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錯失
霽月清風。
人間至情。
夏顏西都經歷過了。
如今,再聽他說這樣的話,已經沒有了半點心動的意思。
若是四年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定激動的撲進他懷裡,以身相許。
現在…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姑娘了。
誓言這東西,最是不可信。
陸明澈很少說這麼多的話,也從不輕易許諾,可是今天,為了一個夏顏西,他破例了。
那一刻,他心裡甚至想著:只要她肯跟自己回去,願意喜歡他,他就和她結婚!在一起生活!
「呵呵…」
面具下的夏顏西突然笑出聲來。
夜風吹散了她的笑聲。
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這道笑聲里藏著多少委曲和淚水。
曾經最最想要的東西,如今他捧到她跟前來,她卻是再也不想看一眼了…
我要的時候你沒有給,現在晚了!
「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您是不是對所有的陌生女孩都許這樣的承諾?」
其中的譏諷之意呼之欲出。
誓言若是可信,這世上怎麼還有那麼多薄情人?
哪天這城市裡沒有姑娘哭著走在馬路街頭,嘴裡罵著負心的男人!!
這玩意兒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了。
陸明澈站在那裡,高大偉岸的身形像是暗夜裡蟄伏的獸。
原以為只要向她表白了,說了喜歡就可以帶走她。
卻不料…
誓言出口以後,非便沒有得到她一個笑容,竟然連回聲都沒有得到。
四年前,她心心念念最想得到的,不就是他給她的承諾嗎?
為何?
皓月當空,夜風拂過,有不知名的花瓣落在她肩上,明明該是最醉人的別後重逢的場景,可在她的眼裡,他只看到冷漠和平靜。
就好似他剛才那些話說給了空氣聽似的。
他很想上前質問她:夏顏西,你要的東西我給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此時此刻,看到她眼底的清冷時,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四年前,他曾經當著兩個女孩對她們的父親許下過照顧她們一輩子的承諾,最後的結局卻是…
一個雙腿殘疾,一個下落不明。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蹤的夏顏西,想告訴她:我其實喜歡你!
可人家給他的反應卻是:我不稀罕了!
那感覺就像是你特別特別喜歡一樣玩具,可是你手裡的錢不夠,於是你就攢錢,當你攢夠了去買那樣玩具的時候,卻被人告知:它被別人買走了!
他沉浸在往事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是憂鬱的,被天上的彎月一照,突然就多出幾分落寞和寂寥來。
「西西…」
有些話說不出口,也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他只能叫她的名字,希望她能跟自己回去。
可站在夜色下的女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這樣的相逢場面實在是太過清冷,清冷的不像是重逢,倒像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靜默成了兩人唯一的溝通方式。
只有那淺淺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
前塵舊事早已模糊,唯有記憶讓人痛苦,不記得也罷!
其實,陸明澈很想跟她說:西西,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當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我身邊。
可當他觸到夏顏西眼底那深濃的恨意之後,所有的話都在喉嚨里凝固了,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許嘉信和陳功追了出來,在不遠處叫他,「陸法醫…」
「先生…」
酒吧的經理也跟著追了出來,不時向陳功和許嘉信說著好話:「幾位警官,我們紅玫瑰小姐只是跳跳舞,難道跳舞也違法嗎?」
月光清朗,夜風徐徐。
儘管陸明澈不想放眼前的女子離開,可他又沒有拘留她的理由。
他在給自己一個借口,一個以權謀私的理由,留下這個女人。
月光把整個大地都照的呈現出一種特別溫柔的狀態來,順著視線看過去,一眼就可見她那雙白皙又勻稱的大長腿。
視線徐徐上移,便可瞧見她的小蠻腰,傲人的身材…
黃金比例什麼的,擱在她身上,完全形容不出她的美。
男人實在沒忍住,強勢的脫下自己的上衣給她披上。
夏顏西只覺得好笑。
他這是施捨?還是憐憫?
又或者是同情?
倔強的想要甩開他的衣服,卻被男人按的死死的,動彈不得。
「西西,別推開我…」
「我其實,真的喜歡你…」
如果換成是四年前,他說這樣的話,她或許還會相信。
可是今天…
她是萬萬不會再相信的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的一把就推開了他。
男人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堪堪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西西,你…」
夏顏西最怕的,就是他說這樣的話。
如果他會喜歡自己,四年前就喜歡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不過是他壞事做多了,覺得愧對夏家,想在自己身上彌補一些,安慰他不安的心靈罷了。
所有的情緒都被她壓制住,那句話在她心裡只是稍稍掀起了一朵小浪花之後,再度沒入汪洋大海里,沒有了聲息。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
借勢又後退了兩步,離他更遠一些。
「先生,您在哪兒?」
許嘉信的聲音又一次傳過來,比之前更近了一些。
陸明澈站在那裡,想要靠近她,卻又怕她討厭自己,只能緊緊握著拳頭。
有了他西裝的遮掩,她的上半身倒是瞧不出什麼不妥來,可是這雙腿…
應該是只屬於他的!
只有他能這麼肆無忌憚的看她的腿,其他人都不行!
任何男人都不能瞧見她這副模樣!
不想讓讓陳功和許嘉信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模樣,,便側過臉去對著身後的人喊:「別過來!」
夏顏西就是利用這個時間,抓起他的外套灑向他的臉,然後撒腿就跑。
那件外套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陸明澈的臉上,遮住了他所有視線。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那個詞大概用在這個時候再合適不過。
等到陸明澈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像一隻靈巧的鹿般,消失在了遠處的月光里。
她移動的速度很快,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跑出百米開外了,慢慢的化成一個小黑點,就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