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京
雲墨扶著她靠著軟墊坐起來,她睃了一眼封敬亭,他今天穿了藍江稠面青頜袍,衣裳熏了香,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沉水,溫和宜人的味道。頭髮也梳的油光水滑的,越發顯得他那張臉乾淨好看。
郭文鶯默默翻了個白眼,來探病還這麼特意打扮了,是故意顯擺他比自己精神嗎?
「王爺找文鶯可是有事嗎?」
封敬亭睇她,這才病了幾天,小臉就瘦的幾乎脫了形,看著真是心疼。
他對著她看了又看,突然悶悶地聲音道:「嬌嬌,爺要走了。」
「王爺去哪兒?」郭文鶯也不想露出喜色,可眉梢眼角總是掩蓋不住,沒有他的日子應該很舒服吧?
封敬亭暗罵這丫頭沒良心,自她病了,他每日盡心儘力的照顧,請醫喂葯,怕她凍著,每天還巴巴給她當火爐暖、床,也不怕她的病氣過給他。她就這麼巴不得他離開嗎?
心裡又愛又恨,各種情緒交織著,有時候愛的恨不得把她含進嘴裡,有時候又恨不得乾脆掐死她。
一股酸酸的感覺襲上來,卻也拿她無可奈何,只嘆道:「京中傳來消息,說皇上病重了。」
郭文鶯詫異,「出京前皇上的病不是見了起色嗎?」
封敬亭嘆氣,「當時是見了起色的,不過後來叫那牛鼻子老道的幾丸藥傷了根本,怕是活不過今年了。」
這是他在宮中布下的暗線傳來的消息,絕不會錯,今日問過陸先生。陸啟方讓他火速回京。
封敬亭也想回京,他不在京都,那幾個兄弟隨時可能登基,到時候就是再帶兵趕去,也悔之晚矣。只是現在苦於沒有回京的理由。
正焦躁之時,這個理由來了,京中王府送來信,說是王妃病情加重,已昏厥多次,太醫診斷,恐活不過一月,請王爺速速拿主意。
這封信對於封敬亭來說是傷心之事,卻也極為有利,他對王妃雖沒什麼感情,但到底擔心她的病情,而且這也成就了他一個絕好的回京理由。
他立刻上了摺子,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里,要以探病為由啟程回京。
此事已經定下來了,出發就在明日。臨走之前,他只是想好好看看她,又好好打扮了故意在她跟前晃,真怕一走數月一年的,再見面時這丫頭連他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沒良心啊,沒良心。」心裡默念幾遍,還是忍不住惦記她。掏了個盒子遞給她,「這是爺的全部家當,留給你了。」
郭文鶯打開盒子,見裡面一疊疊的全是銀票,一張一萬兩,有二十張之多,還有田產、鋪子的地契房契,好厚的一大摞,加起來怕有上百萬兩。
如此巨資,拿在手裡都覺沉甸甸的,郭文鶯大驚,「王爺為何把這些給我?」
封敬亭幽幽一嘆,神色中隱有些傷感,「你留著吧,爺這一去艱難險阻重重,無論成與不成都用不上了。若是我回不來了,你若想造反,這些可以充當軍費,若要嫁人,就當你跟了爺這麼多年,爺留給你的嫁妝吧。」他說著忽又眼神凌厲,「爺說的是萬一回不來了,若爺好好活著,你要敢嫁人,爺先弄死你那姦夫。」
郭文鶯哭笑不得,本來挺傷感的,讓他最後幾句話弄得反倒無語起來。
她道:「這些我不能要,王爺自帶去京里吧,諸事繁多,或許能用得上。」
封敬亭道:「爺叫你收著就收著,若是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叫事了,這些爺暫時用不上,你若花不完,且等日後再還我就是。」
郭文鶯無奈,只好收了盒子,「那我先替你收著就是,將來再還給你吧。」
封敬亭給了她盒子,卻依然留戀著不肯走,拉著她反覆問:「嬌嬌,你真的不想爺嗎?」
「不想。」郭文鶯果斷遞給他一個白眼。其結果是又被他摁在床上,反覆磋磨著,只把她吻的改口說「想」,才罷了休。
封敬亭自是戀戀不捨的放開她,一想到要離開她幾個月,甚至一年都見不到,直恨不得把她綁自己腰帶上,隨身走哪兒都帶著。
※
十一月上旬,封敬亭終於回京了,他輕車簡從的上了路。
郭文鶯忙于軍務,都沒到城門前送他,讓他不免對著城門,又罵了幾句「沒良心」。
按照預定計劃,隨後不久,路懷東和路唯新悄悄領著三萬人馬以肅清匪類為由,往京城方向而去。
郭文鶯知道他們這一去不是真的剿匪,而是為端親王爭天下去了,而東南的軍務也自這一刻,完完全全的交到她一人手中。
封敬亭臨走時把軍符和欽差印信都交給她,語重心長道:「阿鶯,爺思來想去,這東南事務只能交給你一個人了才放心,有陸先生在這兒,他會幫你穩住東南局面,還有江太平,此人是心腹大患,且等京中一旦出事,皇上駕崩,他必反無疑,到時候大戰在所難免。爺也知道這擔子太重,爺挑著都覺壓肩,更何況你了。可爺也沒辦法,只能委屈你擔著。不過,爺相信你……」
記得一年多前,他把西北兵權交給她,讓他打瓦剌的時候,他就說:「本王相信你。」
此刻這樣一副擔子交在她手裡,又是一句,「爺相信你。」
郭文鶯苦笑,可她不相信自己啊。
江太平是什麼人,她能把他壓在東南叫他動不了窩嗎?她能剿滅他的勢力,讓他再不能發兵北上嗎?她心裡真的一點底都沒有。
可是身為東南指揮使,這擔子她不擔,又能交給誰?誰又有能擔得起呢?
所以她只能扛下,望著路懷東帶去的西北軍精銳,自是憂心不已。
路懷東走後,新建的新南軍就剩下六萬人了,兩萬水軍,四萬陸軍,與江太平所率的十二萬人馬相差一倍。
江太平此人奸詐無比,對外只說自己有三萬人馬,但封敬亭早探得他手中的兵至少有十二萬之多,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要想對付他,就像瘦子打胖子,總是差著那股子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