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痛難忍
誰都不曾想到，這上官雲瑞居然安排幾人共乘一輛馬車，端木嫣然無法，若不在此處，難道要跟侍衛們同坐不成。
所以，她隻好一味的端著，就怕那上官將軍循著她的表情挑出錯處來。
“今兒個怎的風如此之大，便是在這馬車之中，依舊涼風習習，郡主的眼睛，怕是受不得這般猛吹的，幸好今兒一早出門隻是，小生準備了這個，請郡主戴上吧。”萬俟熙說著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紗製的鬥笠，遞給了端木嫣然。
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端木嫣然衝上官雲瑞微微頷首，這才將鬥笠戴了上去。
黑色的絲質鬥笠，遮住了端木嫣然一張蒼白的俏臉，在這強大的麵具下，她才得以稍微喘息。
眼前一片模糊的黑點，倒像是太陽透過斑駁的沙影旖旎而來造成的幻覺。
在這些數之不盡的小黑點中，有著一張張的臉，猙獰的，如商翌棠，冰塊般的，如上官雲瑞，關切的，如萬俟熙，還有最多的，是一張張絕望的臉，那是綠奴的臉，她大張著嘴巴，眼睛便從眼眶之中凸顯出來，那是被恐懼和絕望硬生生嚇成那樣的，她曉得，現實的臉孔，隻怕會比腦海中想象出來的這個，還要扭曲一些。
手已經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腦海中一直回想著，綠奴是個孤兒，並沒有旁的叫她彌補罪過的機會，而報仇，她又能找誰，國仇不比家恨，這一點，她還是能分得清的，除卻逢年過節燒些紙錢，她什麽也做不了。
雖是筆直的大道，卻也並不算平坦，一路顛簸下來，好容易回到的王府，不顧端木睿峰想要多說會兒話，端木嫣然便獨自回房去了。
“萬俟公子今日表現不俗，真真當得起郡主的近身，待回到王府，公子想要什麽，本王都賞給你，本王乏了，也需要歇息，公子自便吧。”當著上官雲瑞的麵前，端木睿峰小孩般的拿話語刺激人家，隻有上官雲瑞，仍舊一副雲淡風輕，似乎任何人，事，皆與他無關。
萬俟熙拱手退下，皮笑肉不笑的心中罵道，“老狐狸，鬥不過我也就罷了，還要在這些詞語之間占我便宜，什麽叫近身呢，那是內侍，是太監，這個老家夥，哼。君子報仇十年未完，且瞧著吧。”
上官雲瑞朗聲，“王爺且留步，在下有話要說。”
端木睿峰身子不易察覺的一震，有些事要躲，終究是躲不過的。
“將軍請講當麵，本王洗耳恭聽。”麵帶慈祥，款款移步坐在客位，等待著可能來臨的審判。
“王爺確定，明日便啟程回國，二位的身子可能顧及得了？”上官雲瑞端坐主位，一副關懷備至之態。
“無妨，多謝將軍關心，小女一直便是這樣的身子，雖嬌貴些，但有藥丸控製著，並無大礙，為著大周皇帝的壽辰，實在不能再耽擱了。”端木睿峰也滴水不漏。
“眼下雖處在三國鼎立之下，日子卻愈發的太平了起來，本將軍如今不再上戰場殺敵，倒是多了些許閑適。
今日我國國主還提議，此次大周皇帝的壽辰，就由在下率領使節團前往，恭祝周商兩國毗鄰友好，千秋萬代。
時下郡主身子不好，天氣又漸漸的炎熱了起來，為安全起見，在下便隨著王爺郡主走一遭可好？
一則全了國主的照拂之意，二則，王爺此次微服而來，帶的侍衛，著實少了些，如今在東商暴露了身份，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可能會有宵小之徒，彼此相顧，也好有個照應，未知王爺意下如何？”
難得的，上官雲瑞那張千年寒冰的臉上，露出些微笑意，那篤定的眼神，傳達令人信任的信息。
“國主厚愛至斯，將軍又是急公好義，麵冷心熱，叫本王如何拒絕的了。隻待你我平安回到本王封地，也好叫本王略盡地主之誼，才算略表感激。”端木睿峰欣然接受，若毫無拒絕之理由，便不需惹人疑竇。眼前此人，總算尚有可用之處。
端木嫣然返回之時，秋兒已然在那小心侯著了，隻聽郡主說，她要好好歇息，莫要讓人打擾，便再無聲息。
不過半個時辰，秋兒便聽得榻上郡主囈語連連，似悲痛欲絕，口中呼喊的，便是幾個人名，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悲痛莫名.……
“主子，主子？”眼見郡主閉著雙眼垂淚連連，身子一陣陣的顫抖，並非像毒發作了，倒像是此次入宮，受了極大的刺激。郡主不許人打擾，她自然有心，便將門窗全部關閉，謹防隔牆有耳。
連著叫了幾聲，端木嫣然才稍微安靜了下來，隻是眼珠子在眼皮下頭胡亂的轉著，可見依舊睡得很不安穩。
找來茶葉包敷在雙眼之上，秋兒雖諸事不慎明了，卻也猜測，她的好姐妹綠奴，隻怕是出事了，否則主子何必哭的這般淒慘。
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郡主又是個長情之人，她如何受得了這般打擊？想著想著，也不覺微紅了雙眼。
睡夢之中，端木嫣然直覺置身於一片水深火熱之中，盡管可以四下奔逃，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如地府般恐怖的地方。
忽的一陣清涼，她才覺得稍微好了些，隻是，孤身一人置身於此，心中的恐懼，無以言表。
“郡主，郡主，奴婢再不能伺候您了.……”聽得有人呼喚，聲聲悲切，怎奈無論她怎麽瞧，都看不著人影，心中又急又惱，竟也說出話來。
“是誰，誰在叫我？”並無人應答。
須臾，便換了個聲音，依舊悲切，卻多了幾份怨恨，“小木，你不是答應了，為何食言而肥，殺了我的離郎，你看，我雖下到黃泉，卻死不瞑目，我不甘心，不甘心呢！”
隻聽聲音愈發的近了，卻依舊看不到人影，心中一激靈，是紅袖，方才那個，是綠奴，他們，都死了，如今卻，難道我也死了不成，才會到了這個地方？
不不，你聽我說，紅袖，並非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的。心中焦急愧疚，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隻急的淚流滿麵，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