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抉擇

  李斯特還在喋喋不休。


  「這架傀儡操控用的是冰晶蜘蛛吐出的絲線秘制而成，又細又堅韌，還柔順，是難得的好東西。」


  「弄壞了，可不便宜。」


  格林看著赫伽，點點頭，果然英雄出少年，可敬可敬。又回頭看看李斯特所在的車廂，他驚疑不定，這架猿猴傀儡是他在戰場上，浴血殺敵，捨生忘死，好不容易才得到匹諾曹家族的賞識，賞賜下來的。


  以前這架猿猴傀儡的主人戰死了，大修了幾年，之後才來到格林手中。他這傀儡來之不易，交到他手上時，老師傅曾說，這種古老的玩意兒可不多見了，一般來說要回爐重造的，他以後都不會再修了。雖然古老破舊，但是是他拿命換來的啊，所以他異常珍惜，很少用來戰鬥，若不是被逼到絕境，生死兩難，他是不會捨得動用的。


  「算你狠。」猿猴傀儡躍起來，拉起格林站在它肩膀上，雙雙落下蒸汽火車，站在雪地中望著車頂上的赫伽隨著蒸汽火車遠去。


  「老大，等等我。」他手下打開車門，暗自祈禱，神情掙扎，過了許久才一咬牙，縱身一躍，在雪地中滾了幾滾。


  赫伽擦乾淨刺劍上的血污，跳下車頂，落在車廂鏈接處，打開車門進去，接連穿過幾個車廂，來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斯特靠玻璃窗坐，伯恩斯坦坐在他身邊，沒看到安琪娜，李斯特哼著小曲，赫伽坐在李斯特對面:「你怎麼知道他那架傀儡的秘密？」


  李斯特翹著腿:「匹諾曹家族的傀儡嘛，大名鼎鼎，只要稍微了解一點的，都知道怎麼對付，特別是這種粗製濫造，已經過時很久的玩意。這種傀儡不入流，匹諾曹家族自己從來不用，它是專門用來籠絡人心的。」


  赫伽回憶起戰鬥:「這種傀儡好像挺難對付的。」


  「這就難對付，那你以後遇見了，你要怎麼應付？」李斯特恨鐵不成鋼。


  赫伽只看著他，不說話。


  一段時間后，李斯特一拍額頭:「行，我忘了你不知道，這樣吧，等到了瀾緹絲城，找個機會我們去匹諾曹家族的工廠去看看，讓你開開眼，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說好了。」


  「但是記得提醒我。」李斯特冷笑道，「我可還有老熟人要去見見，好多年沒見，分外想念呢。」


  「你呢？」赫伽轉頭問伯恩斯坦，「為什麼會被這些人追殺？」


  伯恩斯坦慢慢說起自己的經歷，講到隨馬蘭出海，被匹諾曹家族傀儡騎士襲擊，三艘巡邏船全都沉沒，他死裡逃生，去見帝國海軍長官，長官害怕擔責，不想追究這件事，想派兵控制他，匹諾曹家族也派出殺手，想殺死他，他一路逃到貝茲琉克城，遇到了赫伽他們。


  接下來的事，赫伽與李斯特都知道了。


  李斯特摸摸下巴:「這麼說來，皇室與匹諾曹家族有齷蹉啊，這裡邊的文章比我們所想的多的多，怎麼樣，現在的局面就是兩方克制的結果，一旦這傢伙把真相公諸於世，雙方不得不撕破臉皮，嘣，整個帝國就要炸了。」


  「你知道這樣會有什麼結果？」赫伽道。


  「無非就是大打出手嘛。」李斯特目光炯炯，道，「整個帝國高層大清洗，互相攻伐，局面亂了套，戰亂叢生，這樣會死上百萬的人。當然其他三個國家趁機出兵，瓜分漆拉帝國也不是不可能。」


  赫伽想了想道，「這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局面。」


  伯恩斯坦提高聲調:「所以你們也要阻攔我？」


  赫伽直視伯恩斯坦的眼睛，神色凝重:「我們的確同情你的遭遇，你口口聲聲說要報仇，你到底是要向罪魁禍首匹諾曹家族報復，還是要挑起動亂，讓成千上萬無辜的人去死？」


  「我……」伯恩斯坦臉色漲紅，他的行為，無時無刻不讓人浮想聯翩，捫心自問，他還是熱愛這個帝國的，願意為這個帝國赴湯蹈火，他只是得不到公正的對待罷了，他抬起頭，雙眼通紅，「難道我報仇是錯的嗎？」


  「你當然沒錯。」李斯特道，「我很欣賞你，但你處理這件事情的方式有待商榷。」


  「你的意思是……」伯恩斯坦偏過頭，看李斯特道，「我現在做的是錯的？」


  「你要向匹諾曹家族報復，對吧？」李斯特問。


  「是的。」


  「但你想要把真相大白於天下。」


  「難道這樣難道也有錯？」


  「錯，錯的離譜。想想看，你的夥伴，他們死於匹諾曹家族之手，你公布真相，世人只會說，看這些傢伙，他們是死於帝國派系間的爭鬥，枉死的可憐蟲；回過頭來，我們再來看看帝國簡告上面的描述，上面說，你們與巨妖遭遇，悍不畏死，保家衛國，力戰而亡，可歌可泣，說你們是英雄呢。現在不知道帝國中有多少年輕人以你們為榜樣，發誓要像你們一樣滿腔熱血報效帝國。帝國的人提到你們，誰不是豎起大拇指，稱讚一句，有種！？」


  李斯特接著說:「一前一後，你選什麼，不用說，當然是後邊這個，這個已經是對你們所有人最大的褒獎了。」


  伯恩斯坦痛苦地抓住頭髮:「可是我氣不過。」


  「你氣不過的，只是兇手逍遙法外。」李斯特站起來，拍拍伯恩斯坦的肩膀，「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報仇的。而眼下，關於你們的決定，簡告上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對你們最好的結束語。」


  「好好想想吧。」李斯特走到過道中，「即使你想不通，我們也不會對為難你。」


  伯恩斯坦抱住傀儡龍骨，沉默不語，臉色變幻不定。


  赫伽抬頭問:「你去幹什麼？」


  李斯特指了指過道，一群士兵正在開門:「你們在車頂打了這麼久，動靜這麼大，別人又不是死人。我認識這火車的列車長，這時候去攀關係，爭取給你網開一面，寬大處理呢。」


  「你門路真多。」


  「那是當然。」李斯特拍拍肚子，走向士兵。


  「別動……」，「不許動……」，「站住……」


  士兵端著火槍，神情緊張，慢慢靠近李斯特，列車長說過，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