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打牌
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之人,便是女人環繞的地方也不會收斂本性,在他看來,一幫娘們而已,還值不當他多花心思管她們的心情。當然郭文鶯除外,在他看來郭文鶯簡直是天下最不像女人的女人了。
郭文鶯緩步走到第一桌,這會子八圈麻將正好打完四圈,一桌子女人年紀都不小了,比得年輕人精力旺盛,登時便有人站起來道:「不玩了,我去歇一會兒,你們隨意吧。」
她起身要走,正好三缺一,那三人怎肯罷休,張夫人道:「我說胡夫人,你要走可以,怎麼也得找個接手的吧,這麼把咱們三個老姐姐扔在這兒可不行啊。」
正好這時候郭文鶯,那胡夫人一眼瞧見她,忙道:「這不接手的來了嗎?」她對著郭文鶯一笑,「妹子,會打馬吊嗎?過來跟她們玩兩局怎麼樣?」
郭文鶯笑著點點頭,「會是會,只不過玩的不好,手裡也沒錢,可輸不起。」
「沒事,沒事,你坐下玩,輸了算我的就是。」那胡夫人說著,把她強行按在椅子上。
郭文鶯想站起來,旁邊有人笑,「這位妹妹放心,胡夫人可是大財主,她說輸了算她的,便算她的了。」
郭文鶯挑眉,橫豎有人替她輸錢,跟她們玩玩倒也沒什麼,便復又坐了下來。
她自然不會玩什麼麻將,最多知道什麼是輸什麼是贏罷了,不過這個機會難得,就一邊摸著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張夫人說話。
她笑道:「這兩天天氣不錯,不知道張夫人可出去耍一耍?前些日子我那兒得了幾瓶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可請幾位夫人去品嘗一下。」
西域進貢的葡萄酒一般也是難得,那裡據此千里之遙,運送大桶的葡萄酒十分不便,一般也只有達官貴人能品嘗一二,這也是前些日子封敬亭來看她時留下的,說給她留著晚上睡不著時可以喝上兩杯。
不過那幾位夫人卻都不是常人,聞言都不禁笑起來,尤其那張夫人撇嘴道:「幾瓶葡萄酒算什麼?咱們家裡可有得是呢。」
郭文鶯眨眨眼,「夫人好大的口氣,這種進貢的御品夫人家也有得是?」
張夫人哼一聲,「御品算什麼?我們家女人都是拿葡萄酒泡澡用的。」
郭文鶯暗自咂舌,葡萄酒泡澡,這可真是奢侈的太不一般。她摸著下巴深深想,也不知把張家抄了,能抄出多少葡萄酒來呢?不然她也泡個澡試試?
張夫人看她瞪眼瞅著自己,以為是被她的說辭駭住了,不由暗自得意,心說這也不知是哪兒來這麼個小丫頭,竟然還敢跟她比財富了?
郭文鶯笑眯眯看了她一會兒,眼前這位夫人在她眼裡就一個個金元寶摞起來的,真是金光閃閃,奪人眼球。只是未免太不聰明,張家的主事夫人若是這個樣子,張家也不足為慮。
「白板。」有人打出一張牌,她看也沒看順手也打出一張,「白板。」
張夫人在她下首,看著有些微惱,「好好的打什麼白板,你會不會玩牌啊?」
「不會。」郭文鶯微笑著給了她一個乾脆回答,反倒把張夫人噎的愣了下。
她一時也摸不清郭文鶯的來歷,倒也不好反唇相譏,只冷冷哼了一聲,隨後打出一張牌,「三條。」
郭文鶯看同桌的幾人,剛才她已經都打聽過,一個福建巡撫的夫人,一個是江南織造府的夫人,基本最有財勢的幾位都在這裡湊齊了。若她是做土匪的,今天正好劫幾個回去,絕對能大大發一筆橫財。
這麼想著,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不禁暗道,怪不得別人說我是愛走偏鋒,這要當娘的人了,還造這種孽,真的好嗎?
雖然暗自懺悔著,做起來卻半點沒手軟,她借口去更衣,站起來到了廊下。
雲墨遠遠站著呢,一見此忙過來,「大人有什麼吩咐?」
郭文鶯低聲囑咐了幾句,雲墨聽得咧嘴,「大人,你這麼做不怕讓人戳你脊梁骨啊?」
郭文鶯瞪他,「胡說八道什麼呢?東南的官場和世家明顯都抱了團,動一發而牽全身,從正面出手,無論用什麼手法所造成的動靜都小不了。既然如此,索性就給他們玩點邪乎的。」
雲墨咂舌,「那咱們找什麼借口好呢?」
郭文鶯罵道:「蠢蛋,白跟了我這麼半天了,找什麼借口不會自己想嗎?」
雲墨嘴上說,「大人所言極是。」心裡卻道,缺德都沒邊了,不在前面找那些官員的麻煩,跑到后宅來跟一幫婦人過不去。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女人若狠起來,還真比男人厲害。
姜斌一直跟在郭文鶯後頭,此刻低聲道:「大人,你到底怎麼想的,真要把這些女人劫了嗎?到時候可別出大亂子。」
郭文鶯搖搖頭,「你放心,亂子肯定有,不過不會亂的不可收拾就是了。」
這東南官場本來就是烏煙瘴氣,亂到極點,就不怕她在上面再加一把火,到時候正好連著朝廷的鹽令一起下發,非治一治這幫龜兒子不可。
兩人低聲說著話,忽然眼前一個侍女低頭走過,她行色匆匆,走得又快又急,竟是片刻便飛奔過去。雖是動作極快,但膀子不搖,腰肢不晃,竟是穩若泰山的步態。
她不禁心中一動,這人好輕功啊。而就這麼多心瞟了一眼,就這一眼,不由大為驚駭。那個侍女,長得好像,好像.……
腦中不斷轉著想著此人是誰,分明是在哪兒看見過,可一時竟是想不起來。
姜斌察覺到她不對,也抬頭往那邊看,見那女子步伐迥異,不由道:「此人身懷絕技,應該是做殺手的。」
郭文鶯一怔,隨後「呀」一聲,「原來是她。」
就剛才姜斌那一句「殺人」倒是給她提了個醒,讓她想起兩年多前在福州遇上的一個女殺人。那時候江太平還坐鎮福州,他府里就豢養著一批殺手,其中有一個女子假扮丫鬟把她騙到後園,自己的小命都差點交待在她手裡。後來前任總督烏大人被殺的時候,似乎也有這個出沒過的痕迹,而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出現在李夫人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