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嚇
“陛下所為何來，恕嫣然冒犯，身子羸弱，無法行大禮。”輕輕福福身子，端木嫣然壓著怒氣說道。這樣毫不客氣的話語，倒叫上官雲瑞心頭一震，眼前這個人，便是他們上官家須得世代效忠的人？嫣兒的語氣那樣衝，她自己也不顧及，可見她和他，怕是熟識了。
“嘖嘖嘖……”自完顏宏嘴中發出一連串單調的字符，直聽得端木嫣然怒火中燒。
他滿眼失望的轉過身來，卻似對上官雲瑞視若無睹，“小然然，孤本以為這樣會給你一個驚喜呢，若不是驚喜，便是驚嚇也好，怎奈你這樣不可愛，居然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孤著實為自己的精心安排感到驕傲呢，你多少給些麵子？”
眼前此人，明眸皓齒，麵如冠玉，唇如刀鋒，他那樣親切的稱呼端木嫣然，而那雙調皮的眼睛裏，除了她，就再也沒有旁的了，上官雲瑞心中一沉，不僅因了他對端木嫣然的態度，更是為著他的樣貌，似乎與頗陰柔的萬俟熙，有幾分相像，若那萬俟熙的真正身份是皇室中人，那麽端木嫣然此次來東商，是全程被監視的，這其中可有什麽陰謀，而那個萬俟熙對她，又是怎樣的情感？她的心中，又是如何？
仿佛是回應他的想法般，端木嫣然極其輕微的撇了撇嘴，“陛下素來知道嫣然的性子，又何苦費盡心思，嫣然不值得。”
這也算是一種明確的拒絕吧，完顏宏卻並不以為意，似早習慣了一般，“孤微服至此，特意來看看你，既然為著孤的壽辰進京，那便一同走吧。”淡淡的，卻帶著帝王特有的威嚴。
“多謝陛下體恤，嫣然不習慣諸多禮儀，還是分開來的好。”端木嫣然依舊守著眾人冷冷拒絕。
“既是微服，又何須有什麽勞什子的禮儀呢，更何況小然然，你自然是與旁人不同的。”完顏宏繼續遊說。
“自然是不同的，陛下還記得許了嫣然特權，可以沒規沒距，可以不聽吩咐就好，這裏被陛下弄得不成樣子，也住不得了，幸而天色尚早，嫣然就先告退了。”說著，端木嫣然便要出去。
他們的態度很奇怪，不像是君臣，亦不同於愛侶，兄妹，上官雲瑞百思不得解，端木嫣然素來清冷卻也不是個無禮的，怎麽獨獨對著他們國家的皇帝，便如此了，她不怕惹來殺身之禍？即便有免死鐵券，殊不知，要弄死一個人，辦法多得是。何必這般不小心。
“且慢，這位是？”完顏宏這才瞧見了他的存在，上官雲瑞隻低眉順眼並不多話。
端木嫣然笑道，“陛下不是一直問嫣然鍾情於怎樣的男子嗎？”
完顏宏的臉色一瞬間暗淡了下去，而上官雲瑞則悠然升起一陣期待。
“若嫣然說，嫣然並不喜歡男子，陛下何意？”端木嫣然的眸光冷然掃過他的麵頰，“女子是水做的，嬌嫩可愛，鮮豔欲滴，而男子，則是泥塑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令我厭煩的味道，所以，嫣然不是不會笑，而是不會對著男子笑，即使尊貴的天之子您。”
上官雲瑞心下掠過一股深深的失意，即使他解勸自己，她是為著自個兒的安危著想，也不能稍稍寬慰自己半分
而完顏宏，則微微搖頭，“樓蘭女王的妻室，便是有男有女，小然然說什麽孤都信，但這並不妨礙孤下旨迎娶你。”
端木嫣然別過臉去，“當年之事，隻是舉手之勞而已，陛下又何苦如此放不下，更何況，即便是滴水之恩湧泉已報，也用不著以身相許，我大周並不是漢人那般迂腐不堪，何況隻是一點血罷了。”
“孤的心思，聰慧如你，又如何會不明白，難道，你寧願嫁去樓蘭做太子妃？這已是她第二回上表請求了，你的終身幸福，你也不顧了？”完顏宏終於正色起來，“孤此次出來，便是來尋你的，要麽是孤，要麽是她，你該有所決斷了。”
女子嫁給女子？雖他聽過，但此刻真正臨頭，上官雲瑞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雖斷袖之癖古來有之，可這女子之間.……
“陛下此言差矣，嫣然乃是自由身，不是貨物，也不是某人的私有物，若陛下定要苦苦相逼，左不過一脖子吊死，也斷斷不能淪為他人的玩物，棋子，並非嫣然托大，那位太子，嫣然不喜歡，既然不喜歡，管她是誰，嫣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去年隨陛下去樓蘭之時，是嫣然不好，此事也不勞陛下煩心，待陛下萬壽節，想必她會前來，嫣然自會解決便是。”
“她的個性，得不到的，寧可毀掉，她已經被你拒絕過兩次了.……”
“陛下稍安勿躁，生死有命，嫣然隻不連累兩國交戰，便是對陛下有所交代了。”生生打斷完顏宏的擔憂之語，端木嫣然皺著眉頭冷冷道。
外頭是一片狼藉的滅火之聲，昏黃的太陽一圈圈在她眼前放大，嗡嗡的動靜，煩躁的心思，她忍不住將銀牙緊咬，恨為何答允去樓蘭，若不是完顏宏心懷叵測，她又怎會落到這般地步，怎會死乞白賴的求爹爹遠避到東商執行任務！人算不如天算，她那樣執著，是她遠遠始料未及了。
“在下聽聞，樓蘭女子向來神秘莫測，本領詭異，郡主有何難處，在下能幫忙的，必定赴湯蹈火。”上官雲瑞看不得她眉頭緊鎖，便言語寬慰起來。
“多謝公子。陛下，嫣然忘了介紹，這位是此次東商大使，上官雲瑞，因順路而同行至此，陛下的惡作劇怕是險些傷了我大周的體麵，還請陛下以後三思而行。”
到了皇宮也要相見，何不說破，否則若是被完顏宏誤會了，不是更壞。
一番見禮寒暄，他們決定共同北上，隻苦了端木嫣然，心中暗忖，她受捉弄的日子，怕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