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扯發
車隊走了兩個多時辰,林霜月見魏王已顯露出疲憊之色,便命令眾人在山林間休憩一會兒。
崔庭已執行完任務回來,他看到冷雲一個人坐在石塊上喝水,便笑嘻嘻地走到石塊旁邊,陽光照射在冷雲髮髻上的那支祥雲狀銀簪,耀得他的雙眼直發花。
「云云。」
冷雲一聽即刻起了雞皮疙瘩,「大師哥,我跟你不熟,別那樣喊我。」
「怎麼不熟了?咱倆從被挑選到訓練營那天開始,互相認識有十年以上了吧?」
「認識的時間長,並不代表就會熟。」
「那咱倆多聊幾句,增進一下感情,自然會熟悉起來。」
崔庭剛想坐到她旁邊,聽到「嗖」地一聲,猛然驚起。
原來是冷雲發出的一枚五角形飛鏢,恰好插進了他的臀部將要落座的位置上。
「云云,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師兄,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
「為何不可?」
「你!目無尊卑!」
崔庭好不容易逮住當上明衛這個機會,想和這個可愛的小師妹多親近親近,哪知對方還是一如往常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說吧,我怎樣做你才肯多看我幾眼?」他暗戀了她有好幾年了,想著自己在暗衛隊里也算是最出挑的一個,為什麼就是打動不了她的芳心。
「呵,」冷雲冷笑一聲,「連王爺那般的容貌我也沒有多看幾眼,你說呢?」
崔庭覺著好不公平,「王爺的俊貌世人皆知,你非要拿我跟人家比,我是沒辦法咯。
你為什麼不先去看看姓秦的那個小白臉,有他作對比,你就會覺得感覺到我陽剛英氣的一面。」
冷雲被噁心到翻白眼,甩性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個嘮叨貨。
被崔庭點到名的秦太醫秦明朗,此時正席地而坐,背著陽光去翻讀自己帶過來的醫藥典籍。
整個隊伍就他一個懂醫,可以說王爺的性命安危全系在他一人身上。
他深感責任重大,所以時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喂,書獃子,你怎麼整天書不離手的,看書看不膩的嗎?」
暫時無事可做的冷雪手握剛剛折下來的一根樹枝,走到秦明朗的後面,一邊在空中「嚯嚯嚯」地划著一邊問道。
秦明朗最討厭別人稱自己做「書獃子」。要知道他雖然熱愛讀書,但一點都不呆。
很多知識他一看就能觸類旁通,領悟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要不然怎麼會年紀輕輕,就脫穎而出被選進太醫院?
「與你何干?」他不帶感情地回應道。
冷雪見他態度冷漠,不服氣地轉到他前面去,將樹枝啪地一下甩到他正在看的那一頁紙上面。
「我就是要管,怎麼著?」
性格溫吞的秦明朗被她惹得皺起了雙眉,快速地移開雙手併合上了醫書。
「你憑什麼管我?」
他說完就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旋即走人。
「你!」
冷雪其實是想和他說說話而已,但不知為何,每次一和他接觸,就忍不住想激怒他。
激怒完他以後,結果是把自己也弄得不開心了。
林霜月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幾個小年輕之間的互動,忽然感覺自己真的老了,雖然她的身體年齡只有十六歲而已。
「王爺,您身子可好?需不需要再休息久一些?」
「不必了,啟程吧。能早一些趕到天山那邊就早一些。」
「恩,好的。」
林霜月幫魏王蓋好被子后,就交待崔庭,隊伍開始轉向西邊行駛。
到了夜間的時候,丫鬟和侍衛們各自分開歇息,趙公公由於年紀大需要更好的休息,就獨自睡在最小的那輛馬車裡面。
林霜月與魏王共處一輛馬車。她躺在鋪了地氈的車板上,以手作頭枕,望著車窗外的夜空發獃。
「你還沒入睡?」
她忽然聽到睡在上面的魏王發問。
「王爺,您也沒睡著嗎?是不是體內的毒素又在發作?」
「本王習慣了。有一個疑問,本王想問你。」
「王爺請說。」
魏王頓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說道:「你為何不去向江景行解釋清楚?」
林霜月眨了眨那雙映照著星辰的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怕奴婢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不試一下如何知道?」
「奴婢與他做了差不多七年的夫妻,和他更是相識了十幾年。除了他自己,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奴婢了。
他要是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的話,就很難被說服。況且,陳芳華肚子里揣著的,還是奴婢的孩子。
只要她肯改過自新,一心一意地在國公府相夫教子,奴婢不會有所多求。」
聽她說起和江景行相處了那麼多年的光陰,魏王的心又不禁泛起了陣陣酸氣。
「如此也好。以後咱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各得所安。」
「王爺,您真的不恨她嗎?」
「再恨也是上輩子的事情。況且如果不是她,本王也不會重生回來。」更不會遇到你。
「說的也是。也許對於王爺您來說,這種遭遇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恩。」應該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對了,奴婢也有一個疑問想問您。」
「直說。」
林霜月咽了咽口水,她知道再問一次肯定會惹他生氣,但是她真的得確定他的喜好。
要不然往後給他找了個如花美眷,他還是避之如蛇蠍怎麼辦?
「王爺,您……真的不是斷袖?」
魏王氣得想發笑,「本王倒想知道,到底本王做錯了哪一點,以致於你非得要給本王扣上斷袖的帽子。」
「假若您不是斷袖的話,為何不讓女子近身?」
「你是男是女?」
「這個……」林霜月倒是被問住了,「奴婢的意思是,除了奴婢以外的女子。」
再講下去,魏王就得把心中的那份非分之想給說出來了。
「你不懂就算,本王懶得和你浪費口水。」
「您不是斷袖就好。」
林霜月悄悄地回了一句,便將手從后枕處伸了出來,準備入睡。
不料其中一隻手好像碰到了從床榻上垂掛下來的一段絲綢。
絲綢順滑無比,這麼美妙的觸感使得她愛不釋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往自己這邊扯了一下。
「嘶」,只聽到魏王突然發出一聲類似吃痛的聲音,接著按耐住怒氣對她詰問道:
「你無端端扯本王的頭髮作甚?」
什麼?她嚇得立即鬆開了手,原來這麼順滑的東西是他的頭髮?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是柔順,但也不及他的一半。
這人身上怎麼哪一點都要比別人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