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白

  我想要幫你,但是你從黑暗中伸出雙手,我才有機會拉住。


  ——維斯·瑞特


  時間重新回到開篇的地方。


  「我靠,又是一個光頭,這裡光頭怎麼這麼多。」維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光頭,發現他臉上有一道傷痕,還沒有完全結痂,最明顯的特點是他的身上全部都是紋身,但是紋身的樣式很奇怪,並不是花紋,而是一些好像有著特殊規律粗細不一的直線,給人的氣勢就像是一條看著獵物的蟒蛇。


  「啊!」維斯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不好,黛爾!

  等維斯把頭轉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維斯一轉過去就看到,黛爾被一個女人用劍架在脖子上,那個女人嘴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對著維斯說道:「你別動哦,不然你的同伴性命可就不保了。」


  陷阱!維斯腦子裡漸漸變得清楚起來,「一個人吸引眼球,另外一個人出其不意地威脅後面一個人,很好的計謀啊!你還敢再『聰明』一點嗎?」他不由得朝著紋身男諷刺道。


  紋身男不管他說的話,只是冷笑道:「小子,你以為這裡是哪裡,慈善晚會嗎?這是戰場,只有生死,死一個人就少一個對手。不過你說錯了一點,不是圍困,而是直接幹掉。」說到最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冰冷殺氣。


  維斯忍不住看了後面一眼,紋身男饒有趣味地說道:「不過你們是一個意外,剛才我們已經在樓頂盯著你們很久了。關係還不錯,那我們就好威脅一個了。」


  黛爾掙扎了幾下,並沒有擺脫身邊這個女人,朝著紋身男說道:「你也知道這裡是戰場,誰都只會為了自己的命,你這麼威脅有用嗎?」


  紋身男搖了搖手指,說道:「你又搞錯了小姑娘,如果能威脅最好,如果不行。」他冷笑了兩聲,「那就殺掉你。不管怎麼樣,最多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去。如果是女人的話,總比男人的威脅小很多,況且看這個小子很有腦子呀。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你的同伴。」


  女人緊忙對紋身男說道:「我幹掉這個小姑娘,我們倆在一起殺了他不就……」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紋身男打斷了。


  「啰嗦,我怎麼做還不要你管。你要是再說廢話,我連著你一起殺掉,你應該相信我做的到。那麼決定吧,小子!如果你投降,我保證你痛痛快快的,而且一定放了你的同伴。一個女人沒什麼威脅,早晚都會死在這裡。」


  「第23區一人,陣亡!」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心都更加糾結了起來。


  「小子,你也聽到了,時間很緊急,不要再猶豫了。我可沒有時間陪你玩,當然,如果你想拖也行,那就讓你的女伴陪你一起走走黃泉路吧。嗯?你說呢?」紋身男依然是一幅戲弄維斯的樣子。維斯頭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時間回到約一個半小時以前,同樣的場景,不同的人。


  紋身男慢慢察覺到哪裡不太對,他皺著眉頭對維斯說:「小子,不太在妄圖拖延時間的,不會發生意外的。這裡的地形包括人我已經全部檢查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不會出現別人的……」


  「你確定都檢查過了?」黛爾忽然問了一句讓紋身男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可是你漏了一個地方?」


  「什麼?」


  維斯聽到黛爾的話,慢慢放鬆下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維斯一直在等,或者說是在拖延時間。他在等黛爾恢復過來,如果是他一個人,他絕對可以自保。但是有黛爾在身邊,他沒有辦法同時保護好他們兩個人。


  「你把我們給忘記了,你四不四瞎啊?」維斯很悠閑地對著紋身男說。


  維斯和黛爾同時把手對著紋身男和那個女人,「風語!」


  「見鬼,今天居然遇到兩組能力者。」紋身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呼嘯的狂風吹得他沒有辦法移動。風塵捲起,狂沙飛舞,視野里一片混亂。但是也僅限於此,這就是「無力巫師」,他們的力量不足以對別人造成傷害。


  而女人由於距離黛爾太近,被「風語」吹了出去。維斯和黛爾趁著這個機會跑了出去。


  「可惡,讓他們逃走了。今天怎麼這麼背!」


  跑出很久以後,黛爾氣喘吁吁問維斯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殺了他們?」


  維斯瞥了她一眼,雙手撐著膝蓋,沒好氣說道:「你殺過人嗎?」


  「沒……沒有……」


  「沒有你還說我。」維斯跟她嗆到,「我也沒有,所以,我不敢……」維斯低下了頭。他看過送葬者在12區是怎麼處決犯人的,明明他們手中有槍,卻要選擇最殘忍的方式——砍頭。


