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蝕心草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進了林霜月和司空羽所在的那個小山洞裡。
林霜月被光刺得睜開了雙眼,環顧四周,發現和她對面而坐的那個人,還在酣睡當中。
她輕步走出洞外,捧起了一把雪,深吸一口氣后就將冰冷徹骨的雪擦到臉上,當做水來洗臉。
可昨天在攀爬峭壁時磕到的傷口被雪水碰到,在滋滋地發痛,使得她只能弄兩下就停了下來。
根據疼痛的地方來猜測,她的臉如今應該是到處都有傷口,儼然變成了一隻「大花貓」。
走回洞里,她準備在啟程前向司空羽告別。
「大少主,大少主。」
睡眠中的司空羽正蜷縮著那兩隻不知該往哪兒安放的大長腿,被她這麼一叫喚,立刻警覺性地睜開了眼睛。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也沒敢多睡,時刻在警惕著洞外的情況。
誰知道會不會在半夜的時候有野獸突然跑進洞里來呢?
本來就睡眠不足的他,一打開眼就看到林霜月那張到處是淤傷的大花臉,心中不禁覺得十分礙眼:
「醜女,等回到聖殿之後,你趕緊叫神醫幫你去了臉上的那些東西,看著礙眼!」
林霜月趕緊拿手將臉掩住,「如果您不想看到奴婢這張臉,奴婢回去之後可以拿塊紗巾遮住或者戴個帽子。」
「怎麼?你是捨不得現在的這副醜臉?」
「不是,只是奴婢的這張臉傷疤太多,不想為難廖神醫。」
司空羽嘖了一聲,「要是這點小事都難得倒他的話,那神醫這個名號摘掉算了。」
「奴婢的這張臉,真的能恢復原貌?」
林霜月的心境在離開了燕京之後,開始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
前塵已了,可恨的是陳芳華的那個靈魂,而不是現在她所擁有的的這副皮囊。
在還沒有得知魏王的眼睛無法恢復之前,她心中有過一個期盼。
就是等到魏王治好病,重見光明的那一天,她希望自己不要那麼難看。
想到這裡,她的心跳不禁開始加快,手指悄悄地握了起來。
「這些新的傷口絕對沒問題,而你舊的那一條疤,」司空羽扶著下巴,認真地觀察了一下疤痕,「就算不能完全恢復,最起碼可以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細痕。」
「那就最好了。」
兩人一同回到了峭壁那裡。
林霜月問司空羽借了一把匕首,如此一來她兩隻手上都有可以插進峭壁的工具。
望著她看似慢條斯理,實則非常艱難地一點點往上爬著,站在幾步之外做旁觀狀的司空羽,不禁默默地搖著頭。
他抬頭看一眼上空的那個耀眼的太陽,按照她這種攀爬的速度,在太陽下山之前,不知道可不可以爬得到頂端。
林霜月其中一隻腳不小心滑了下去,幸虧有匕首在那裡掛著,才不至於掉到地上。
但全身的重量只能靠兩隻手撐著,她有一種手上的幾個關節快要被扯斷的感覺。
「無用!」
司空羽再也看不過眼,將腰間的馬鞭抽了出來,用力往上一甩。
那條漆黑光亮的馬鞭就如黑蛇般纏上了林霜月的細腰,緊緊地圍了幾圈。
林霜月吃驚地回頭一看,不知道司空羽這樣做是何用意。
「大少主,您這是要做什麼?」
「送你一程而已。」
說完,司空羽長手一揮,從腕部傳遞到馬鞭的力道,輕鬆地就將林霜月整個人都拋了上去。
後腳飛上來的司空羽看到林霜月就像一隻王八般四腳朝地地撲倒地上,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快去來,吶,這些就是蝕心草。」
林霜月忍著痛努力地爬了起來,放眼望去司空羽所指的那一叢植物。
「它們就是蝕心草?看起來很普通。」
蝕心草的外觀和一般的草類無異,那些淺黃色的花蕊也毫無特別之處,這和她想象中的那種奇異的毒草有很大的出入。
司空羽蹲下來輕輕捏著其中一株,「就是因為它普通,才會讓人失去警惕,以為是一般的青草。
聖域的祖先們當年就是隨意摘下來含在嘴裡解渴,結果變成了飲鴆止渴。
後來的人也有不少是因為無知,被蝕心草無害的外觀欺騙,從而犯下了和祖先同樣的錯誤。」
林霜月緊緊地盯著這些能在極寒之地生長的毒草,想著就是它們使得魏王過了這麼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中的滋味複雜難言。
「摘幾棵回去就行了,做藥引用不了多少的。」
「好。」
她小心翼翼地將幾株帶有花蕊的蝕心草用手帕包好,然後放進了包袱里。
然後對司空羽致謝道:「大少主,要是沒有您的相助,奴婢不知道何時才能摘到蝕心草。」
司空羽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多管閑事,不過既然都出手了,就沒理由只幫到一半。
他翹起雙手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那你打算怎樣報答我?」
「這……」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奴婢不知道。」
司空羽倒是被她的實誠回答打動到:「幸虧你沒說要以身相許,要不然我一腳就把你踹到毒蛇窟那裡去。
這樣吧,等事成之後,你就答應幫我做一件事來抵消我對你的恩惠,怎麼樣?」
「什麼事啊?奴婢怕辦不到。」林霜月總感覺他將來會為難自己。
「到時候再說,你放心,肯定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司空羽說完就自個先往雪山的另一面走了下去。
林霜月握了握肩上的包袱,,只要能抓到黑蛇王,不管他出什麼條件她都願意答應。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句話用在司空羽身上不合適,因為他上山下山都一樣輕鬆。
可林霜月就深深地體會到其中的含義。
山路陡峭曲折,白雪又使得路面更加濕滑,這一路下來,她都不知翻了多少個跟斗。
偶爾她不小心滾到了司空羽前面,對方不僅沒有幫忙扶起來,還落井下石地嘲笑道:
「喲,你這走路的方法不錯,比我還要快吶!」
她形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望望那個一下子又走了好遠的人,覺得他性格真怪。
在後面追了大半天,林霜月終於跟著司空羽下了山,來到了這個天山聖域地勢最低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