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
傍晚，司空家一家四口又坐到一起用餐。
他們幾個早就習慣了司空靜的缺席，假如她突然要和大家一起吃飯，那才是讓人驚訝的事情。
聖主和聖主夫人呂氏坐在一起，司空羽坐在呂氏的旁邊，司空翎則坐到司空淵的身側。
等丫鬟將飯菜都擺好了之後，氣質高貴端莊的呂氏，笑微微地夾了一塊紅燒魚到司空翎的碗里，
「翎兒，這是你最喜愛吃的魚。」
司空翎看也沒看自己的娘親一眼，只是皺起眉頭嫌棄地瞥了那魚塊一眼，冷冷地說道：
「誰說我喜歡吃這魚的？」
「這，為娘是見你吃魚吃得最多，其他肉都不怎麼吃的，所以還以為……」
「別的魚我都愛吃，就是不喜歡吃這一塊。」
不想呂氏繼續為難，司空羽主動上去解圍，將弟弟碗里的那塊魚肉夾走，「你不吃我吃。恩，味道真不錯。」
「可我聞著都覺得噁心！」只有在面對著呂氏的時候，司空翎才會這樣去跟司空羽作對。
「翎兒，夠了！」司空淵也忍不住出言呵斥。
自從司空翎懂事，無意間得知了他剛出生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就視自己的母親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見之唾棄。
當年的事就算呂氏做得再錯也都過去了，而司空翎這樣的態度在外人看來就是大逆不道，他作為父親怎麼可能不去遏制？
呂氏忍著心頭上的痛，溫言對司空翎說道：「既然你覺得噁心，那為娘就先走開好了。」
「母親！」司空羽看到呂氏因為弟弟的事情而長期憂鬱悲傷，覺得十分心痛。
「等等。」司空翎站了起來，用冷漠的眼神望著呂氏，「該走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應該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司空翎轉身揚長而去，對他不放心的司空羽也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而司空淵正想安慰呂氏幾句，沒料反倒受到呂氏的埋怨：「當年的錯，你也有份！」
就這樣，滿桌子的佳肴，就只剩司空淵一個人留在那裡品嘗。
他長嘆了一口氣。沒有親人的陪伴，再好吃的食物也是索然無味。
司空羽在後面一路追著司空翎。
「翎兒，等等我！」
司空翎停住腳步，順手抱起小雪豹踏雲，「大哥，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
「翎兒，不是大哥想幫母親說話。她對你做出那樣的事的確是罪大惡極，但也是一時衝動，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虎毒不食子，連畜牲都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她為什麼要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要掐死我？
她在用力掐我脖子的時候，絕對是故意的！」
司空羽無力辯解，因為司空翎年紀尚小，未懂人事，即使跟他說明事情的原委，他也同樣聽不進去。
呂氏本來和司空淵是對恩愛夫妻，兩人從成婚開始就過著鸞鳳和鳴的幸福日子。
但就在在呂氏懷第三胎，將近臨產的時候，突然間出現了變故。
那時候呂氏從娘家那邊的人得知一個至今也讓她無法釋懷的事情。
原來，她曾經有一位感情很要好的青梅竹馬。
就在她和他準備締結婚約之際，他出意外了。
當時他是和一群人上山打獵，結果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回來。
同去的人都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踩空墜崖身亡了，她為此傷心流淚了很長一段時期。
司空淵就是在她最難過的時候走進了她的生活，以無微不至的關懷最終打動了她的芳心，抱得美人歸。
可在那件事發生后的第八年，竟然有人告訴她，有個當年和她的青梅竹馬一起進山的人得了重病快死了，在臨死前道出了當年的真相。
是當時還是聖域少主的司空淵在背後一手策劃，命人故意在他沒留神的時候，將他推落山崖。
而負責執行命令的人就是那個將死之人。這件事壓在那人心頭一輩子了，在臨終之前最終有機會說了出口。
呂氏知道后憤怒得將近要發瘋的程度。
她將房間里所有能搬得動的東西統統打碎打爛，卻因為怒急攻心導致急產。
嚇得下人們趕緊去通知司空淵和廖神醫。
幸虧產婆和廖神醫來得早，呂氏才能順利地將司空翎生了出來。
可就在產婆把白白胖胖的嬰兒放到搖籃里，抱給呂氏看看的時候，還沉浸在極端憤怒中的呂氏突然就把手伸向嬰兒的脖子，把嬰兒當做是司空淵來發泄憤怒。
嬰兒哭了一下之後就無法出聲，全身立即由粉紅變成青紫。
產婆被呂氏的舉動嚇得尖叫后暈了過去。
那時候還守在屏風外面的廖神醫發現情況不對，管不了什麼顧忌，就推到屏風闖了進去。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快放手！」
當廖神醫從呂氏手中搶過嬰兒的時候，嬰兒將近沒有呼吸，身體已變得冰冷。
他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給嬰兒施救，福大命大的嬰兒最終活了過來。
當時他自己也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再遲一步進來的話，恐怕誰都無力回天了。
事後，司空淵和呂氏有史以來大吵了一架，兩人的關係降至冰點。
再隔了十幾年，已是為人妻母的呂氏，雖然選擇把司空淵為了得到她而謀害那個人的事漸漸淡忘，可心裡的芥蒂始終不會消去。
更讓她傷心後悔的是，小兒子司空翎不知道從哪個多嘴的下人口中，獲悉了當年發生之事。
他也很聰明，沒有直接去問她或者問司空淵父子，而是通過和廖神醫套近乎，再用烈酒弄醉廖神醫后，誘使廖神醫不小心說漏了嘴。
原來，自己最依賴，一直當做是最親愛的人的母親，在當年竟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年幼的司空翎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最先跑去和呂氏當面對質，對著呂氏發了一大通怒火之後，從此就沒有再把呂氏當做是母親來看待。
也許，這個陰影會糾纏他一輩子，司空翎如是想。
司空羽身為局外人，能理解弟弟的痛苦，但也不能完全體會到他心裡受到的創傷。
這麼多年過去了，弟弟還是固執地不肯原諒母親。
作為兄長的他，也只能選擇站在弟弟那邊，給予對方安慰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