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殺 下
凡事都該三思而後行。
最起碼不該這樣魯莽,倘若殺了朱諾夫人,赫伽自己能逃掉嗎?赫伽心裡泛著嘀咕。先做牙醫,等以後找機會接近她,先察探清楚,深思熟慮之後再動手?這樣做斷然不會將自己陷於絕境之中。可朱諾夫人護衛重重,那樣真的能殺掉朱諾夫人嗎?
越想越是糾結,越是煩躁,索性把心一橫,赫伽眼神一凝,算了,不管了,先搞死你,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這麼遠,弩箭能殺死她么,要不要淬點毒,來不及了吧……」赫伽的心靜不下來。
夜色傾斜下來,漸漸籠罩梵婀璃鎮。
街上沒有多少行人,遠近商鋪還有幾家燈火,裊裊炊煙,人聲漸漸低沉,融入夜色之中。幾家店鋪的夥計正用木板把櫥窗封好,已經是關店了。
一輛破馬車嘎吱晃悠,老瘦馬精氣全無,垂頭喪氣,慢吞吞拉著木柴停靠在飯館邊,破馬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吧嗒旱煙,吆喝著飯館的夥計來搬木柴……
拋開雜念,赫伽靜心凝神,注視著牙醫館。
當夜幕中逐漸點綴繁星時,牙醫館的門開了。莫奈走出來,站在街上掃視片刻,確定安全后,才叫朱諾夫人帶著兩個士兵出來。
朱諾夫人齜著牙,神色不耐煩,用力瞪著莫奈,語氣不善 : 「我說莫奈,一天時間都過去了吧,還沒抓住他?再怎麼說,現在梵婀璃鎮盡在我手,抓個人如同探囊取物,但事實就擺在我的面前。我終於知道你們老大為什麼要帶那些人出海,而把你們留下了,媽蛋,你們都是廢物!」
莫奈漲紅臉,兩個士兵也尷尬低頭。莫奈道 : 「夫人,那間酒吧燒成了廢墟,什麼線索都沒留下,連目擊者都沒有。加上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畢竟五年過去了,兄弟們都不清楚他長什麼樣了。但我保證,只要時間充足,兄弟們一定會找到他,剁下他的頭顱。」
「要多久?」
「大概五天時間,兄弟們就能搜遍全鎮。」莫奈擲地有聲。
「是嗎?」朱諾夫人自嘲一笑,看著街道對面飯館的夥計搬木柴道,「但願如此吧。我有一種感覺,一種無法掌控的驚悚。」
莫奈勸慰道 : 「夫人您多慮了。」
朱諾夫人莞爾一笑,忽然說道 : 「我的鎮,我卻不能了如指掌,這實在是令人心煩。倘若某一天,我走在路上,迎面射來一箭,射穿我的喉嚨,你說說看,會有這天么?」
「嗖!」
朱諾夫人臉色劇變。
「不!」莫奈發出巨獸般的怒吼,飛身撲向朱諾夫人,可惜為時已晚,那隻箭猶如閃電,一箭射中朱諾夫人的大腿,朱諾夫人痛苦的呻吟,扶住大腿往後倒。莫奈一把扶住她,臉色猙獰,對兩個慌神的士兵道 : 「把夫人快送去醫生那裡,再叫些人保護夫人,我去宰了那混蛋!」
「我,會不會死?」朱諾夫人疼的直翻眼球,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不停的倒吸涼氣,看著莫奈,驚恐地問。
「不會的。」莫奈輕聲安慰道。
「是他嗎?」
「不清楚,但我保證,無論刺客是誰,我都會提著刺客的人頭來見你。」
「不必了,抓活的。」朱諾夫人咬牙切齒道,「我要親手處置。」
「好!」莫奈狂奔起來,那隻箭從街道對面的飯館射過來,夜色中,一道人影隱約從飯館樓頂晃過,莫奈心中暴躁無比,雙目圓睜,臉上滿是對殺戮的渴望,同時,他心底一陣陣發冷,老大把朱諾夫人的安全交給他,如果朱諾夫人有任何閃失,老大會不會活活劈了他?
莫奈氣勢洶洶,吹著銅口哨。
「刺客在飯館頂樓,快,別讓他跑了!」莫奈拔出殺鯨彎刀,大步奔向飯館,在抽旱煙老人驚愕的注視下,一躍翻上老瘦馬的馬背,回身一刀斬斷韁繩,對老人說,「先借你的馬一用,日後還你。」
老人正要說什麼,心中卻想果然……
老瘦馬踉踉蹌蹌,悲聲嘶鳴,在原地踱步,沒幾步就四蹄發軟,竟一下跪地,連帶著莫奈也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再看飯館樓頂,那道身影已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街道口慌忙跑著幾個士兵,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轉。
老瘦馬再也站不起來,莫奈氣的大怒,一刀砍下它的頭顱。
「啊,混蛋,你幹了什麼!」老人瘋狂叫著,撲過來抓住他的衣服,瘋似的踢打莫奈。
莫奈懶得理他,一腳踢翻老人,拔腿就追。
老人顧不得骨頭斷裂的疼痛,杜鵑啼血般尖叫起來 : 「快來人啦,不得了啦,朱諾那個女人的狗腿子們殺了我的馬,還打人啦!快來人啦,不得了啦……」
剎那間,寂靜的街道喧嘩起來,家家戶戶逐一亮起油燈,男人拿著棍棒衝出門來,圍住了莫奈和那幾個士兵。
莫奈非常暴躁,吼道 : 「老子現在有重要的事,不想死的統統讓開!」
「你殺了我的馬!」老人又撲過來。
「草!」莫奈回身一刀,砍下老人的頭,鮮血噴濺,像一瓢潑出去的水,灑在眾人衣服上,街面上,咚咚咚,老人的頭顱滾落在地,死不瞑目,眾人心底一顫,齊齊退後幾步,似乎才想到,這幾人的凶神惡煞。
莫奈當海盜多年,最不耐煩的便是說理。
「去,把在外面的所有的兄弟都叫回來,封鎖住出鎮的各個路口,然後給我掘地三尺,一定要把刺客抓起來。誰要是敢阻攔,就當做是刺客的同夥,把他的腦袋砍掉!」莫奈吩咐身後的士兵說。
「可是,莫奈大人,封鎖住所有出鎮的路口,再搜索鎮上的話,我們人手好像不夠啊?」一個膽大的士兵說。
「那也得找!如果,找不到刺客,大家就跟我一起統統抹脖子吧!」粗糙地打發走士兵,莫奈提著殺鯨彎刀,眼神陰沉,臉上帶著嗜血般的愉悅神情,他殺了一個還沒過足癮,還想殺人,眾人哄然間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