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算命先生
秦朝最富有的地方是什麼？
有人說是齊都臨淄、也有人說是四通陶城。
秦朝最繁榮的地方是哪裡？
東濱桑海、古都長安都是難分上下。
而至於最神秘的地方那就更多了……巫族蜀山、海市蜃樓、西域樓蘭乃至於墨家機關城都常被提起比較。
不過要說最重要的地方，那只有一個名字——
咸陽。
一大清早，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這座城市便活躍了起來。
古時候的人大多都是起得較早，比起後世的資源優越這個時候的人們倒是奔波的緊。現在也不過是卯時罷了，但街上已經開始有人行往來、叫賣東西。
昨夜下了一場極大的雨。
的確是極大的雨，在這個春季而言朦朧細雨倒是常有的事情，不過突然間毫無徵兆的下著噼噼啪啪的傾盆大雨就是有些反常了，而且下著的時候還伴隨著雷霆大作，也是將不少小孩子嚇的沒個好覺。
所以有不少老人說定有「妖孽」出世。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不過有沒有妖孽倒是沒幾個人特意去查詢，昨夜的大雨卻還殘留著一些「遺產」，偏黑的青石路還留著一層薄薄的水跡，還有黑色的屋檐與黑色的柱子都是蒙上一層濕潤。
秦朝水德，崇黑。
所以在這個帝都咸陽內確實黑色最為常見的，但這個黑色並未壓抑多少人們的心神，因為繁華所以帶來更多的可能和機遇，也帶來更多的人民居住。所以在生活問題面前黑色只能被各色的人民所無視。
太陽升起過後，昨夜的大雨痕迹也就漸漸消失，乃至日上三竿的時候更是毫無痕迹了。更因為昨夜雨水的沖刷今天的空氣還格外的清新，都市也猛然一凈，讓人不由得心情也可能好上一些。
所以就有一些世家大官的門內子弟出來溜達，其中就有一位白袍大襟的束髮公子，身後僅帶著兩名家將就在街上遊走，好像就是無所事事隨意閑逛。
秦朝崇黑，所以即便是穿衣也是黑為上，其次為綠，然後紅黃之色而白袍可謂最下級。可是這位公子倒是不以為意，而白卻是他最為常見的穿著顏色。
「如今的咸陽，倒是好了很多。」公子看了看后開口。
街上往來，商業交談都各有其規矩，相比於兩年前看到的景象要好上不少。
「這都是聖人治理的結果。」後面家將謹慎回答道。
這的確是大半歸於始皇帝的功勞。秦朝以法治國，這裡也最是重視「規矩」。甚至是街道和屋子都是排列的規規矩矩，橫豎撇捺的宛如一個擅長寫楷體的書法大家作出的最得意傑作。
說橫就是橫，說豎就是豎不得半點逾越。
這就是法，也是規矩。
白袍公子也不做回答，只是抿嘴后就向前走，後面二人連忙跟上。
公子自然清楚，這些事情稍微明眼一點都可以看的透徹。
咸陽自然繁華，畢竟是帝都所以秩序儼然，條理分明；可是除此之外的其它地方就不盡如此，甚至個別的確依然混亂不堪。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在人道洪流面前都會被大勢說撫平，而真正的危機在於那些隱藏在水底不見光芒的東西，它們會像一條磨牙嗜血的鯊魚一般靜靜潛伏在水底，等到帝國露出破綻的時候便會一擁而上將至撕開一個大口，而那些才是帝國的真正心頭之患。
自己難得出來看一看，一般情況都是沒有這個閒情逸緻。不過光是聽下面的人說是不夠全面的，而且難免有所忽略，只有用雙眼看到的東西才可以更好的把握。
忽然間，他的腳步稍稍頓住，目光不由得看向前方偏左側、身後的兩名家將也連忙順著公子的目光看向哪裡。
那看起來有點是一個道人，但卻不能肯定。因為他的衣服款式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類型，簡樸的黑色衣服，別樣的款式，帶著一個同樣簡單的平頂帽，手裡拿著一個幢幡，而上面寫道；
「一陰一陽之謂道，樂天知命故不憂。」
這是……周易么？白袍公子頓時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他知道上面的這句話來自於繫辭裡面。
不過，這其實是算命先生。
算命這一行業的確是始發於先秦，而後在隋唐時期快速發展。不過在這個時代也的確有著零零散散的一些算命先生，但很少。
不過作為天生貴裔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面相和打扮都頗為奇特，而手上的那個淡黃色幢幡看起來少說也有百年的歷史，一股難掩的時間氣息撲面而來。而剛才的那句話各寫在左右兩行彷彿一個對聯，而正中間卻畫著一個伏羲八卦頗有神韻，並且字也是一樣，一筆一劃都是鐵畫銀鉤，極有氣勢。
其它先不論，但說這個幢幡在公子的眼裡看來就值數十兩銀子。
「這個人是最近新出的一個算命先生。」家將看到后，連忙對公子說道。
「算命先生？」公子挑挑眉，「也倒是少見。」
「雖然只是最近才出現在咸陽，但手上的確有些本事。每天最多只算三卦，一卦法金不定，第四卦萬金不算，而出現到現在從未失手。曾經有一個富商看上他的幢幡想要算計於他，然後與他對賭是否自家第二日會招受火災，但就在第二日就下起了雨而他的屋頂被雷劈了，也因此他就徹底在這裡聲名大起。」
「如果是真的話，倒也有真本事。」
這樣說著，公子心中卻是一動；然後便直徑走向那個算命先生的面前，然後拱一拱手。
「道長這裡，橋松有禮了。」
雖然根本不能確定是否為道士，但看起來應該稱道長也無大礙。
而那個道士卻微微一笑，然後認真的看了兩眼公子的面孔后也是抬手回禮道：
「貴人在前不敢，請問有何要事？」
這個算命先生長的倒不是仙風道骨、出塵謫仙那種絕佳面孔，但面容也是奇怪，因為根本看不出歲數。咋眼一瞧好像是少年，認真看了看又感覺是青年，可是仔細觀察後有有種中年人的氣度；即便是公子已經站在他的跟前也是看不出來。
倒也稱的上是奇異。
「我想求問明日天氣。」
「這個要九兩。」
僅僅只是問一個天氣卻要九兩也著實貴了些，而且昨天才下的大雨，今日可謂晴空藍天，就算是個三歲小兒也知道根本無雨啊。
可是公子卻不以為意，也不等結果便直接就示意身後家將將錢掏出。
算命先生收了錢后就咧嘴一笑，說道：
「今日放晴，明日辰時下雨，未時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