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道破
江國公府的百花園內。
「林霜月」指著林霜月正在輕輕扇風的那把扇子問道：「芳華，我怎麼以前沒見你用過這把扇子？
它看起來……應該頗有一段時日了吧？」
「是啊，這把扇子跟隨了我多年。平時我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使用的，今天不留神就把它帶了出來，唉，真是失禮了。」
「哪有？依我看，它必定是你鍾愛之物，你才能用這麼久都不捨得扔掉。
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不如讓我也來瞧瞧你的這把心頭好？」
「可以啊。」
林霜月爽快地將扇子交予對方。
對方細細地觀察著扇子上的一絲一縷，微笑著說：「這畫風，倒像是出自你的手筆。」
「你真厲害，一猜就中了。看來你對我是了如指掌啊。」
聽到林霜月意有所指的話，對方抬起了頭去看她，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芳華，咱倆是好姐妹。我不了解你，還有誰會了解你？」
「說的也是。你了解我，我同樣地也十分了解你。」
林霜月回以友好的一笑，對方卻開始笑得不大自然了。
「芳華，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說的話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對我說？」
「沒有啊。對了，上次我跟你說過要你注意那個鐘嫣兒，現在她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她啊，」對方用食指靜靜地劃過「念君遠之，芳心寞寞」那幾個字，兩邊的眼皮稍微壓低了一些，「在前天，她到錦鯉池那邊餵魚的時候，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
「真的？」林霜月做出一副極其驚訝的表情，「那現在她沒什麼大礙吧？」
「已經死了。」
「死了？」
「恩。她成為景行的妾室沒幾天就出了這麼個意外，公婆和景行他們都覺得很晦氣。
所以下令國公府上下都不準再討論這件事情。
芳華，我當你是姐妹才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傳出去。」
「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兩人走進位於百花園中央的那個亭子里休息，一時間沉默無語，彷彿都在為鍾嫣兒的意外離世而感到惋惜。
丫鬟們依次把茶點端到石桌面上。
林霜月一邊喝著茶一邊悄悄地觀察著對方。
對方握著她帶過來的那把扇子，眼神往亭外的空曠之處飄去，恍若陷入了某種沉思。
直至對方無意間拿起一塊杏仁酥放進嘴裡細細咀嚼之時，林霜月才忽然開口說道：
「霜月，我記得你是不喜歡杏仁的味道的。」
對方一聽差點被嘴裡的碎末給嗆到，她咳了幾下后才回應道：
「對啊，可能是我剛剛想東西想入迷了，竟然吃了自己平時最討厭的東西。
我知道你喜歡吃杏仁酥，所以才特地讓人做了一些來給你嘗一嘗的。」
林霜月不想再和對方轉彎抹角，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為什麼陳芳華會重生到原來的她身上來。
要是她沒估計錯的話，陳芳華可能也遭人暗算了。
她明白陳芳華為何要隱瞞著她，正如她也在隱瞞對方一樣。
大家都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誰都不可能第一時間就把自己重生的這件神奇之事告訴別人。
「霜月，我有點事情想和你單獨聊聊，你看……」
對方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隨即吩咐紅荔以及其他的丫鬟退避到較遠的地方去。
林霜月這邊，秋雨和冷雲按照命令退到了一旁，冷雪卻不幹了：
「娘娘，奴婢是負責保護您安全的。您要奴婢退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已經超出了奴婢可掌控的能力範圍。
萬一這時候忽然有刺客來襲擊您，奴婢可保證不了能第一時間衝到您的身邊來。」
對著這個腦子一根筋的新晉丫鬟，林霜月不禁扶額嘆氣道：
「這裡是國公府，到處都有侍衛在巡查。而且誰會那麼無聊來刺殺本妃這個後院婦人？」
「娘娘，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師傅曾經跟奴婢說過，危險往往就是發生在你認為最安全的時候。」
「本妃和世子夫人有私密話要說，你杵在這裡算什麼？」
「那還不容易？」
冷雪從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撕拉」一聲輕易地就將帕子撕成了兩半。
揉成兩團，各自放進左右的耳朵里，以示自己的耳朵已經被塞住了，再也聽不到她們說的話。
林霜月投降似地搖了搖頭，而亭子外邊的秋雨則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身邊的冷雲說道：
「你的妹妹真是個奇人。」
冷雲只是看了秋雨一眼，就繼續像個木頭人一般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
「我收回剛才的話，應該說你們姐妹倆都是奇人。」
秋雨吐了吐舌頭，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芳華，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對我說？」
「在說那件事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好，你問吧。」
林霜月吸了一口氣，鄭重地問道：「我問你，青雲現在在哪裡？」
「青雲？」對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把她安排到了城外的莊子去，有派人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那這幾天她現在的情況怎樣？」
「呃，沒什麼異常。」
「你說謊！」
林霜月兩眼發出犀利逼人的眼神，直把對方看到心慌意亂。
「芳華，你胡說些什麼？我哪有說謊？」
「你不用再騙我了。青雲就在魏王府里，你需不需要我現在就把她帶過來，和你當面對質？」
「你！」
對方氣得胸口在明顯地起伏，她反盯著林霜月的眼睛，試圖要在裡面搜尋出什麼重要的線索來。
「青雲她什麼都跟我說了。你並沒有把她弄到莊子去，而是以妄加的罪名拔去她的舌頭，斷了她的雙手！」
直至林霜月言之鑿鑿地將實情說出來后，對方才如泄氣般軟下了身體。
「沒錯，我是命人處罰了她。但她也是罪有應得，我沒有冤枉她。」
「青雲不是愛亂嚼舌根之人，也不會有偷竊之舉。」
「你怎麼可能比我更了解她？！」
對方立刻開口反駁，不過在林霜月底氣十足的注視下，說到後面的語氣竟驟然弱了下來。
「還有，鍾嫣兒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胡說！芳華，你為何要一而再地來冤枉我？
看在咱倆的感情的份兒上，我就當沒聽過你今天說的話。
但是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胡亂編造謠言的話，咱倆以後都不是姐妹！」
「我對你說這些話，也是因為我把你當成自己的親人跟好姐妹。芳華。」
「你……」對方聽到她說出的最後兩個字，整個人如同被點了穴一般呆坐在那裡。