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烤鴨不？
葉文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不遠處的萬鶴村。
村子藏匿在一片霧靄中，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房屋破破爛爛的，都是普通的茅草石瓦屋，大部分只有三四米高，整座村莊也不過佔地四千平米左右，叫「村」都還不太夠格。
村裡除卻房屋便是人，幾乎沒什麼高級文明遺留的痕迹。幾位老太太坐在房前，邊打著手中的針線活邊朝這邊招呼。老大爺倒是很少，葉文只看見了三個正在做木工活。
男人女人紛紛湧出房屋，走上前歡迎慰問。幾個壯小伙看見鑽地鼠王，興奮地拖拉起它，邊議論邊拖回村內。
「爹！」韓盛鑫從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新變回了那副拽拽欠扁的樣子。
一中年人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沒給你彭叔添麻煩吧。」
「沒有，我可一直在出力呢，彭叔你說是不？」
「嗯。」彭叔苦笑著點了點頭，指向蕭燕手提袋裡的幾隻野兔，道：「這幾隻兔子還是盛鑫他眼尖發現的。牧哥，我們離開的那段時間內，村裡好么？」
「好，好。」中年人拉起彭叔的手，道：「辛苦你了，進村說。」
韓盛鑫示威般地朝蕭燕一瞟，緊跟著他父親進村了。
身旁的幾人都有人歡迎，只剩蕭燕一人形單影隻，葉文不禁有些訝異。不應該啊，這種大美女不通常都是眾男孩爭相獻殷勤的對象么？難道自己……來到了個以丑為美的世界？卧槽那不是賺大發了……
「蕭燕，我幫你拿……」胖胖的熊鵬程剛跨出半步，立馬被一趕來的老婦人樹袋熊般抱住：「墩子誒！你可算回來了，讓娘好好看看，身上有沒有少塊肉……」
「娘，別這樣，我好得很……」
蕭燕眼神有些落寞。也沒人幫忙提手中裝有野味的籃子，她便慢慢將它放在了地上。
「姐姐！」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輕喚，蕭燕抬起頭，笑意迅速爬上了嘴角。「呵，好威風啊！來者是誰？」
蕭燕面前的小男孩拄著個同身高的細拐杖，聞言神氣地伸出手指，叫道：「我是『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白馬長槍使蕭溫，嘿，敵人看槍！」
說完，小男孩笑著拔起細拐杖朝蕭燕打去，卻站得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剛才還佯裝驚恐的蕭燕此時真的變了臉色，三兩步趕到小男孩面前，急道：「阿溫，你沒事吧！」
小男孩揉了揉膝蓋，被蕭燕小心翼翼地扶起，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姐，我幫你提東西，咱們回村吧。」
他顫巍巍地挪向裝有野兔的竹籃，突然看見了一條陌生的腿，不禁抬起頭。
葉文和男孩大眼瞪著小眼，過了好一會兒，男孩才拉著蕭燕衣服問：「姐，這是誰？」
「路邊發現的，找到時只剩下一口氣了。」
小男孩點點頭，朝葉文露出個笑臉：「我叫蕭溫，這附近一帶的事我都知道，有啥事問我就行！」
越來越多的村民注意到葉文這張陌生面孔，紛紛好奇地望向他。有幾個膽大的小孩甚至跑到他身邊，輕輕戳碰，隨後跐溜一下溜走。
葉文有些無奈。雖然自己很帥，很美，很有文化，可你們能不能不要像看動物園猴子一樣看著我？還有，那邊那位小女孩，你能不能不要再戳我了？都戳十幾下了還戳，沒見過男人？
那中年村長慰問完一番，也注意到了葉文，又重新折返回他身邊。
「我是萬鶴村的村長韓牧，不知朋友是……」
呵，感情韓盛鑫的爸爸是村長啊，怪不得牛逼哄哄的。這韓牧雖已近中年，卻還是身強力壯，一雙虎眼威風凜凜，不過眼角周圍的皺紋倒是令他看上去慈祥了許多。
「爹，這傢伙是個啞巴，在路上被我們撿到的。當時都只剩一口氣了，多虧我們救助，才活了下來。」
這小子倒會往自己頭上亂扣榮譽光環。葉文白眼一翻，也懶得搭理韓盛鑫。
「盛鑫，你給我回村裡。」
被村長爸爸一喝，韓盛鑫很是委屈，冷哼一聲離開人群。
不過知道了葉文是個啞巴，看樣子還木愣愣的，滿身傷病，韓牧便失了熱情。他安慰幾句，又吩咐蕭燕和熊鵬程他娘照看一下葉文，便轉身走向了鑽地鼠王邊上的人堆。
