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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軟綿

  想到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覺,心裡打定主意,問她什麼就說什麼,嘴硬的話吃虧的就是自己。她雖對端郡王沒二心,卻也不想弄一身皮肉傷再出去。尤其她是個女人,若這會兒被發現身份,那才真是要命呢。封敬亭,連同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軍營兄弟,都得跟著倒霉。


  果然,只在牢房窩了一夜,第二日他們就統統被拉出去審問了。


  陰森的刑房,擺著各種刑具,郭文鶯進來時,對面柱子上正捆著一個人,被打得血肉模糊,頭低著,似是昏死過去。兩個獄卒正擰住一人的胳膊,一個從後面用條白布把他腦袋一勒,另一個拿兩塊檀木板,照那人臉上啪啪啪左右來回的打,幾下子,打得嘴裡連血帶沫子流下來,舌頭都麻了,象棉花瓤子似的,眼角上也挨了一下,看著昏昏沉沉的,不能動了。


  郭文鶯抖了一下,到底是個大姑娘,說不害怕是假的,心裡早就罵了不知多少遍老天不公,讓她監獄里也得走一遭,也不知安排的這叫什麼人生?

  刑房裡正審問的是一個刑部七品小官,叫她進來,吩咐道:「先把這兩人拖下去,把這個人綁那柱子上。」


  兩個獄卒過來抓著她往前一推,結結實實的綁上柱子。


  剛綁結實了,另幾個犯人也到了,路懷東、楚唐、徐海、徐橫都被押著進來。路唯新倒是沒在其中,多半是品級不夠吧。


  刑房幾個木柱子,一個柱子綁一個,都捆紮實了,幾個獄卒退下去,接著那審訊的七品小官也走了。


  這個時候要來的,怕是大人物了。


  果不然,一刻之後,一個披著斗篷的男子走進來,在他身後跟著的看官服似是刑部尚書,還有幾個穿著錦衣衛服飾,配著綉春刀,似是北鎮撫司的。


  那斗篷男子半遮著臉,刑房灰暗,一時看不見面容,刑部尚書張裕方那張大餅臉倒是格外吸光,看得甚是清楚。


  張裕方親自搬了把椅子恭請那斗篷男子坐下,他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不是太子,就是某位皇子。


  斗篷男望了柱子上綁著的人,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除了一個年輕的小子不認識,倒都是老熟人。他心裡暗恨胡東寶和劉言不會辦事,別人抓了也就罷了,楚唐那可是大長公主的兒子,居然連他也敢抓了來。


  本來這審訊的事也輪不到他,只是太子和二哥這個時候都閃人了,倒把得罪人的事都推到他身上。這是打算叫他一個人,直接面對老四的雷霆之怒嗎?


  雖是心中極度不悅,卻還是對著張裕方點了點頭,「有勞尚書大人審問了。」


  張裕方躬身一禮,隨後瞪著眼,喝道:「誰是郭文英?」


  郭文鶯心知逃不過,倒是坦然一笑,「郭文英見過尚書大人。」


  張裕方一怔,似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年輕,「你就是郭文英?」


  「是,如假包換。」


  「多大了?」


  「十三天前剛滿十八歲。」


  張裕方皺皺眉,「十八歲你就敢欺君了?」


  郭文鶯:「……」欺君跟年齡沒關係吧?

  張裕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多了,忙大喝,「你可知罪?」


  郭文鶯立刻一副狗腿樣,「是,大人,犯官知罪,大人給定什麼罪,犯官就認什麼罪。」


  張裕方愈發愣了下,但凡進了刑房的哪個不是嘴硬的很,再是膽小怕事的,也要嚇唬幾句才跟乖乖認罪,這麼痛快的倒是第一個。


  那斗篷男倒是頗感興趣地揚揚眉,「郭文英,你想認什麼罪?」


  郭文鶯笑,「罔顧聖諭,私自調兵,圖謀不軌,這些罪名犯官都認下了。就算大人想誣陷個人什麼的,犯官也一應配合,沒有罪名,沒有動機,現編都行。」


  斗篷男幾乎「噗嗤」笑出來,「你這人倒有點意思,回頭倒要好好聊聊。」


  張裕方見這位爺居然說跑題了,心裡暗惱,主子找什麼人來審訊不好,怎麼單把這位爺給拎來了。京里誰不知道這位爺是個四六不著的,讓他能問出什麼好來?

  他忙道:「郭文英,你既認罪,可知誰是主使?」


  郭文鶯點頭,一副咬牙切齒樣,「知道,是端郡王,一切都是他指使的,這人壞透了,出了事就把手下拋一邊,真真是小人一個。」最後一句「小人」絕對道出了她的真心話,顯得格外的摯誠。


  邢室外,一個本來要邁進的人影,忽然縮了腳,一張英俊的臉上明顯黑了幾分。


  張裕方一喜,「這麼說一切都是端郡王指使的?你可敢畫押嗎?」


  「當然敢。」


  「好,你說說端郡王是如何指使你的?又是如何想要謀反的?」


  郭文鶯都一一說了,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她編的,最後還弄出了一封密信,說是瓦剌王子寫給端郡王的,說要打進中原,和他平分江山,後來不知道怎麼給鬧僵了,大約是分配不均吧。


  張裕方大喜,這些話正是他想誘導他們說的,最好能有個證物啥的,便問:「那封信在哪兒?」


  郭文鶯道:「是在軍師陸啟方手裡。」隨後又補一句,「就是昨天進京時坐後面馬車裡那老頭,那老頭也壞透了,咒咱們死,棺材都訂了。」


  真有這封信嗎?當然沒有,封敬亭根本就沒和阿古拉接觸過,哪裡會有信件往來?

  不過就算沒有,陸先生也能給造出一封有的來,當然是假的,到時候只要他們拿了當證據亮出來,再證明是假的,污衊四皇子的罪名便成立了。


  尤其是現在阿古拉就在京都,而他絕對不會承認和封敬亭有書信往來的,要知道私下和敵軍密謀,若是傳回瓦剌去,他這個本就有一半漢族血統的王子,絕對惹人懷疑,所以就算真有其事,他也不可能認。何況這麼沒影的事呢,到時候沒準他還能拉拔封敬亭一把。


  她說得如此有板有眼,前因、後果俱合,張裕方還真信了,登時琢磨著怎麼把信弄到手,到時太子一定會對他另眼相看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一個有心,一個有意,不一會兒就給封敬亭定了個謀反的死罪。


  路懷東看不過眼了,大喝道:「郭文英,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王爺平日待你不薄,你怎可誣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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