  人的腦袋在那個時候是那麼脆弱,暗紅的血液噴洒而出,不停地從脖子上流下來。陰森的白骨,鮮紅的血管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被砍下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眼睛瞪得很大,還有一部分血從嘴裡流了出來。


  那種場面維斯只看過一次,回去以後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到最後只剩下胃酸,還連續做了兩個晚上的噩夢。這還只是看到的而已,如果說讓他用自己的手去殺一個人,他做不到。


  黛爾沒有多說什麼,有的人生來殘暴,對於廝殺有著天生的適應能力;有的人天生善良,傷春悲秋不是他們的錯,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多愁善感。


  兩個人還是繼續向著北方走,不過都警惕了起來。雖然說剛才有驚無險,但差一點就命喪黃泉。於是一路上話也少了很多。


  到了晚上,維斯和黛爾就怎麼睡覺產生了分歧。維斯想要睡在低樓層,但是黛爾覺得這樣不安全,萬一遇到什麼敵人就直接衝上來了。她覺得應該睡在樓頂,這樣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發生什麼。但是這樣的話逃跑又成了問題,最後兩個人商量決定睡到樓層不是很高的樓頂。


  畫外音:「你們還敢再草率一點嗎?」


  「難道我們沒有糧食補給嗎?」黛爾覺得這樣的話,糧食倒是會成為殺死他們的致命因素,水倒是不成問題,有些高樓里還有一些沒有開封的礦泉水。但是這個地方至少已經荒廢了近百年,除了水以外其餘的東西幾乎都沒有用了。


  這一路上,他們兩個人把遇到的住宅樓掃蕩了一遍,找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包括在一個鐵匠鋪里找到了兩把劍,但是都已經銹跡斑斑了,勉勉強強擊打不會斷。兩柄保存完好的強光手電筒,在晚上沒有燈光這可是相當有用的東西。


  維斯忽然想到了他們還帶著的盒子,也許裡面有吃的東西,就在他要打開的時候,停了下來。對了,還沒有到午夜十二點。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在樓頂睡了下來。過了很久,黛爾忽然壓低了聲音問:「維斯,你睡著了嗎?」


  維斯背對著她:「沒……」


  「你想家嗎?」


  「想……」每次回答只說一個字,維斯不想在一個女人的面前表現得那麼懦弱。


  於是,黛爾一個人講起了自己的故事。她說,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從來都不是父母最喜歡的一個。三個孩子對於一對並不是那麼有能力的父母來說,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父親慢慢變得頹廢,成了酒鬼,一喝酒就發酒瘋,打她和弟弟,罵她是「賠錢貨」。然而現實是她一個小姑娘要打幾份工,生活完全是靠著區民的救濟在過,母親是她唯一的依靠。


  當她被選為參賽者,送葬者把錢和糧食送到她家裡的時候,父親很開心地笑了,是的,他居然笑了。她記得最清楚地是大哥說了一句:「家裡終於少了一個浪費糧食的。」


  「維斯你知道嗎?那天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哭,不是因為我被選為參賽者了。而是我對那樣的生活徹底絕望了,我不知道以後母親和弟弟要怎麼過下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對生活的絕望竟然比死亡更加恐怖。」


  「我知道,謝爾頓和蓋頓斯不止一次地跟你說過,我在這種地方是活不了多久的。但是,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當維斯把身體轉過來的時候,戴爾的臉上全是眼淚。他不知道經歷了這些,這個姑娘到底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只是看到這個樣子的她真的覺得很心疼。


  維斯靠了過去,黛爾閉上了眼睛,方便他「做」些什麼。結果維斯只是輕輕抱住她,輕聲地對她說:「你錯了,不是我沒有放棄你。是你自己沒有放棄過什麼,所以我才有機會拉你一把。」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兩個人都沒有睡,這是黛爾第一次和男生靠得那麼近,那是一種和母親一樣溫暖的感覺。


  又過了許久,就在維斯終於忍不住要睡著的時候,是的,他一樣都睡不著。有人說讓你抱這個女人還睡不著嗎?說這話的一定是單身,生活不只有yy啊,維斯掛著黑眼圈問你:你知道一個人活了近二十年都是一個人睡,忽然你旁邊多了一個還抱著你,你沒辦法動呀!


  咳咳,言歸正傳,黛爾忽然給維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他們倆悄悄地一步一步往天台的邊緣移動。看到在地面上發出聲音的東西以後,維斯趕緊捂住了黛爾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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