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過夜
這種狀態下,工部已經無法正常辦公了,許多人請了假,郭文鶯也乾脆回家去了。在家裡睡了一天,次日一早才精神抖擻的來了衙門。
只這一天,朝堂之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工部尚書蔣明河和左侍郎齊懷山都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其餘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都開始不同程度的進行審查,朝堂有大理寺和都察院專門成立督查司,作為臨時督查機構,對六部的各種收支賬目、賬冊、還有吏部人員任免考核等都進行了細緻的審查。
一時之間六部官員人人自危,為此還有人編了首兒歌,說是「當官好,當官好,京官難,京官難,六部尤其難,寧做縣令不做京官,寧做京官,不進六部」。可見這六部官員有多難做了。
好在這一場大面積的審查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接下來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為了維護京城穩定,這場驚心動魄的審查也終於消弭下去了。一幫子六部官員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家家戶戶放鞭炮,慶祝終於解脫。
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官員落馬的,被查出各種問題的不在少數,都教刑部定案,菜市口殺人殺的,血滲進土裡都積了老厚。
許多人背地裡都說這回科舉中進士的可有福了,六部空出那麼多官位來,正好是給這些新科進士們準備的。
與此同時朝廷對官員任免也進行了一次調整,尤其工部,這回損失的人最多,便有一些人被提拔了上來。工部尚書由原戶部侍郎胡德免就任,而工部左侍郎則定了郭文鶯。
聖旨一下,整個工部都嘩然,誰也沒想到郭文鶯會任左侍郎,都對著她背後指指點點,說她在外包養戲子,還跟皇上不清不楚的,更有御史上奏,說郭文鶯私德有問題,不能就任侍郎。
不過那位御史被皇上叫進御書房聊了一天,再出來時,連個屁也不敢放了。
說起胡德免,還是郭文鶯認識的老朋友,不,老仇人。當初她為了籌糧,把時任戶部侍郎的胡德免給從被窩裡掏出來,連打帶嚇唬的,把胡德免都嚇出病來了,有一陣子晚上都不敢單獨出門。
胡德免一看給自己做副手的是郭文鶯,工部大門都不敢邁進了,請了三天病假,磨磨蹭蹭了好幾天才到工部報了到。第一天召集工部官員開會,連看都不敢看郭文鶯一眼。
其實他也不算膽子小,只是當年那本寫著他各種劣跡的冊子,是郭文鶯給他的,那就說明郭文鶯知道他做過的所有事,正在這風口浪尖上,他是真怕郭文鶯把他給抖摟出去。更何況人家是皇上的心腹,心腹中的心腹,他哪敢得罪啊。看看蔣明河和齊懷山的下場有多慘,就知道這工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郭文鶯。
所以他就職后的第二天就把郭文鶯叫到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其大概意思就是以後你可以在工部橫著走,想幹什麼幹什麼,他絕不加干涉。
對於他這麼上道的態度,郭文鶯還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正好她要改革工部的一些規章制度,沒人干涉攔著,倒更方便她下手。
朝廷的旨令已下,只需要到吏部領了文書和官印,履行了上任手續,她就是正式的工部侍郎了。南齊以左為尊,她這左侍郎說起來比鄧久成的右侍郎還高著半格,一個女人能把官做到她這份上也算是罕見了。
郭文鶯連升了數級,身上的官服也由先前的紫色變成了紅色。和從前麒麟武將服之間的區別,就是官服上的朴子不一樣了。文官一品緋袍,綉仙鶴;二品緋袍,綉錦雞;三品緋袍,綉孔雀;四品緋袍,綉雲雁;五品青袍,綉白鷳;六品青袍,綉鷺鷥;七品青袍,綉溪敕;八品綠袍,綉黃鸝;九品綠袍,綉鵪鶉。
她現在是三品文官,衣服正中的朴子正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她的常服與公服都是特別定製的,雖都是烏紗帽、團領衫、束帶,卻與別的官服相比做工更加精巧,大小也修改成了適合她的尺寸。
這身特製官服是徐茂親自帶人給送來的,宣讀了一通聖旨后,便恭恭敬敬地呈到她面前,說是皇上送給她的一份厚禮。
她打開一看,見盒子里裝的是兩身官服,一身公服,一身常服,她忽然想起上次他把她的官服撕扯了個口子,還信誓旦旦說改日送她一身更好的。看來這倒也是實現諾言了。
她換了公服先去吏部領印信,正好想見舅舅一面,便也沒派人去,自己坐著轎子往吏部去了。
這是她第二次來吏部衙門,第一次是先皇封了懷遠將軍,這一回倒是把正三品侍郎的職位給坐實了。像她這樣以女兒身正式做官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能從武官轉成文官的,也更是世所罕見。
與上回一樣,她剛一邁進吏部衙門,就讓人看西洋景似得,不知多少雙眼睛瞟過來,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郭文鶯被人看慣了,倒也不怎麼理會,先去見了大堂哥郭文清,在他那兒拿了印信。
沒想到郭文清也像外面那幫人一樣,對她那一身緋色官服嘖嘖稱奇,連聲道:「文鶯,你說你這個樣子要是在京城裡逛一遭,不知有多人圍著你看稀罕呢。」
郭文鶯白他一眼,「堂哥怎麼也跟外面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一樣,都學會調侃我了?」
郭文清嘆氣,「再見過世面又怎麼樣?橫豎還沒人親眼見過女子能當官呢。你也是開天闢地第一個了,不讓人稀罕死才怪了。」
郭文鶯不理他,自己家裡人都拿這種眼光看她,就別說那些外人了。她被封了三品,連跳好幾級,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後眼紅嫉妒,想看著她倒霉了。
從郭文清的公房出來,郭文鶯就去見了盧俊清。
盧俊清正和一個官員議事呢,瞧見她進來,不由抿嘴一笑,「工部侍郎大人來了,真是稀客啊。」他擺了擺手,那名官員退了下去,臨出去時不免又回頭多望了郭文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