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懦弱
萬俟熙憐惜的將端木嫣然的腦袋輕輕移到自己肩膀上，伸出長臂將她攬在了懷中。
“這絕對不是一個故事而已，因為與我而言，你經曆的任何事情，你受的苦，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它們全是活生生的，關於你的經曆，我願意傾聽，保有它們，因為這些回憶不僅關係到你的過去，更關係到你的未來，你的安危，便是你我的未來.……”
不知怎的，說完這些，心情覺得放鬆多了，萬俟熙不再覺得臉紅，隻是更加用力的，將她攬在懷中。
聽著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和這不算是告白的告白，端木嫣然微紅著臉，隻覺得心中再也沒有害怕和無奈，而變成了滿滿的欣慰與平靜。
心境從來沒有這般平和過，這樣的感覺，甚好。若是可能，她真希望，就這樣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我何其幸運，竟然在這裏遇到了你，阿熙，否則我的人生，便乏味的如同晾涼的白開水，了無趣味。”
萬俟熙在輕笑，他那彎起的嘴角，傳達著最溫馨的笑意。“你因何不問，我究竟是什麽身份，跟王爺又有著怎樣的瓜葛，你不怕將來會後悔嗎？”
“你什麽都好，就是這一點令人討厭，阿熙，好端端的良宵，你非要提一些我不願意去碰觸，去想的事情，非要把這美好的感覺破壞掉才可以嗎？”
端木嫣然自他懷中抬起頭來，哂怪的白了他一眼，“若你想對我說，定然會告訴我，假若你不想，即使我問了，也不過是在勉強你而已，非我所願，不過今晚，咱們就不聊這些了吧，你看，月朗星稀，何其美好。”
“好，今夜，你我便收起所有不願提，不願碰的話題來，你想怎麽樣，我都陪著你。”萬俟熙終於意識到了錯誤般，虛心承認。
直到終於熬不住睡意來襲，口幹舌燥，才終於停了下來。萬俟熙牽著端木嫣然的手，要將她送回房去。
雖然困頓不堪，端木嫣然依舊強撐著，不願意離開。她心中清楚的很，若過了今夜，隻怕，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再也不會有了。
多少有些傷感，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是個不會輕易動感情的人，可是此刻，心裏不住的往上泛酸，連鼻子眼睛都酸的很，止也止不住。
饒是如此，她卻不願叫萬俟熙瞧見，所以隻能一味的低著頭，用那長長的劉海，遮住自己落寞的神色。
房間裏還點著燈，秋兒雙手支著下巴不住的點頭，房門大敞著，微微搖頭，心中泛起點點內疚，今夜，她實在回來的太晚了，即使大周國風氣豪爽開放，也容不得大家閨秀如此的任意妄為，爹爹不舍得責罰與她，秋兒卻，很難說了。
“早點回去歇著吧，明日還要趕路。”壓下心頭的酸楚，端木嫣然然努力用著平靜的聲調囑咐著，“千萬不要遲到了。”
“好，你先進去吧，我看著你關好門窗睡下，自然會走的。”萬俟熙溫柔的應承著。
端木嫣然微笑著點點頭，便進屋去，關門窗，熄燈，一氣嗬成。
約莫著他該走了，她才悄悄的又起身，將整張臉都貼在了窗戶紙上。
不久以前，他們也是這樣，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一道單薄的門，隔開了兩個思緒翻湧的人。而如今，她是那樣貪戀著他的背影，那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遠離她，他們也很快便要從近在咫尺，一點點的分開了吧。
淚，終於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濡濕了那層窗戶紙，也濡濕了她的心。
“郡主，何苦呢，要是你喜歡，就該努力去爭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著為自己留下什麽回憶，然後在以後的日子裏，靠著這一星半點的回憶，苦了自己啊？”秋兒不知何時醒來，眼睛都半睜不睜，卻一針見血。
“我很懦弱是不是，我甚至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敢問，幾次三番的機會都被錯過去了，就怕一旦知道了，我便連喜歡他的勇氣都喪失了。
爹爹向來疼我，我又是端木家的長女，凡事決不願惹他傷心，隻是打他們第一回見，我便明白，爹爹非常不喜歡萬俟熙，雖然不明就裏，但做女兒的，孝道，比什麽都重要，叫我選的話，我能怎麽選？”
頹然的立於窗前，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愈發的淡了，變成了一個黑點。
“郡主，既然如此，秋兒絕不願看到郡主夾在兩人之間左右為難，趁著感情還不夠深，放下便是。
秋兒聽說，郡主的婚事，大抵是要我大周國主做主的，若婚事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不要亂動心思，否則，隻能傷心而已，秋兒伺候郡主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端木嫣然挫敗的點點頭，和衣而臥，閉起眼睛不再說什麽。
那被濡濕的窗戶紙，是加了特別成分的，因而不過一會兒，便被春風吹幹了，不著痕跡。
日上三竿，端木嫣然在輾轉反側中不知不覺的睡晚了，因而也起的晚，幸好並未耽誤行程，大家正在收拾行囊，雖然與她而言，根本不曉得究竟有什麽可準備的。
“嫣兒，為父的有幾句話要提醒你，來一下。”此刻端木睿峰本站在馬車前指點河山，一見到她出來，卻極其嚴肅的將她叫到一邊，不用想，她也知道所為何事。
“嫣兒，你漸漸大了，女生外向，爹爹不怪你，隻是無論誰都好，你卻不能瞧上那萬俟熙，你想像不到，他是個城府極深的家夥，你若跟了他，定然會感到無窮無盡的痛苦，你可明白？”
即使他不說，端木嫣然都猜到了他會說這番話，大差不差，幾乎一字不漏。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爹爹，若這情之一字如此簡單，說放下就能放下，當初那人怎會……我又何嚐會落到如此地步！”想到那個可惡的女人，端木嫣然一瞬間激動起來，身子都有些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