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病不相憐
打橫抱起昏迷的端木嫣然,萬俟熙急急的喊道,“來人,有沒有人,來人啊!”
待終於來人將他引到郡主的房間,卻有端木睿峰眉頭緊鎖,“萬俟公子,你這是,豈不聞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動?”
萬俟熙眼眸微動,“王爺難道沒聽過事急從權嗎,郡主如今不明不白的暈了過去,王爺難道不該趕緊著人請大夫來瞧瞧?如何還有工夫同在下磨牙?”
就這麽說著,萬俟熙麵帶焦急,將端木嫣然放平到榻上,那輕柔的動作,便像是他手中捧著的,是極其珍貴又易碎的水晶娃娃,瞧得端木睿峰更加臉色暗沉。
“你離老夫的女兒遠一些,萬俟公子,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端木睿峰強壓著怒火,將萬俟熙撥拉到旁邊,捏起女兒的小嘴,塞了一粒藥丸進去,輕抬身子,她便順利的咽了下去。
“你與她吃了什麽,永樂王爺,您當真是心寬體胖,女兒都病的如此嚴重了,您居然連大夫都不請,難不成,幾年未見,王爺倒精通藥理了?”字字句句,極盡諷刺之能,萬俟熙似笑非笑,隻在眼底,閃過一絲瘋狂的執念,又瞬間消弭於無形。
“此事不勞萬俟公子費心,秋兒,進來伺候。女子閨房重地,外人恐怕,不方便吧。”端木睿峰做了個請的姿勢,萬俟熙隻溫柔的望了依然熟睡的人兒一眼,便大步流星的出門而去,直氣的端木睿峰鐵青著臉,恨不能殺了那小子。
秋兒唯唯諾諾的走進來,大氣也不敢出,隻盼著她家主子早些醒來,或者老爺的臉,能稍微放晴一些。
“秋兒,替郡主仔細檢查身上的傷口,好好處理。”說罷,他才終於走了出去。
秋兒呼出一口氣來,拍著胸脯喃喃道,“郡主,嚇死秋兒了,您快些醒來吧,那藥,不是一向極為管用嗎?”
“嘻嘻,嘻嘻。秋兒,還是你厲害,你如何得知,我已然醒過來了?”端木嫣然笑嘻嘻的睜開眼睛,連整個眸子都充滿了笑意。
“難道那萬俟公子,與爹爹是舊識嗎,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將爹爹氣成這般模樣,心中又是心疼,又有些有些,幸災樂禍,秋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才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又生龍活虎的,仿佛方才那暈倒之人與她半點關係也沒有。
“秋兒也沒見過那位公子,郡主,您可好些了,身上的傷,還要緊嗎?”秋兒眸子兩裏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與心疼。
端木嫣然忽閃著大眼睛,“沐浴更衣之時,你不是都瞧見了,本就沒什麽大礙,隻是,嘶,疼,好姐姐,看在我如此可憐的份兒上,去拿點點心來吃好不好?”嘟起嘴來,她撒嬌般的搖晃著秋兒的胳膊,似覺得好玩般,越搖越快,秋兒都要被要散架了。
“是是是,主子,秋兒這就去,主子請少待。”秋兒禁不住她如此的哀求,隻好答應,“郡主,那藥吃完之後半個時辰不可進食,不過,郡主可以先看著,一旦過了時辰,奴婢立馬給郡主吃。”
不待端木嫣然反應過來,她便飛快的溜了出去,順便吩咐侍衛,千萬莫要放郡主出來。
屋內寂靜無聲,隻餘她一人,靜的,連跟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她收起笑臉,緊咬下唇,將自己緊緊的抱成了一團。
冷,徹骨的冷,如冬日裏的寒風,直往人骨頭裏鑽,她端木嫣然自打中了這奇毒,便一直靠著那奇香的藥丸支撐著,每每服藥之後,身子便像浸在寒冰之中,不得解脫,直折騰的筋疲力盡方能好轉。
這磨人的毒,連帶著經曆的樁樁件件,一旦摻雜到一塊兒,便是生不如死。
“將軍萬福。”隻聽得外頭秋兒朗聲請安,既是請安,又是給裏頭的人傳信,端木嫣然趕緊將眼角的濕潤拭幹,將錦被嚴嚴實實的蓋在身上。
這位名為上官雲瑞的將軍,打她頭一眼見,便詫異莫名,一則,如此年紀輕輕便當上將軍,必定不是好相與之輩,她辛苦隱瞞的真相,總怕被他識穿,二則,此人眉宇之間,似有幾分熟悉感,洶湧而來的感覺令她不知所措。
“郡主可還好,本將軍聽聞郡主身子不適,特意過來瞧瞧,可有打擾到郡主安歇?”上官雲瑞攜著秋兒前來,算是盡了地主之誼,他心中卻是明白,自己所為何來。
“勞煩上官將軍費心了,本宮不過是舊疾複發,此刻已然無大礙了,隻需多多休息罷了。驚擾到將軍,是本宮的不是,還請將軍見諒。”清冷疏離,淡漠有禮。
“既如此,還請郡主保重身子,好好休息,本將軍便告辭了,有任何需要,郡主皆可遣秋兒前去提,千萬莫要客氣。在下必當盡心竭力,告辭。”同樣淡漠客氣,那冰塊一樣的臉,此刻連一絲笑意也沒了。
他終於告辭而去,端木嫣然長籲一口氣,無論他想探聽何事,此刻她都無心應付,不如就如此逐客罷了。
想來,這莫名的熟悉感,便也是源自於此吧,同樣用淡漠疏離偽裝自己,漸漸的,那清冷便直達心底,而後,連心靈之窗的眼眸,都失去了溫度。
除卻幾個格外熟悉的人,他們便像是戴著一張麵具般,永遠不會有第二個表情,可悲,可歎,也許,這年輕的將軍,同樣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傷痛吧。
窗外,一雙眼睛悄無聲息的注視著屋內,那丫頭小小年紀,卻是滿臉的哀傷與落寞,褪去了那張假麵皮,那麵無表情的冰塊臉,原來,居然是這樣一張哀傷又落寞的臉嗎。
忽然,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開始反思,如此布局,是否真的可以,問心無愧?端木睿峰的出現,能容許他繼續往下走?
“秋兒,今日我經曆了不少的震撼,確實身子有些乏了,想好好睡一下,不要叫任何人打擾了我,明白嗎。”身子側向內裏,無端端的,她競擠出幾滴淚來,心裏說不出來的酸楚皆化作苦澀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