村民們也都失了興緻，紛紛離開，有幾人還目光頗為厭惡地看了葉文一眼。轉瞬間，原地只留下了蕭燕姐弟，熊鵬程母子和葉文五人。
「閨女，這籃子給我，咱們回村。」熊大娘招呼一聲蕭燕，挽住了她的手，一路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話題無非是今天自己又織了多少件衣服，隔壁戶的老李劈柴扭傷了腰，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
熊鵬程趕忙尋了個借口，跑向磨刀霍霍向鑽地鼠王的村民。
「叔叔？你從哪裡來？」蕭溫拄著細拐杖，對葉文很感興趣。
叔……叔叔？我有那麼老嗎？葉文很是憤懣。
「叔叔，你這身打扮好奇怪哦，我從來沒見過。你不是這兒的人吧，怎麼來的？」
「叔叔，我還沒出過附近的幾戶莊子呢。他們說不遠處有一座大山，是真的嗎？你去過嗎？」
「叔叔，你聽過白馬槍使的故事嗎？我講給你聽……」
蕭燕走到後面，一把抱起她弟弟，夾在了肋下。「他是個啞巴，跟他說什麼，去，快自己去玩！」
啞巴就不能聽別人說話？小姐，小心我告你歧視殘疾人！
「不要！」蕭溫不安分地掙扎著，叫嚷：「我要跟叔叔玩！我要告訴他白馬槍使的故事……」
幾人吵吵鬧鬧，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熊大娘的屋前。屋子只有一層，青磚石瓦，茅草鋪頂。熊大娘從屋內掏出兩個板凳，示意蕭燕坐下。葉文倒是無所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話，習武之人怎麼會覺得屁股冷呢……卧槽還真他媽有點冷。不會拉肚子吧，葉文有些擔憂。
不遠處，二三十個男青年掏出鋼刀，正在切割處理鑽地鼠王的屍體。地上已支起了幾個烤架，不一會兒便有人串著肉塊放在火堆上燒烤。村民們都是一臉的垂涎欲滴，近乎虔誠地看向火苗上滋滋作響的肉塊。
葉文對此嗤之以鼻。瞧這一個個，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連鼠肉都這麼寶貴，哼哼，要是你們看見了我的烤鴨……
卧槽我還有一隻「便宜坊」的烤鴨！
葉文這才記起，忙左顧右盼，想找個機會躲到沒人的角落裡安安靜靜享用完這一餐。
「叔叔，要吃鑽地鼠王肉嗎？」蕭溫抓著兩串用樹枝串著的烤肉，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喏，姐姐，給你一串！」
葉文不禁眯起了眼。
這肉怎麼這麼少？鑽地鼠王肉多肥碩，村裡又沒多少人，一天肯定吃不完，還用得著那麼節省？
他抬眼看了看遠處。村民們說說笑笑，手持樹枝上的肉卻是比蕭溫的大一倍不止。
「熊大娘，給你。」蕭燕將自己的烤肉遞了過去。
「誒不用了，墩子等會兒會給我……」她看了一眼蕭溫，臉色有些紅：「你……你別想太多，等會兒我讓他再給你們兩串大的。」
蕭燕神色淡淡：「讓阿溫吃飽就行。」
蕭溫狠狠撕扯下樹枝上的半塊肉，狼吞虎咽一番，又舔了舔枝上殘留的余渣，依依不捨地遞到了葉文面前：「叔叔，給你吃……」
「阿溫你幹什麼！把它吃光！」蕭燕狠狠斥責。
「可是……」
「吃光！」
一看姐姐真的發了怒，蕭溫只能吞咬起剩下的肉塊。
這小妞……還真是凶啊。葉文暗暗感嘆，卻也並不生氣。看這小男孩皮包骨頭的，明顯幾天沒好好吃過一頓了。要是自己是他哥哥，肯定也不會讓他再餓肚子。
蕭燕小口咬了塊，閉上眼細細品嚼。過了會兒，乘弟弟不注意，快速將肉塊遞到了葉文面前。
「吃吧，再不吃就要餓死了。」
葉文看了看，卻搖起了頭。
「不用客氣，你再不吃能不能活過今天都難說。」
葉文擺手拒絕。這小妞倒是個面冷心熱的，不過……身為一個有底線的吃貨，不到萬不得已，自己可不會碰鼠肉。
「哼，餓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蕭燕氣呼呼地一甩黑髮，走開了。
葉文坐在原地，看著蕭溫貪婪地舔著樹枝條上的肉汁，突然嘆了口氣。他打個響指，立馬引起了蕭溫的注意。
「叔叔？」
葉文朝里揮了揮手。蕭溫不解其意，卻還是走到了他身邊。
只見葉文隨意往懷裡一抹，再伸出手時，掌心已多了只金燦燦、香噴噴的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