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回京
於鳳陽,果然好大的名頭。她不由暗贊,封敬亭果然好本事,能找到於鳳陽這樣的人物做靠山。誰不知道於閣老門下清客弟子無數,又曾為帝師,很得當今聖上看重,這樣的人說句話,要比別人一百句都靈。
四碗面下肚,她覺得有點撐,撫著肚子,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封敬亭不免數落幾句,「你也是,吃個飯而已,非吃這麼多,也不怕撐壞了,你是幾輩子沒見過飯了?回頭去船上要兩丸山楂丸吃吃,要是撐死了,跌的是爺的面子。」
郭文鶯無奈嘆口氣,吃多點而已,偏他那麼多廢話。怎麼從前都不知道,他原來也是個碎嘴的?
回到船上天已大晚,一夜無話,次日下午到了江州,改換馬車,一路向京中而去。
好幾年沒回京城,再次回來,覺得處處都是新鮮的。看著那高大威猛的城牆,都生出幾分喜悅之色。
郭文鶯掀著車簾往外看,瞧見那城牆,忍不住道:「這麼高,可比荊州城的還威武,也不知道多少炸藥能炸開?」
封敬亭睨她一眼,「你這是炸城炸出癮來了?」
馬車進了城,沿著最繁華的長街緩緩而行,郭文鶯尚有些孩子心性,一時一刻也閑不住,探著頭不時指著外面,「那家店子鋪子的桂花糕最好吃,那家的桂芳齋專做女人鞋的,還有那家……他們打的兵器也是一絕。」
封敬亭含笑聽著,偶爾附和一兩句,眼神溫柔似水。
她在西北這麼多年,平日里裝個跟個武將硬漢似的,其實骨子裡還是個女孩,也有女子的天真與好奇。其實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丫頭的而已。小小年紀,便與一幫大粗爺們整日混在一起,硬生生把她女兒的天性給壓制住了。
回頭等有機會了,倒要好好待她,把這些年她吃過的苦,通通補償回來。心裡想著,倒湧出一種難得的柔情,彷彿天地日月都變得美好了。
他心中柔軟,伸手撫了撫她的髮髻,柔聲道:「你在京都沒有宅院,先住在本王的府邸吧,反正最多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就回西北去吧。」
郭文鶯微微點點頭,她雖有家卻是歸不得,若是從前還能闖回去,橫豎他們不敢再把自己趕出來,可是現在她的身份過於微妙,卻是真的不能回家了。
早在進城之時,定國公就已經和他們告別了,帶著鍾懷等人去宮裡交旨去了。
徐海和徐橫帶著五千人不方便進城,都駐紮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原本浩大的隊伍只剩下他們這一輛馬車以及後面幾車行李。看著倒不像是王爺該有的氣派了。
再往前走便是榮禮街,此處乃是豪貴名門宅邸密集的地方,凡在街上住的最起碼也是公侯以上的爵位。封敬亭的郡王府在街尾,而街頭之處的第一座宅子就是定國公府,旁邊緊挨著的是永定侯府。
當年南齊立國之時,郭家乃是十大功臣之首,所以選址建宅的時候特賜了位置最好之處,緊鄰街頭,最是寬大敞亮,視野也開闊。
郭文鶯原本高高興興的笑著,在看見自家門前偌大的牌匾之時,一張小臉頓時沉了幾分。
她永遠忘不了當日自己被人送出宅門的情景,永遠忘不了她被人說是騙子,讓一幫狗奴才打出來時的樣子。他們害死了她母親,剝奪了本屬於她的一切,把她棄如敝履,這麼多年,他們怕是早忘了郭家還有一個她,有一個叫郭文鶯的大小姐。
傅瑩那個賤人,還有她那個便宜老爹,她不會放過他們的,總有一天她會堂堂正正的回到家裡,把屬於她的一切都討回來,並向他們討她母親的命來。
封敬亭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輕手把車簾落了下來,「不要看了,將來有一日,本王定讓郭家開中門接你入府。」
郭文鶯眨眨眼,開中門,那是君王才有的威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車很快便過去了,再往前走過幾家府邸,遠遠的便看見端郡王府的大門。
說實話,皇上對他這個兒子還是不錯的,雖是郡王府,卻隱有親王府的規格,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就連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似乎也比別處高大些。
王府的大管家徐茂早得了信,在門口候著,見王爺馬車來了,慌忙上來迎接,「奴才見過王爺。」
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一抬眼卻見一個長相極為俊美的公子從車中走出來,約摸十七八歲,五官俊美精緻,眼神如一潭泉水,溫潤清澈,初初看去,如一個俊美儒生。稍一仔細打量,便感覺到,這青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奢華之氣。
此刻,他徑自跳下車,伸了伸胳膊,「哎呦,坐了這一路車,坐的我骨頭都酸了。」
「叫你老實點你不聽,動來動去的。」隨著說話聲,才是端郡王封敬亭走了出來。
管家徐茂不由看得一呆,他何曾見過自己主子和什麼人同坐一車,說話還透著那麼股子親密勁兒。這青年是誰啊?
封敬亭看見徐茂在那兒跪著,微一抬手,「起吧。」隨後又道:「著人把行禮搬進去,把攏香閣收拾出來給郭大人住。」
他邁步往前走,徐茂緊緊跟著,心裡驚異不已,攏香閣是王爺最喜歡的院落,往常都是他自己住,從沒讓誰進去過。這位郭大人到底什麼身份,怎麼這麼得王爺的眼?
微微壓住臉上異色,躬身道:「王爺,王妃知道王爺今兒回來,王爺可是要去清月閣看看嗎?近來王妃身子大好了,已經能讓人扶著起來了。」
封敬亭「哦」了一聲,臉上卻並沒有欣喜,只道:「本王稍候要進宮,待明天再去看王妃吧,」
「是。」徐茂雖應著,心中卻頗不以為然,王爺自從軍之後,回來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的出來,與王妃的感情也是淡的不能再淡了。他都懷疑王爺究竟還記不記得,王妃長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