉寂許久的力量在復甦,原本蒼老的身軀竟然肉眼可見的改變!
皺紋消失,佝僂的軀幹重新直立,彷彿化身一桿長槍,而銀髮也重新變得漆黑,一身腐朽死氣震散。
再現之時族老已然變換成了中年男人的模樣,雙目炯然,身形健壯,黑色短髮精練,前庭飽滿,面色紅潤體內氣血旺盛,一副氣概渾然,壓迫在場的所有妖獸紛紛要不受控制的頷首下去!
震驚的不止是妖獸,就連那岐山莊的族人也是一臉震驚,雙方驚愕之時戰爭也罕見的停下。
此時的族老,也就是王殺成,已經不再是已往那副羸弱的皮囊,像是脫胎換骨,面目不怒自威。有血光從他體內散出映襯,再加之四周包圍住他的妖獸,和那已經跪俯下去的四道身影,使得他這裡此刻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風雲倒卷,氣勢陡起,一時無兩!
他冷笑一聲,聲音有些嘶啞,但是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話語,以及其中蘊含的冰冷殺意,「你們都要死!為我死去的族人血祭!」
他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錯的,或者說,他如今的地步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為什麼還要畏手畏腳?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顛沛流離了半生,又讓族人受了多少傷。
族老目中紅芒配合寒芒涌動,先前驀地邁出一步,全身的氣勢再次提升,單手伸出在前方一抹,一道猩紅之光跳動,一柄長有九尺九寸的尖刃長槍握在了他的手中。
那長槍的槍桿如同鏤空雕刻一般,此時被族老握在手中,有紅色的液體在裡面流淌,瞬間將其充滿。而槍尖有四個血槽,竟不時有一些冤魂從其中鑽出,化為厲鬼縈繞,發出無聲的嘶吼,使得靠近之人精神震動,實力受到影響。
族老王殺成將長槍單手握住橫在胸前,神色中帶著追憶,似有複雜,更有一絲痛苦一閃而逝,而他的身軀一震,手腕翻轉帶著長槍轉動。
槍尖直指前方!
並且隨著長槍在手,他的身上崛起了一股氣勢,猶如修羅一般,所過之處皆化為森羅死域!這使得本就如天神降臨般的族老,彷彿化身為了主宰,主宰眾生的生命。
而那籠罩長槍的血色之光也黯淡下來,看到了槍體本身表現出的沉重暗紅色,好似吸收了無數的血液,收割了無數的生命,這才染成了……暗紅之色!
可以想象,族老王殺成的手中,和這柄長槍之上,必定沾染了數不盡的鮮血!
岐山莊的族人看著與平日間大不相同的族老,都沉默了下來,但繼而爆發出了盎然的戰意。
雖然這個樣子的族老讓他們陌生,甚至恐懼,但是他們也知道……族老,還是那個族老,是那個關愛每一個族人的族老!是那個一直充當岐山莊守護神的,族老!
而那三隻妖獸,此時感受到王殺成的修為波動,和那長槍帶來的凌厲殺機,心中早已掀起了驚天駭浪。
它們三獸在岐山內修為墊底,地位也不高,平日間更是受到眾獸的欺凌,有什麼好事也決計輪不到它們。
所以在帝鷹和太陽烏要求它們幫忙時,它們沒有遲疑就應承了下來,也想趁機分點羹。
但現在的情況與它們想象中完全不同,這個人類修士的修為完全凌駕在它們之上,僅是氣勢就讓它們心生無力。
所以它們全身顫抖時相互對望一眼,彼此了解心意,想要逃走。
而帝鷹和太陽烏也是雙目一陣收縮,顯然也被震驚,但相比那三隻妖獸來說鎮定了太多。
它們兩個也對視一眼,對於那三隻妖獸的想法心知肚明,不禁露出了不屑鄙夷的目光。而看向一步步向它們走來的王殺成時,雖有忌憚,但神色中竟有一絲嘗試,好像對於即使踏入了下一個大境界的王殺成,也有殺手鐧可以應對!
「受死!」族老王殺成身形在空中一閃,人未到長槍已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