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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擦藥

  郭文鶯道:「沒怎麼睡好,這裡床太硬。」她自然不是因為床硬,身上昨日被人狠打了幾下,到處淤青一片,揉了瓶藥油還是疼得直呲牙,又哪裡睡得好了。


  封敬亭似察覺到什麼,上前抓起她的手,也不說話,只拽著她往前走。後面傅冬彥忙拱手叫著「恭送王爺」,可自也不會理他。


  封敬亭拉著她,直到了他的房間,才放開了手,從床上的小箱子里拿了一瓶葯,「把你袖子捲起來。」


  見她有些躲閃,不由臉色一沉,「你是打算叫爺自己動手嗎?」


  郭文鶯只好把袖子挽起來,她的肌膚從小就特別嬌嫩,受一點點傷就會特別明顯,此刻那手腕淤青一片,看著甚是駭人。


  封敬亭看了一眼,雙眼危險的眯起來,「這個許知府的狗兒子,還真是該死。本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郭文鶯道:「昨日已經打斷他的腿了,也算出了氣。」


  封敬亭冷聲道:「敢動爺的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他從藥瓶里倒了些藥油在自己手上,隨後抓著她的手腕搓起來,嘴裡道:「你也是,好好的跑到妓/院做什麼,還和人爭搶一個妓/女,瞧這樣子,哪點還像個姑娘?」


  郭文鶯被他搓的呲牙咧嘴,疼得「嘶」了一聲,「王爺輕點。」


  封敬亭果然放緩了手勁兒,嘴裡還絮絮地念叨著,說她好好的地方不去,偏去那等腌臢之地,沒的墮了身份。


  郭文鶯扁了扁嘴,「王爺好沒意思,你自去歡快享樂去了,怎的倒怪起底下人了?」


  封敬亭怔了怔,隨後笑起來,「你這是怪爺不陪你一起嗎?可是吃醋了?」


  她腹誹,他是哪兒聽出這個意思了?


  不知她哪句得了他的心,他竟然面色大喜,伸手在她翹鼻上輕輕颳了下,「行了,爺明日陪你去玩怎麼樣?你想去逛什麼就逛什麼,想去女兒家的地方也隨你。」


  郭文鶯表面含笑,背過身去卻對著牆壁猛翻了個白眼,心說,鬼才相信他的話呢。


  明日自有明日事,果然到了次日,還沒等封敬亭實現諾言,他們已經離開了杭州城,向閩地出發了。


  閩地忽然傳來消息,江太平欲借換防之時生事,既是如此,便也不能在這兒瞎晃悠了。


  封敬亭立刻下令整裝出發。


  臨走之時,浙江大小官員都來相送,敲鑼打鼓的,恨不得來個十八相送,一個個都臉帶諂媚的,也看不出真心假心。


  封敬亭不喜歡這種熱鬧,臉色淡淡的,隨便應付了幾句就上車走了。


  眼看著親王車架越行越遠,閩浙總督江戚凱眼微微眯起來,回身拍了拍傅冬彥的肩頭,「傅大人,這回可是抱了大腿了。」


  傅冬彥淡笑,「總督大人何必這麼酸溜溜的,總督大人可是二殿下一力扶植起來的,怎的也大拍起四殿下的馬屁了?」


  江戚凱哼哼兩聲,這個傅冬彥還真是大膽,對自己這個上官也敢冷嘲熱諷的。仗著自己兄長是二殿下身邊的人,處處都想壓他一頭,他真以為自己不敢收拾他嗎?


  他一轉身,憤恨地走了。


  總督一走,後面隨行的官員也都漸漸散去,只留傅冬彥一個還站在原地。他也不急著走,只注視著前方的官道,一雙眼睛亮如星辰。


  突然一個人影從後面迅速上來,低低地聲音道:「大人,那邊問信兒呢。」


  傅冬彥撇撇嘴,「還真是心急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呢。你去回信,就說到動手的時候,自然會通知。」


  「是。」那人影應了一聲,像來時一樣迅速消失了,詭異地好像從沒存在過。


  馬車上,郭文鶯頭一直探在外面,看車外的景色,等車隊行出很遠之後,她才對封敬亭道:「有件事不知王爺可知曉,那傅冬彥有個兄弟在閩地,據說和江太平過往甚密。」


  封敬亭挑眉,「你從何知道的?」


  郭文鶯道:「我也只是猜想,有一回永定侯府過年,傅家二老爺曾經派人送了一尊白玉觀音到侯府,讓我父親代為送禮,禮送的是誰並不清楚,不過那來人卻提到一個名字,正是江太平。」


  那已是六年前的事,那時她十二歲,有一回偷偷潛入侯府,想拿回一些屬於母親的東西,結果東西沒找到,卻在書房聽到了郭義顯和來人的一段對話。具體內容她記不大清了,不過卻還記得那是傅家二老爺派來的人,來人提到了兩個名字,一個是傅家二老爺傅冬平,另一個就是江太平。


  那會兒江太平還沒有現在這麼大勢力,名聲也不太顯,她之所以記住這名字,只是覺得有意思,江太平?這人的爹得多希望天下太平,才會給兒子取個這樣的名字啊。


  只可惜,太平,太平,此人卻成了天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合該起個名叫江禍亂更貼切些。


  封敬亭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江太平借你父親的手給誰送過禮?」


  「約是這樣吧,總歸六年前江太平還沒反心,旁人也不知他野心勃勃,偶爾有人攀交也無可厚非。」她這話卻是在給郭義顯開脫,雖然恨透了自己這個爹,但也不好真給他送個和謀逆之人交往過甚的罪名。


  封敬亭也沒多計較,只反覆琢磨她說的話,口中道:「這意思是如果傅冬平是江太平的人,那麼很有可能傅冬彥也被收買了,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咱們在杭州這幾日,傅冬彥都在往閩地傳遞消息。」


  郭文鶯道:「這只是推測而已,我想不明白的是,傅家大老爺傅冬乾分明是醇親王的人,他身為傅家人,有什麼理由非得鞍前馬後的一直和王爺套近乎?還幾乎每天都守著王爺,若說獻殷勤,也未免太殷勤了。」


  封敬亭嘆息道:「你說的是,現在咱們是熱鍋上烹油,什麼人都得防啊。」


  他在心裡梳理了一遍別人有可能從這裡得到的消息,覺得哪個可能造成威脅,又採取什麼應對之策,都反覆想了又想。


  世事變化莫測,最後想了半天也只總結出一句話,那就是:後面的路怕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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