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綠帽
送了爹出門,盧明玉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便回房去跟母親說了,盧家大太太一聽就跳起來了,「你的意思是說,郭家可能把你妹妹給害了?」
盧明玉道:「這個備不住,姑姑死的早,郭府老太太也是個難纏的,那傅二太太跟姑姑從前就不對付,一個沒依沒靠的孤女落到她手裡,還能得了好?」
盧大太太氣呼呼道:「都怪你爹,當年我就說把你表妹接到家裡來,可你爹偏說畢竟是姓郭,豈肯在別的府里養著?後來去接了一回,也沒接回來,還跟永定侯打了一架,鬧了滿肚子的火。」
一想到那時候盧俊清揪著永定侯衣領,又跳又罵的樣子,就覺一陣頭痛,老爺也年紀不小了,行事還是那麼不管不顧的,任著性子來。脾氣上來了,九頭牛也拉不住。
她嘆息著,忽又想起一事,「今日王爺設宴,定國公可去嗎?可別叫你爹碰上,再鬧出點什麼來。不行,你跟著去看看,你爹那個人一根筋,喝多了酒備不住說什麼。」
盧明玉心想也是,忙換了衣服準備出門,還不忘跟盧大太太說,「母親得了空,還是往侯府去一趟,兒子總是有些不放心。」
「行了,我明個就去,我好歹也是個二品命婦,就不信郭家還能把我也趕出來。」
盧明玉放了心,匆匆追自己爹去了。
明月樓是京都最有名氣的酒樓,三層樓的大飯莊子,一層是大堂,二層設了雅間,三層則是給有錢人請客設宴用的。
今日端親王設宴,把明月樓三層全包了,可以擺下十幾桌的地方,此刻全清空了,只放著三張桌子,剩下的地方則搭了個戲台,給唱戲用的。今日點的是一出薛平貴徵西,據說是封敬亭最喜歡的戲。
本來這宴席擺在王府最合適,不過王妃身子不好,王府里又沒有身份相當能應酬的女眷,封敬亭本身又是個怕麻煩的,便乾脆在酒樓上請幾桌,不為了吃飯,大家聚一塊喝喝酒,熱鬧熱鬧便罷了。至於京中傳的,說他趁機招攬人之說,他全不當回事。他要真招攬人,又豈會在明面上?
今日赴宴,西北軍的將官自是來得最早的,這些都是封敬亭的嫡系,自是最早到。將養了些時日,這些人大部分身上的傷都好了,除了少數還下不來床身體不適的,基本都來了。
郭文鶯本來想坐在三樓喝喝茶,和路唯新閑磕會兒牙的,可屁股剛沾到椅上,就被封敬亭拽著上樓下迎客去了。她滿肚子火氣,不免腹誹這位爺不近人情,她又不是他府里什麼人,迎客拉著她做什麼?
她故意呲著牙對著人群一笑,「王爺,你看我這樣子,是不是有點笑迎天下客的意思?」
封敬亭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嗤道:「你當爺是什麼?想整頂綠帽子給爺戴嗎?」
郭文鶯一噎,心說他們倆的腦電波果然是不在同一個頻率上的,這說的是一個意思嗎?
這會兒賓客已經陸陸續續開始到了,明月樓門前客來客往的,一會兒功夫便停了不少馬車。
封敬亭自然不需要在門口站著的,他把郭文鶯扔那兒,就顧自走了。
能替王爺迎客的,身份絕不是一般的,郭文鶯往這兒一站,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過來。
前來的客人大都是朝廷官員,有認識她的,也有不認識她的,認識的暗自奇怪,不認識的則四處打聽她的身份,但總歸都知道她是王爺最信任的人。
郭文鶯被人看得很覺不適,心裡不知罵了封敬亭多少遍,臉上卻還得掛著燦然的笑容,感覺一張臉都笑僵了。
這會兒子定國公府的馬車也到了了,郭義潛下了車,後面還跟著一人,年紀三十七八歲,長得甚是英俊,錦袍金冠,腰配玉帶,打扮的一副風流姿態。
郭文鶯看得一愣,隨後心裡湧起一種難言的酸澀,她記憶中的父親似乎就是這樣子,長了一副絕好皮囊,每日精緻打扮了,在京中各種女人間穿來梭去。她記得五歲那年被郭文雲推了個跟頭,摔得手腳都破了皮,那日正巧遇上要待出門的父親,她想去跟父親說,自己傷了,手好疼,卻因擋了他的路,還沒張口被他一掌推開,頭磕在地上,流了許多血。
那時候母親尚在,抱著她哭了許久,只說以後就當沒這個爹了。
是啊,沒這個爹了。她這麼多年,幾乎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了,若是看見那金冠有幾分熟悉,還想不起來那是她的生身父親。
而現在,她這個爹居然站在她面前,還向她拱手行禮了,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定國公郭義潛對郭文鶯拱了拱手,見郭文鶯沒反應,不由皺皺眉,他心知這位仁兄在端親王心中的地位,也不敢著惱,只笑道:「郭大人,許久不見,可是安好?」
郭文鶯這才恍惚著緩過神了,忙回了一禮,「國公爺恕罪,文英怠慢了,文英一切安好,勞國公爺惦記,您這就請進吧,王爺在樓上等著國公爺呢。」
郭義潛笑笑,「多謝郭大人了,咱們改日一起聚聚,我那兩個小兒都甚是仰慕大人呢。」
「國公爺說笑了。」郭文鶯和他說著話,半點沒理會他後面的郭義顯。
郭義顯甚覺無趣,上樓時忍不住發牢騷,「這哪裡來的黃口小兒,怎的這般無禮?」
郭義潛道:「他可不是什麼黃口小兒,那是皇上親封的懷遠將軍,西北軍打瓦剌,連攻三城可都是在他的指揮下打下來的,可以說是戰功赫赫。」他怕自己弟弟得罪人,又道:「你別小看他,這是王爺的心尖子,沒瞧見替王爺迎客嗎?絕對是心腹中的心腹。你一會兒注意點,可別得罪了。」
郭義顯懦懦應了,心裡卻不怎麼當回事,一個小兒而已,能有多大本事?不過這小兒怎麼看著那麼眼熟,跟自己長得有幾分像,還像極了自己的亡妻,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